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飞花萌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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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宁倚站在桌边，静静看着船外的春雨，沉思了近半盏茶的功夫。
龙舟在弥漫的春雨中慢慢向岸边驶去，湖边柳树、高山已经远处雷鸣城有些朦胧的灯火渐渐映入眼帘。
深深吁了口气之后，李易宁慢慢转身，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之下缓缓拿起笔架上的羊毫笔轻轻沾了沾墨，在白宣纸上自然缓慢地书写起来。
春夜湖雨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洁白的宣纸上错落有致地书写出了一首小诗，文字以浓墨恻锋为主，兼之些许枯笔和丝莲笔画。一笔一划像是秋兰冬竹，别有韵味；文字深含行楷笔意，又兼收浓浓的隶书草法；文字布局或舒或密、或正或邪，有些字甚至略做夸张地做了异体字处理，看起来零落错落却深含自然、洒脱之趣。
李易宁缓缓放下手中羊毫，缓缓吐了口气，这是他以前最喜欢的板桥字体，相信在朱雀没人见过。
柳如烟有些痴迷地看了一眼书桌上的文字，快步走过来，伸手直接往桌上的宣纸抓去。
孟文德动作比她更快，一下子把桌上的宣纸抢了过来，高兴说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好诗！好诗！哈哈，道兄弟这书法也是别具匠心，章法布局有如乱石铺路，结字新奇却又古意盎然，整体看起来不但像是书法作品，更像是一幅兰竹水墨画，应该深谙以画入笔之道，如此书画境界，可自成一家矣！”
名家一出口便知有没有，这孟文德不愧是一代儒学宗师，他这番话基本是把板桥体的基本特点都说出来了。
李易宁脸上一热，忙有些装模做样地谦虚了几句。
孟文德看着有些拘谨的李易宁以及边上像是有些闷闷不乐的柳如烟，心中顿觉有趣，开玩笑道：“柳姑娘自幼酷爱书画，虽是女儿之身却浸**画之道多年，孟某知道你想要道兄弟这幅书卷，但孟某另有他用，只能夺人所好了。不过孟某倒是想出了个好主意，这诗会可是千载难逢，在座的基本都有作品出现了，柳姑娘何不作画一幅，然后再让道兄弟题诗一首，以柳姑娘在水墨画上的造诣再加上道兄弟的书法，必是珠联合璧之作，若干年后可能成为一段佳话也未可知。”
柳如烟被他说得有些意动，脸上出现些许跃跃欲试之意。
李易宁却感觉有些头痛，他可是知道自己的底细，急忙拉了一下柳如烟，悄声说道：“婉君，算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这柳如烟像是跟他耗上了，有些气愤地瞪了他一眼，赌气似地说道：“你少管！”
此时龙舟已经靠岸，船外天色已渐渐朦胧，经过一天喧嚣的月牙湖也慢慢回归平静，湖边游人也大多散去。
柳如烟走到窗前，窗外春雨淅淅沥沥，湿漉漉的柳树在灰暗的天色下像是一尊尊黑衣天神，静静地守护着碧波如洗的月牙湖。远处的山岭之上依稀还能看到些许春花，在无人问津的山谷中独自开放，百年如一日。
