第十二章 送老爷子回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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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中午十二点，徐鼎终于翻过最后一座山头，来到县城城区外。
这是一个经济开发区，名为八仙，坐落于山脚边，对着群山还有一座奇特的山，说是奇怪，却找不出哪里不一样，只是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山上曾有座道观，已荒废许久，谭老爷子本来是住在大孙子这里，不想这才搬来两年就一命呜呼了。
谭家县城里的房子，那是一间几十平的石瓦房，也是三层，一楼是作为大厅，正中间安放有谭家神案，一个红木棺材摆在四方桌下，特别是正对门口的那个‘奠’字，在周围村民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突兀。
他刚到门前，门口的迎宾便迎了上来，大声道：“有客来！”
徐鼎和握了握手，寒暄几句之后，便径直走向棺材旁，找到谭正老大的儿子谭建，用蚊子般声音说道：“谭奶奶让我来帮忙接老爷子去。”
谭老大的儿子听完神色大变，匆匆走到司仪旁轻声说了几句，然后又来到师公道公的道场跟他们征讨起来。
徐鼎眼看没自己什么事，就走到一旁坐了下来，至于强子，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浪去了。
徐鼎刚坐下没多久，徐父一把将他拉走：“你怎么来了，怎么放心丢你弟弟一人在家？”
“我让他到隔壁王陆家住一天。”徐鼎眉头紧皱，两父子开始聊了起来。
“你说奇不奇怪，老爷子平日里身体也挺好的，怎么就从楼上摔下来了。”徐父双眼左右看了几眼，将声音压得很低。“而且，收拾房间的时候，有人发现老爷子用毛笔写的两个字，那时候字迹还没干…”
徐鼎挑了挑眉，道：“什么字？”
徐父一脸严肃神情：“回家。”
回家！
徐鼎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在那里。他为什么来这？还不是因为谭奶奶之托，来送老爷子回家的！
可出奇的是，两个相隔百里，村里又没有电报，两位老人也有好几年没联系了，怎么说如此默契？难道真的是心有灵犀？
答案是否定的！
这不，徐鼎刚坐下板凳来没捂暖，谭正大孙子家又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徐鼎认识，是隔壁村唐海，经常在红白事里充当报丧人，他个人残疾只有一米五高，驮着背，看不出来有三十岁的年纪。
那人一手扶着斗笠，一手拿着白布香烛，找到主人家门口，将手中之物递上来后，在一旁的用开水浸泡的柚子叶桶里洗了洗手，然后转身就走。
谭奶奶也去世了！就在昨天凌晨三点半！
县里谭建家彻底闹开来，很多人脸上充斥恐惧。
徐鼎的脸上更加难看，自己竟然毫无察觉的应下老太太鬼魂的请求，还自己不量力的来县里。现在想起来，他光是想想心里就是一阵后怕，甚至他还觉得事情远不止这些，鬼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来。
徐鼎不由自主的向后靠了靠，背上的冰凉感觉令他如临地狱，所有人的面孔逐渐变得陌生起来。
死个人这本来没什么，对于村里人来说，也就是走走人情过过场面，吃吃喝喝闹个三五天就没啥事了。可是今天的情况，看起来真没那么简单，徐鼎和谭建说的话开始在人群里传开了，而且他是比唐海早到二十分钟，想来是不知道谭奶奶去世的消息的。至于他的话，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这报丧，报的是谁的丧呢？就是谭正的老婆子！老太太年纪也大了，有八十又九，在半夜起来烧水喝的时候座在自己厨房的摇椅上安静的去了，那天她刚好穿的是一身黑色的布衣。等到孙媳妇发现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然后就是接下来发生的事了。
