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生只若初见

　　天渐亮，东方的天空呈现出一抹亮丽的虹光。万缕霞光刺破天宇，散布在千山万壑中，唤醒了大地的活力。鸟儿在山间鸣叫，叽叽喳喳的闹成一团。清爽的空气在林间盘旋，晶莹的露珠在叶尖垂挂，在阳光照耀下化作一缕缕轻烟，升入高空。
　　郁林城依山而建，背靠十万大山，繁花茂盛，草木葱茏，故少红尘气。此时，青石板的街道上已开始有人来往，两旁的店铺也陆续打开，天空中不时有虹光飞过。城中古木参天，大片大片的粗大藤萝爬满了道旁的高楼，增添了城市的绿意。
　　叫卖声、呼喊声、欢笑声、喝彩声汇集在一起，为这座城市增加活力。伴随着日上三竿，街上的人逐渐减少。而城中最好的青叶酒楼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来往的行人或衣着华贵，或器宇轩昂，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风韵。
　　但煞景的是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小孩正在门旁站着，用贼溜溜的眼光打量过往的行人。
　　这时，一行四人引起了小孩的注意。四人皆身着白衣，气度不凡。领头一男一女都年轻俊美，男的儒雅亲和，女的面容姣好，但态度冷峻，两人中间牵着衣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面容清秀，可爱至极，如陶瓷料娃娃一般，但美中不足的是女孩目光略显呆滞，面色稍显苍白。三人后的男子呈中年模样，成熟稳重，一脸坚毅，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小孩摸了摸饥饿的肚子，计上心来。四年的流浪生活让他体验了生存的艰辛，也让他学会了偷蒙拐骗饿各种手段。
　　小孩装着低着头匆匆赶路，猛地一下撞在领头男子身上，跌在地上，哇的哭了一来。那男子白衣被染上污渍，见此情况，不但没有发怒，反而微笑着扶起跌坐在地的小孩。那白衣女子皱眉道：“大哥，这小屁孩是故意撞在你身上的……”男子摆了摆时候，打断了那女子的话。那女子无奈的哼了一下，别过头去。
　　那男子看着正抹着泪的小孩，低声道：“小兄弟。这么急匆匆地是去干什么？相逢即是缘，不如我请小兄弟吃饭赔罪。”小孩没想到这人这么好说话，心中窃喜，但面上仍做疑状。这时，小女孩怯生生的道：“小哥哥。你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吧。”说完之后，她的脸兀自红了。
　　小孩盯着那女孩，顿时，有些痴了。那女子一看小孩这般模样，有些不悦，冷冷道：“小破孩，有你这样看人家的吗？真是没礼貌！”小孩自知理亏，别过头去，装着没听见她的话。
　　等到席上时，笑男孩左右开弓如风卷残云般将满桌的珍馐吞入腹中。席间，也只有白衣男子。偶尔动上一筷子。小女孩带着满眼的惊奇盯着他，白衣女子则是带着七分吃惊，三分冷讽看着他。而站立一旁的男子则时不时得瞄了他一眼，又低头沉思着什么。
　　小男孩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本想装的矜持一点，却不料肚子不争气，只得讪讪的笑了。席终，小男孩摸着滚圆的肚皮，怀揣着千年飞羽烤鸡，舒舒服服的打了个响嗝，让白衣女子觉得很无语。
　　白衣男子看了看小男孩道：“小兄弟，我叫沈清渊，如若不嫌弃，你就叫我一声沈大叔。但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呢？”小男孩眼中闪过一缕怅然，喏诺道：“我没姓名，不过沈大叔你可以叫我小寒。”
　　“好吧，小寒，你以后准备去哪？”沈清渊道。小男孩有些失落，刚碰到一个好心人，又这样分别了。正当他向四人告辞时，男中年男子沈方道：“你想就这样离去，流浪一辈子，做一个无知的乞丐，靠偷蒙拐骗生活？”
　　小寒毕竟年幼，又遇见好说话的沈清渊，便对他产生一种依恋。被沈方这么一说，他心中的不舍有增加些许。他支吾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我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孩。”沈方道：“那你愿意拜我为师，如我清虚门府。”
　　小寒先是一愣，而后忙不迭道：“愿意，愿意，我愿意！”沈清渊见小寒如此，提醒道：“还不赶快拜师。”白衣女子沈清微想说什么，但沈清渊拜师止住了她。小寒恭恭敬敬地跪在沈方身前，大喊三声师傅。等到他被一股柔劲扶起后，他高兴的跳了起来，大喊道：“我有师傅了我有师傅了。请师傅赐名吧。”沈方沉吟了许久，“师兄，你的弟子和兰儿同辈，不如叫沈烟寒吧。”沈清渊道，沈方点了点头。