透过枝条繁茂的柳树条，远处的小山坡山松柏耸立，松柏之下遍地繁花，无数知名或不知名的春花竞相争放，蒙蒙的夜色和春雨依然难掩它们的艳丽和抚媚。坡顶之上静静站立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全身都覆盖在黑色的长斗篷之下，看不出年纪几许，唯有稍稍有些驼弯的后背说明着已是上了年纪。在他的身前，是一座杂草丛生的小土坟，小小的土坟连墓碑都没有，土坟荒芜惨淡的景象与周围四处繁花的春景形成鲜明对比，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小角落。
柳如烟深深沉浸在了眼前的画面之中，直到小坡上的身影深深向土坟鞠了一躬转身远去，她才慢慢转身，缓缓走到桌边，一边沉思一边倒水调和砚台中的的水墨。
见她动作，李易宁急忙从边上的桌子上拿过盛满五颜六色调色料的梅花盘放在砚台边上，认真看了起来。
接下来的情景，不止李易宁，包括场中其他人，甚至是孟文德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只见本来静立桌边的柳如烟一双玉手左右开弓，洁白的六尺宣纸上左右同时作画，一时之间，水墨飘飞，墨香滚滚，手中两支毛笔中锋、侧锋、逆锋、拖笔、散锋等，不一而足。浓墨、淡墨、焦墨、宿墨、破墨、积墨、泼墨各种技法层出不穷、信手拈来，使人看得如痴如醉。再加上她奥妙的身姿，长衣翩翩，玉袖生风，典雅矫健，青丝墨染，若仙若灵，行云流水间若龙飞若凤舞，优美的姿态不像是在作画，彷如从天而降的仙女在翩翩起舞。
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正看得入迷的时候，柳如烟停了下来。
宣纸之上出现了两幅画，左边这幅是左手画就，迷蒙的群山，烟雾弥漫的巨大湖面，湖中渔火点点，湖边依稀散去的游人，画中西北边的小坡，浓墨重彩，就算是外行人也知道此处才是画中之重。高高的古木之下，繁花似锦，无数五颜六色的鲜花争相绽放，一个模糊不清的黑色身影有些寂寥地站在坡顶的小土坡前，稍稍有些驼背的背影似乎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坡顶的小土坡杂草丛生毫不起眼，与四周的明艳的鲜花恍如是两个隔开的世界。
同样的环境不同的季节，右边的画面场景不变，却是描述了悲秋之时。画面纯粹用水墨画就，没有半点其他色彩，灰暗的远山，不见人影的湖泊，依旧是西北角的小山坡，繁花已经不见踪影，坡顶之上那个小土坡上长满了三尺高的矮树丛，坟前孤零零的身影依旧在，满头银发，长长的儒袍，岁月压驼了他的后背，夺取了他的青春，却是难以改变某些东西，比如老儒生对眼前毫不起眼的小土坟的注目。
“好！”
孟文德首先回过神，稍稍往前偶了一步，看着桌上的两幅画，点头说道：“柳姑娘笔法和墨发今非昔比，几乎是达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孟某佩服！”
柳如烟撇了撇嘴，没接话，转头看着李易宁，眼中尽是希冀之色，直把李易宁看得头皮阵阵发麻。
“好好想，你的题诗不能比之前那首差，否则话，嘿嘿……”
柳如烟轻飘飘说了一句。
李易宁苦笑了一下，缓缓走到桌边，拿起笔架上的狼毫笔，凝神想了半会，白离眛突然端着酒壶和酒杯走了过来，轻声说道：“道先生，先别急，喝一杯助助雅兴。”
李易宁微笑接过就被，仰头一口喝干，执笔的右手飞快在砚台之上兑水蘸墨，尔后在左边那幅水墨画的左上角的飞白之处抑扬顿挫的书写起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字体用的是行楷书，笔致清秀中和，恬静疏旷；用墨明洁隽朗，温敦淡荡；青绿设色，古朴典雅。正是前世李易宁喜欢的董其昌字体，笔画园劲秀逸，平淡古朴。用笔精到，始终保持正锋，少有偃笔、拙滞之笔。整体开起来与水墨画右边浓墨重彩的小山坡相互呼应，即减少了画中过多的飞白之笔，又使得整幅画看起来疏密更加得当。