三声响炮过后，谭奶奶就找上徐鼎，她之所以没有登门，只因为那时候她已不是人，每家每户门上都贴有灵符和门神，而且祖上神案也有驱鬼辟邪的作用，所以她顶多到台阶下而不上去，就是因为她早已是个鬼！
徐鼎无奈，他下地劳作无缘无故被人用石针破了丹田气海，害得他半路出家，稀里糊涂的成为阴阳士还做了那镇鬼将，才一天不到又稀里糊涂的应下这个鬼差事，还真是倒霉透顶了。
没过多久，主人家也很快商量好了，决定遵循老爷子的遗愿，准备起棺送老爷子回家一起做丧，让二老做个鬼鸳鸯。
这人死后嘛，要洗身、换寿衣、往嘴里塞铜钱、入棺点长眠灯，算起来也要个一两天，刚好来得及送到上才村。
所有人又开始忙碌起来，纷纷收拾东西，桌椅碗筷、萝卜青菜、鸡鸭猪肉、三三两两匆匆忙忙抬回村里。
而有一批人没有马上走，这里面有徐鼎、强子、八个男人，十五个师道公。
徐鼎两人之所以被留下来，是因为刚才的鬼送信，几乎可以确定，他们此刻已被它们盯上，不能和寻常人一起走，那很容易发生意外。
至于另外八个人，则是用来抬棺材的，这些男人都是经过大道公看过相算过命，都是些命硬之人，才能抬这装有死人的棺材，中途棺材不能落地，只能由把人轮换抬着走。
每个棺材四角都有一个人扶着，领路人要背着一个大竹筐，里面装有满满一筐纸钱，手里牵着一只大公鸡，手里拿着铜锣，只待大道公一声令下，这一行人才能起棺赶路。
下午两点钟，正值阳光最炙烈的时候。
负责开道的人一敲铜锣，‘咣’的一声过后，锣面嗡嗡颤响，那人走在最前方，大喊一声：“回家喽！”
四个人抬着一具用黑布包裹的红木棺材，腰间都挂着一根柳条，大道公走在棺材的前面摇晃着镇魂铃，徐鼎和强子走在队伍后面，每走几步，他心里更沉重几分，变得越来越慌乱。
按照这个步程，最快也要半夜十一点钟才能回到上才村，毕竟沿途都是山路，而且基本上都是爬坡路！
古来有句话，下山容易上山难！
至于黑夜，早已不是他们的世界！
它们才是这黑暗世界里真正的主人！
这是一个经济开发区，名为八仙，坐落于山脚边，对着群山还有一座奇特的山，说是奇怪，却找不出哪里不一样，只是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山上曾有座道观，已荒废许久，谭老爷子本来是住在大孙子这里，不想这才搬来两年就一命呜呼了。
谭家县城里的房子，那是一间几十平的石瓦房，也是三层，一楼是作为大厅，正中间安放有谭家神案，一个红木棺材摆在四方桌下，特别是正对门口的那个‘奠’字，在周围村民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突兀。
他刚到门前，门口的迎宾便迎了上来，大声道：“有客来！”
徐鼎和握了握手，寒暄几句之后，便径直走向棺材旁，找到谭正老大的儿子谭建，用蚊子般声音说道：“谭奶奶让我来帮忙接老爷子去。”
谭老大的儿子听完神色大变，匆匆走到司仪旁轻声说了几句，然后又来到师公道公的道场跟他们征讨起来。
徐鼎眼看没自己什么事，就走到一旁坐了下来，至于强子，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浪去了。
徐鼎刚坐下没多久，徐父一把将他拉走：“你怎么来了，怎么放心丢你弟弟一人在家？”
“我让他到隔壁王陆家住一天。”徐鼎眉头紧皱，两父子开始聊了起来。
“你说奇不奇怪，老爷子平日里身体也挺好的，怎么就从楼上摔下来了。”徐父双眼左右看了几眼，将声音压得很低。“而且，收拾房间的时候，有人发现老爷子用毛笔写的两个字，那时候字迹还没干…”
徐鼎挑了挑眉，道：“什么字？”
徐父一脸严肃神情：“回家。”
回家！
徐鼎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在那里。他为什么来这？还不是因为谭奶奶之托，来送老爷子回家的！
