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细微处见人心

　　细微处见人心
　　——若人
　　绿皮车哀嚎而来之前，我怀着激愤的心情吃了多次晚餐，之所以气愤地海吃狂吃，皆因它们披着故乡的情迷外衣，使我着迷使我气愤。我郁闷地喃喃自语：带不走的，就吃了它。一整晚就沉浸在那样的自我营造的氛围之中，大年将近却独自负荷行囊，迎着北风的冰冷刺脸哀怨地走在空旷的大街上，无名间，人生着实有了较之于平常更多的悲催心酸。
　　好心的网友见我发在朋友圈的说说，得知我形如孤家寡人般地将要踏上冷暖自知的冰凉铁轨，在心里我其实早已下定了毅然决然的决心已时数多日，思前想后的考虑了来时颀长的路以及今后更加颀长且未知的长路漫漫。此位网友在杭州上班的缘故，所以热心地截屏一张如今杭州的工资待遇发至我QQ上，瞬间心里平静的湖面水波大作，即刻感悟一句：陌生的网友多好啊！她不很漂亮，是一个年轻的妈妈，竟然这般关怀体贴，远远强过容面姣好的那些个貌似大懂温情的妩媚之人。
　　另外一位心软的网友来自山东日照，洒家酷爱插科打诨之词，平日称她为美女老奶，她到底美不美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这么戏逗她的，每每见我如此顽皮地对待她，于是她哭笑不得地形成了特定的条件反射，晕的表情加上尴尬无语的表情是她对我的二分之一，最近几天她在我心中的地位神速太高，我终于改变了对她的那种顽皮之谐谑，改口叫她姐，一见我敲出的那个字，她的脸上扬起了春日红花一样的笑容可掬，笑得合不拢嘴。
　　她也同样瞧见了我发的那条说说，当我安静地告诉她内情的时候，她即刻大哭起来（表情符号），她说一个人过年多冷清、多么让人心疼。早在一个月前她叫我去日照看望她，也不知是不是玩笑话，我却当真了，因为在虚拟而陌生的网络上很少有人对你如是说。昨天她又说了叫我去看她，一个月前，当她叫我去看她时，我问她日照距离烟台、或者青岛多远，我实在想去这两个美丽的地方，她说不知道，我便说那不来。我就是这样直率，从来如此，这辈子不想再轻易改变一丁点儿了，如有冒犯敬请谅解才是。
　　阿呆远在深圳的工厂里，听闻了我的惨境也作了表态，白牙大露地叫我去深圳过年，他过年时也加班，夸耀说每天三百多哩！真好，有这样的朋友，七八年了，同床共枕过，一块儿吃过路边摊，打烂的篮球有好几个，一齐大街上做过的白日梦数不胜数，我去过他家，他来过我家，他牵过我家的猪，我扛过他家的锄头、背过他家的背篓，最值得一说的是我俩有共同的理想，使劲努力成为真正的作家。我想终会实现的吧，即使现今依旧是穷在一块儿。
　　另一位挚友，阿亮也是。我没去过他家，只知他家在何方何处，他找不到什么好的名目叫我去他家过年，于是来了一句特能反映我形象的话：来我家干活，顺便过年。亦是七八年的挚友了，他睡过我我睡过他，篮球亦是打烂了好几个，咱俩只剩下这么点能够聊以**的共同爱好了，其实这不是真的，高尚的人格更是我们共同低调的优点。他可以说是十足的好男人，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干得了大事也精于挖猪粪牛粪啥的，笑得很可爱，我赐封了他一枚动听而光明的外号：小月亮。他一直沿用至今，其实是我铭记至今。
　　真正的朋友其实没几个，他俩就占了我人生中的两个宝贵名额，但当之无愧，我们是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后，我们情同手足。说来悲催得很，一如我的人生那般悲催，高中之后我基本没交到一两个真正的朋友、如他俩那样有着高尚人格的朋友，这也是我时至今日酷爱孤独情愿孤独的根本原因，西方哲人说：要么孤独，要么庸俗（貌似是叔本华说的，但不敢确定）。
　　吃晚餐，我是打着本地人的旗号去吃的。首先咽了一碗荞饭（和荞酥的原材料是同宗同祖，荞麦是威宁草海遐迩闻名的特产，愿君多来草海品尝），十块，地地道道的价格。第二碗是羊肉粉，四十来岁的阿姨建议我吃大碗（羊肉粉有大小碗之分），殊不知我经常是吃大碗的，便欣然接受她的提议，接着她又建议我说：小伙子弄成十块的算了？我不假思索地欣然又答应了。羊肉粉总是不够哄胃的，洒家我又要了一碗炸土豆（亦是威宁驰名天下的特产，愿君多来品尝）。
　　算是第四碗了吧，我照旧要了一碗荞饭，谁知端到我面前的竟是鸡蛋炒米饭，我并不想计较，吃什么都是吃，令我纳闷的是我说了两遍，难道她老耳昏花没听清？付钱时，我给了她一张十块大钞，她本也打算掏腰包找零的，不知为何瞬间迸出一句：十块一碗。我深深知道鸡蛋炒米饭至多八块钱，她居然明目张胆地忽悠我，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想必也活了一大把岁月，竟还不肯饶恕那可怜的一两块钱，这辈子当真是无可救药了，彻底完蛋了。
　　何处没有这样暮年老矣却又心怀侥幸的老骗子呢！真难想象出他们那漫长的一生是如何浑浑噩噩熬过来的，一生视财如命，却一世深陷真正的贫穷泥沼。写到这里，我并不为自己的家乡感到丝毫羞耻，我只是有些不痛不痒的难过无法释怀，哪一座城市不生长坑蒙拐骗呢，这一点我深信就连最具文化内涵的美国领土之上也存在。这才是共通的人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