“道先生不但一诗一字体，书法造诣非凡，更是懂画之人。柳小姐故意在画中留下的破绽恰好被你题诗填上了，厉害！两位如此心有灵犀，实在是羡煞旁人！”
孟文德笑着说道。
柳如烟耳根升起些许旁人难以发觉的红晕，双眸流光一闪而逝，双眸神采奕奕地盯着画上的题诗，越看越喜欢，纤纤玉手伸出，就要将画卷收起来。
孟文德伸手压了压桌上的宣纸，止住了柳如烟的动作。
“你什么意思？”
柳如烟皱了皱眉头。
“柳姑娘别误会，这道兄弟竟然是你选上的，你的事情总得有个交待吧？这不是还有一幅画没题诗么？”
孟文德指了指右边的水墨画。
“你的事情？”
李易宁有些不解的看着柳如烟，低声问道。
柳如烟脸上一热，罕见地再次露出小儿女之态，瞪眼道：“你问那么多干嘛？！”
李易宁急忙闭嘴，转头看着第二幅画，皱着双眉低头不语。
看着画中长满荒草的孤寂小土坟，李易宁思绪飘飞，不禁想到前世的林林总总，眼中尽是落寞之色，忍不住回身拿过白离眛手中的酒壶，就着长长的壶嘴，一个劲地猛往自己嘴里灌酒。
边上的柳如烟看他落寞的身影，心中没来由的一痛，伸了伸手想说什么，嘴上却是发不出来半点声音。
李易宁灌了半壶陈年花雕，知道脑袋传来阵阵醉意才停了下来，脑里一边想着前世的灯红酒绿，前世的是是非非，手中毛笔也不管暴露身份之事，随手而书，写了一句喝一口酒，一直等到满满一壶花雕喝完，手中毛笔往边上随意一扔，整个人恍恍惚惚地直接就趴在了书桌上醉了过去。
柳如烟眼疾手快，一下子把他扶起来放到边上的凳子上坐下。
右边的水墨画上，出现了一首长词，狂草字体，行笔如沙中立锥，笔走蛇龙，笔酣墨饱之中笔力入纸三分，每一列都是一笔而下，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柳如烟呆呆地看着画中文字，眼神中有几分迷茫，几分惆怅和心痛，缓缓收起了桌上画卷，背着就醉不醒的李易宁，也不跟他人再说半句，直接消失在茫茫的雨夜之中。
龙舟在弥漫的春雨中慢慢向岸边驶去，湖边柳树、高山已经远处雷鸣城有些朦胧的灯火渐渐映入眼帘。
深深吁了口气之后，李易宁慢慢转身，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之下缓缓拿起笔架上的羊毫笔轻轻沾了沾墨，在白宣纸上自然缓慢地书写起来。
春夜湖雨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洁白的宣纸上错落有致地书写出了一首小诗，文字以浓墨恻锋为主，兼之些许枯笔和丝莲笔画。一笔一划像是秋兰冬竹，别有韵味；文字深含行楷笔意，又兼收浓浓的隶书草法；文字布局或舒或密、或正或邪，有些字甚至略做夸张地做了异体字处理，看起来零落错落却深含自然、洒脱之趣。
李易宁缓缓放下手中羊毫，缓缓吐了口气，这是他以前最喜欢的板桥字体，相信在朱雀没人见过。
柳如烟有些痴迷地看了一眼书桌上的文字，快步走过来，伸手直接往桌上的宣纸抓去。
孟文德动作比她更快，一下子把桌上的宣纸抢了过来，高兴说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好诗！好诗！哈哈，道兄弟这书法也是别具匠心，章法布局有如乱石铺路，结字新奇却又古意盎然，整体看起来不但像是书法作品，更像是一幅兰竹水墨画，应该深谙以画入笔之道，如此书画境界，可自成一家矣！”
名家一出口便知有没有，这孟文德不愧是一代儒学宗师，他这番话基本是把板桥体的基本特点都说出来了。
李易宁脸上一热，忙有些装模做样地谦虚了几句。