可出奇的是，两个相隔百里，村里又没有电报，两位老人也有好几年没联系了，怎么说如此默契？难道真的是心有灵犀？
答案是否定的！
这不，徐鼎刚坐下板凳来没捂暖，谭正大孙子家又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徐鼎认识，是隔壁村唐海，经常在红白事里充当报丧人，他个人残疾只有一米五高，驮着背，看不出来有三十岁的年纪。
那人一手扶着斗笠，一手拿着白布香烛，找到主人家门口，将手中之物递上来后，在一旁的用开水浸泡的柚子叶桶里洗了洗手，然后转身就走。
谭奶奶也去世了！就在昨天凌晨三点半！
县里谭建家彻底闹开来，很多人脸上充斥恐惧。
徐鼎的脸上更加难看，自己竟然毫无察觉的应下老太太鬼魂的请求，还自己不量力的来县里。现在想起来，他光是想想心里就是一阵后怕，甚至他还觉得事情远不止这些，鬼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来。
徐鼎不由自主的向后靠了靠，背上的冰凉感觉令他如临地狱，所有人的面孔逐渐变得陌生起来。
死个人这本来没什么，对于村里人来说，也就是走走人情过过场面，吃吃喝喝闹个三五天就没啥事了。可是今天的情况，看起来真没那么简单，徐鼎和谭建说的话开始在人群里传开了，而且他是比唐海早到二十分钟，想来是不知道谭奶奶去世的消息的。至于他的话，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这报丧，报的是谁的丧呢？就是谭正的老婆子！老太太年纪也大了，有八十又九，在半夜起来烧水喝的时候座在自己厨房的摇椅上安静的去了，那天她刚好穿的是一身黑色的布衣。等到孙媳妇发现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然后就是接下来发生的事了。
三声响炮过后，谭奶奶就找上徐鼎，她之所以没有登门，只因为那时候她已不是人，每家每户门上都贴有灵符和门神，而且祖上神案也有驱鬼辟邪的作用，所以她顶多到台阶下而不上去，就是因为她早已是个鬼！
徐鼎无奈，他下地劳作无缘无故被人用石针破了丹田气海，害得他半路出家，稀里糊涂的成为阴阳士还做了那镇鬼将，才一天不到又稀里糊涂的应下这个鬼差事，还真是倒霉透顶了。
没过多久，主人家也很快商量好了，决定遵循老爷子的遗愿，准备起棺送老爷子回家一起做丧，让二老做个鬼鸳鸯。
这人死后嘛，要洗身、换寿衣、往嘴里塞铜钱、入棺点长眠灯，算起来也要个一两天，刚好来得及送到上才村。
所有人又开始忙碌起来，纷纷收拾东西，桌椅碗筷、萝卜青菜、鸡鸭猪肉、三三两两匆匆忙忙抬回村里。
而有一批人没有马上走，这里面有徐鼎、强子、八个男人，十五个师道公。
徐鼎两人之所以被留下来，是因为刚才的鬼送信，几乎可以确定，他们此刻已被它们盯上，不能和寻常人一起走，那很容易发生意外。
至于另外八个人，则是用来抬棺材的，这些男人都是经过大道公看过相算过命，都是些命硬之人，才能抬这装有死人的棺材，中途棺材不能落地，只能由把人轮换抬着走。
每个棺材四角都有一个人扶着，领路人要背着一个大竹筐，里面装有满满一筐纸钱，手里牵着一只大公鸡，手里拿着铜锣，只待大道公一声令下，这一行人才能起棺赶路。
下午两点钟，正值阳光最炙烈的时候。
负责开道的人一敲铜锣，‘咣’的一声过后，锣面嗡嗡颤响，那人走在最前方，大喊一声：“回家喽！”
四个人抬着一具用黑布包裹的红木棺材，腰间都挂着一根柳条，大道公走在棺材的前面摇晃着镇魂铃，徐鼎和强子走在队伍后面，每走几步，他心里更沉重几分，变得越来越慌乱。
按照这个步程，最快也要半夜十一点钟才能回到上才村，毕竟沿途都是山路，而且基本上都是爬坡路！
古来有句话，下山容易上山难！
至于黑夜，早已不是他们的世界！
它们才是这黑暗世界里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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