　　沈清渊装过身来向着小女孩沈烟兰道：“从今以后，你们就是两兄妹了。”沈烟兰怯生生道：“我有小哥哥了，以后就有人陪我玩了。”沈清微撇了撇嘴，“就这小破孩，又脏又臭有没礼貌，兰儿你还想和他一起玩？姑姑怕以后你被他带坏了。”
　　沈烟寒听她这么一说，瞪了她一眼，狠狠道：“我又不是一块钢板，冷冰冰的，板着张寒脸。”沈清微刚欲辩解，却不料，沈清渊将他止住，气的她想咬碎一口银牙。
　　在周围人一样的眼光下，一群五人走出了青叶楼。等到沈烟寒洗浴一番，换上洁白锦袍，梳理好一头乱发，走出房门。远远望去，沈烟寒就如同丑小鸭变天鹅，显得清秀淡雅，这让一直和他对掐的沈清微吃了一惊。
　　“哟，看不出来嘛，长得挺俊的嘛。怎么这么俊的小孩非得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真不像话。”沈清微啧啧道，先前她对沈烟寒的冷讽完全出自于对他邋遢形象的不满，而今一看这样，不满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沈烟寒被她突然转变的态度吓着了，一脸警惕的看着她，活像一副被调戏的味道。沈清微一看他这幅可爱的模样，错把他当做乖巧的小动物了。她慢慢的靠近他，想去摸摸他的脑袋，却不料被沈烟寒的话噎着了，手停在空中，气得她浑身发抖。而在回清虚门的整个途中，沈清微就一直狠狠地将沈烟寒盯着，咬牙切齿。
　　沈清渊大袖一挥，八头洪荒古兽驾着一辆古色古香的巨型车辇从虚空中冲出，遮天蔽日。沈烟寒被带到天空，望着辇外蚂蚁般小的城市，他既感到害怕又感到兴奋。
　　高天中，云气氤氲，时聚时散，幻化无穷。一望无际的云海，将他们环绕，一如仙界般的神秘和飘渺。五人中只要沈烟寒一脸兴奋，看得眼冒小星星，在辇中抓着云气，玩的不亦乐乎。
　　郁林城距清虚门不是很远，小半刻时间，沈烟寒便恋恋不舍的下了辇。清虚门是大型门派，历史悠久，为清虚大帝所留道统，传承至今。《清虚帝经》讲求道法自然，调动天下山川大势筑其道身，改天换地，吞星吐月，上可抵九天，下可达黄泉，横行三千界。但帝兵彭椿神树早已遗失荒古，只余下护山帝阵，难以再续荒古盛况。
　　远远望去，连绵的群山苍翠欲滴，透露出强大的生命力。山势并不陡峭，反而圆润自然。古木参天，荒兽嘶吼，天空中时而掠过一缕虹光。清虚门有十万大山，以八峰传承最强，为情绪的顶梁柱。
　　沈清渊一行人直奔青灵峰。峰内灵气充沛，白云仙鹤处处高飞，空中隐约传来阵阵诵经声。峰顶大小建筑按先天太极八卦排成，用以聚天地灵气。
　　眨眼间，众人已到青灵峰大殿。沈烟寒随着众人走入，上首坐着年轻貌美的女人，不怒自威。一双丹凤美眸扫过众人，沈烟寒只觉得自己被她洞悉，巨大的压力让他胸口发闷，庞大的压力让他不由向下跪去。
　　正当他要开口大骂时，那压力一松，沈烟寒被一股柔气入体，顿时只觉得四肢百骸如沐浴在温水中，舒适无比。做完一切，沈清渊向沈烟寒递出一个安稳的眼神，躬身对那女子说道：“母亲莫怪，这时沈方师兄的新收弟子沈烟寒。”
　　“弟子？有趣，真有趣！原来是羽化仙体，真是千年难遇。可惜，未能生到太古以前，难能羽化飞升。”丹凤眼女子沈无媸叹道，“不过仙体虽受天道打压，但也难能可贵，也罢，你以后就跟着沈方修行。”在沈清渊的示意下，沈烟寒只得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随沈方退出大殿。
　　一路上，绚丽的法宝虹光让沈烟寒看花了眼，并为即将成为他们的一员而感到兴奋。沈方没有说什么，静静地走在前面，只余下沈烟寒一个人在独自地唧唧喳喳。来往的弟子恭恭敬敬地向他问好，他也只是缓缓地点头，倒是沈烟寒开心地向着众人打招呼。这让众人纳闷，既然是沈方师叔身边的人，搞好关系是必要的，于是大伙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就热闹起来了。
　　很不幸的是，沈烟寒为他刚才的热闹付出了代价，后半程他几乎是被沈方施法拖着来的。沈烟寒双手按在膝盖上，喘着粗气，一脸愤愤地看着沈方。沈方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无论怎样，你是我沈方的弟子，我没有理由刁难你。我只是想让你比别人多吃点苦，将来会有一个好的成就。在这修者的世界中，谁的拳头大，谁就更容易生存。”语罢，沈方步入了忘忧阁，留下沈烟寒在原地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