孟文德看着有些拘谨的李易宁以及边上像是有些闷闷不乐的柳如烟，心中顿觉有趣，开玩笑道：“柳姑娘自幼酷爱书画，虽是女儿之身却浸**画之道多年，孟某知道你想要道兄弟这幅书卷，但孟某另有他用，只能夺人所好了。不过孟某倒是想出了个好主意，这诗会可是千载难逢，在座的基本都有作品出现了，柳姑娘何不作画一幅，然后再让道兄弟题诗一首，以柳姑娘在水墨画上的造诣再加上道兄弟的书法，必是珠联合璧之作，若干年后可能成为一段佳话也未可知。”
柳如烟被他说得有些意动，脸上出现些许跃跃欲试之意。
李易宁却感觉有些头痛，他可是知道自己的底细，急忙拉了一下柳如烟，悄声说道：“婉君，算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这柳如烟像是跟他耗上了，有些气愤地瞪了他一眼，赌气似地说道：“你少管！”
此时龙舟已经靠岸，船外天色已渐渐朦胧，经过一天喧嚣的月牙湖也慢慢回归平静，湖边游人也大多散去。
柳如烟走到窗前，窗外春雨淅淅沥沥，湿漉漉的柳树在灰暗的天色下像是一尊尊黑衣天神，静静地守护着碧波如洗的月牙湖。远处的山岭之上依稀还能看到些许春花，在无人问津的山谷中独自开放，百年如一日。
透过枝条繁茂的柳树条，远处的小山坡山松柏耸立，松柏之下遍地繁花，无数知名或不知名的春花竞相争放，蒙蒙的夜色和春雨依然难掩它们的艳丽和抚媚。坡顶之上静静站立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全身都覆盖在黑色的长斗篷之下，看不出年纪几许，唯有稍稍有些驼弯的后背说明着已是上了年纪。在他的身前，是一座杂草丛生的小土坟，小小的土坟连墓碑都没有，土坟荒芜惨淡的景象与周围四处繁花的春景形成鲜明对比，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小角落。
柳如烟深深沉浸在了眼前的画面之中，直到小坡上的身影深深向土坟鞠了一躬转身远去，她才慢慢转身，缓缓走到桌边，一边沉思一边倒水调和砚台中的的水墨。
见她动作，李易宁急忙从边上的桌子上拿过盛满五颜六色调色料的梅花盘放在砚台边上，认真看了起来。
接下来的情景，不止李易宁，包括场中其他人，甚至是孟文德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只见本来静立桌边的柳如烟一双玉手左右开弓，洁白的六尺宣纸上左右同时作画，一时之间，水墨飘飞，墨香滚滚，手中两支毛笔中锋、侧锋、逆锋、拖笔、散锋等，不一而足。浓墨、淡墨、焦墨、宿墨、破墨、积墨、泼墨各种技法层出不穷、信手拈来，使人看得如痴如醉。再加上她奥妙的身姿，长衣翩翩，玉袖生风，典雅矫健，青丝墨染，若仙若灵，行云流水间若龙飞若凤舞，优美的姿态不像是在作画，彷如从天而降的仙女在翩翩起舞。
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正看得入迷的时候，柳如烟停了下来。
宣纸之上出现了两幅画，左边这幅是左手画就，迷蒙的群山，烟雾弥漫的巨大湖面，湖中渔火点点，湖边依稀散去的游人，画中西北边的小坡，浓墨重彩，就算是外行人也知道此处才是画中之重。高高的古木之下，繁花似锦，无数五颜六色的鲜花争相绽放，一个模糊不清的黑色身影有些寂寥地站在坡顶的小土坡前，稍稍有些驼背的背影似乎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坡顶的小土坡杂草丛生毫不起眼，与四周的明艳的鲜花恍如是两个隔开的世界。
同样的环境不同的季节，右边的画面场景不变，却是描述了悲秋之时。画面纯粹用水墨画就，没有半点其他色彩，灰暗的远山，不见人影的湖泊，依旧是西北角的小山坡，繁花已经不见踪影，坡顶之上那个小土坡上长满了三尺高的矮树丛，坟前孤零零的身影依旧在，满头银发，长长的儒袍，岁月压驼了他的后背，夺取了他的青春，却是难以改变某些东西，比如老儒生对眼前毫不起眼的小土坟的注目。
“好！”
孟文德首先回过神，稍稍往前偶了一步，看着桌上的两幅画，点头说道：“柳姑娘笔法和墨发今非昔比，几乎是达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孟某佩服！”
柳如烟撇了撇嘴，没接话，转头看着李易宁，眼中尽是希冀之色，直把李易宁看得头皮阵阵发麻。
“好好想，你的题诗不能比之前那首差，否则话，嘿嘿……”
柳如烟轻飘飘说了一句。
李易宁苦笑了一下，缓缓走到桌边，拿起笔架上的狼毫笔，凝神想了半会，白离眛突然端着酒壶和酒杯走了过来，轻声说道：“道先生，先别急，喝一杯助助雅兴。”
李易宁微笑接过就被，仰头一口喝干，执笔的右手飞快在砚台之上兑水蘸墨，尔后在左边那幅水墨画的左上角的飞白之处抑扬顿挫的书写起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字体用的是行楷书，笔致清秀中和，恬静疏旷；用墨明洁隽朗，温敦淡荡；青绿设色，古朴典雅。正是前世李易宁喜欢的董其昌字体，笔画园劲秀逸，平淡古朴。用笔精到，始终保持正锋，少有偃笔、拙滞之笔。整体开起来与水墨画右边浓墨重彩的小山坡相互呼应，即减少了画中过多的飞白之笔，又使得整幅画看起来疏密更加得当。
“道先生不但一诗一字体，书法造诣非凡，更是懂画之人。柳小姐故意在画中留下的破绽恰好被你题诗填上了，厉害！两位如此心有灵犀，实在是羡煞旁人！”
孟文德笑着说道。
柳如烟耳根升起些许旁人难以发觉的红晕，双眸流光一闪而逝，双眸神采奕奕地盯着画上的题诗，越看越喜欢，纤纤玉手伸出，就要将画卷收起来。
孟文德伸手压了压桌上的宣纸，止住了柳如烟的动作。
“你什么意思？”
柳如烟皱了皱眉头。
“柳姑娘别误会，这道兄弟竟然是你选上的，你的事情总得有个交待吧？这不是还有一幅画没题诗么？”
孟文德指了指右边的水墨画。
“你的事情？”
李易宁有些不解的看着柳如烟，低声问道。
柳如烟脸上一热，罕见地再次露出小儿女之态，瞪眼道：“你问那么多干嘛？！”
李易宁急忙闭嘴，转头看着第二幅画，皱着双眉低头不语。
看着画中长满荒草的孤寂小土坟，李易宁思绪飘飞，不禁想到前世的林林总总，眼中尽是落寞之色，忍不住回身拿过白离眛手中的酒壶，就着长长的壶嘴，一个劲地猛往自己嘴里灌酒。
边上的柳如烟看他落寞的身影，心中没来由的一痛，伸了伸手想说什么，嘴上却是发不出来半点声音。
李易宁灌了半壶陈年花雕，知道脑袋传来阵阵醉意才停了下来，脑里一边想着前世的灯红酒绿，前世的是是非非，手中毛笔也不管暴露身份之事，随手而书，写了一句喝一口酒，一直等到满满一壶花雕喝完，手中毛笔往边上随意一扔，整个人恍恍惚惚地直接就趴在了书桌上醉了过去。
柳如烟眼疾手快，一下子把他扶起来放到边上的凳子上坐下。
右边的水墨画上，出现了一首长词，狂草字体，行笔如沙中立锥，笔走蛇龙，笔酣墨饱之中笔力入纸三分，每一列都是一笔而下，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柳如烟呆呆地看着画中文字，眼神中有几分迷茫，几分惆怅和心痛，缓缓收起了桌上画卷，背着就醉不醒的李易宁，也不跟他人再说半句，直接消失在茫茫的雨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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