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南云纪子

　　刘星野来到旁边的A301房间，这里没有其他人，比较安静。两个人正坐在沙发上等他，看到他进来，那两个人立刻站起身。
　　两人都穿着西服，那个高一点的说他是南铁调查课的森田，然后一指旁边那个矮个说：“这位是我们调查课的佐藤课长。”
　　“佐藤课长，幸会。”刘星野伸出手去。
　　佐藤和刘星野握手。
　　佐藤戴着一副眼镜，留着一抹小胡子，个子不高，但显得精明强干。
　　南铁调查课和特高课分属两个不同的系统，刘星野以前没和他们打过交道，也没见过佐藤课长。
　　几个人落座。
　　刘星野问：“不知道佐藤课长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事呢？”
　　佐藤说：“刘警官，我就不绕弯子了，直接说吧，我们是为了南云纪子的案子来的。”
　　“南云纪子？”刘星野纳闷，“我没有接手过这个案子，佐藤课长，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是这样的，南云纪子就是纪云，刘警官正在调查的毒杀案的被害者就是她。”
　　刘星野恍然大悟，原来纪云是日本人，难怪查不到她的情况，她留下的工作单位是假的，连名字也是假的。
　　纪云，就是把南云纪子里的两个字抽出来作为中国名字。
　　“原来如此，那么，请问这位南云纪子小姐是做什么的？”
　　“她是我们南铁调查课的独立调查员。”
　　“独立调查员？她来这里调查什么？”
　　“这个，恕我不能言明。”
　　“原来是这样，那么，佐藤课长，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希望了解这个案子的侦破情况。”
　　“这个嘛，”刘星野停顿了一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
　　“为什么？”
　　“因为这个案子我们正在调查，你们提供的情况非常重要，尽管如此，你们只能算证人，可以提供情况，却无权了解案情的调查情况，除非你们得到了特高课的批准。”
　　刘星野知道，南铁调查课和特高课的关系比较紧张，双方有各自的调查系统，有时候为了抢功，不免勾心斗角。只不过，他们的紧张程度比不上军部情报处和特高课之间的那么高罢了，但也是面和心不和。
　　“这个嘛，我们自然要和特高课沟通的，不会让刘副科长为难。”佐藤抚了抚眼镜，“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和你打个招呼。”
　　刘星野感谢他考虑周全，然后他给特高课打电话，把情况向松本做了汇报，松本说他马上到。
　　松本很快赶到，刘星野离开房间，把这里让出来，让松本和佐藤在里面谈判。
　　半个小时后，松本派人叫刘星野进来，说他已经和佐藤课长商量好了，要刘星野和南铁调查课合作，及时通报案情调查进展。
　　松本对佐藤说：“佐藤君，这个案子一直由刑事科调查，刘桑是哈尔滨有名的神探，没有他们，光靠你们调查课是查不出真相的。”
　　他又转向刘星野，“刘桑，这次的受害者是南铁调查课的人，他们有权介入调查，希望你理解，也你们能够精诚合作。”
　　刘星野想，特务科和情报科派人协助调查，特高课派人监督，现在南铁调查课也来插一脚，那边情报处也派人暗查，案子还没怎么进行呢，杂七杂大帮，这种情况就像戏台子上，主角还未登场，配角却已经把舞台快站满了一样。
　　不过，刘星野对这种情况反而高兴，乱中才能取胜，乱中才能做手脚，何况，他对共产国际的那个人姓甚名谁一无所知，而这些杂七杂八的人倒可能知道一点线索，他可以从他们身上打听消息。
　　他马上表示，自己一定会和南铁调查课密切合作的。对他的这一态度，松本显得很满意。
　　刘星野送松本出来，松本看了看后面，见佐藤两人没有出来，就小声地对刘星野说：“刘桑，你要和南铁合作，但也要提防他们，最好可以刺探一下他们的情况。”
　　刘星野露出微笑，对敌人之间的这种勾心斗角他早已看穿了。“课长放心，我的明白。”
　　刘星野走进房间，屋里的气氛比一开始融洽了很多。
　　佐藤说：“刘桑，现在可以请你介绍一下目前调查的情况了吧。”
　　刘星野把他们调查的情况做了一番介绍。
　　佐藤听了以后皱起眉头。“刘桑，听起来似乎进展不大。”
　　“的确不大。”刘星野大大方方地承认，“一来我们查不到死者的身份，在这里卡了壳，当然，现在通过你们的介绍，我们才知道她原来是南铁调查课的人，这会让案情大大前进一步的。
　　二来现在哈尔滨正在进行大清洗，我们的人都去执行这项任务了，这样一来，参加调查的人就只剩下几个人了，这也导致了调查的进展不大。当然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已经知道了纪子小姐的身份，这个案子的性质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以前，我们认为这个案子可能和情杀有关，一般女人被杀多半与此有关。能是自杀，虽然看上去这种可能性要小一些。现在，既然已经知道纪子小姐是你们的人，上述两种可能性都被排除了。”
　　“刘桑难道认为这案子跟反日分子有关？”
　　“正是这样，难道佐藤课长不这么认为吗？”
　　“事实上，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请问佐藤课长，纪子小姐来这里是来调查什么的？”
　　“这个嘛，”佐藤支吾起来，“目前还不方便透露。”
　　刘星野想，说是合作，结果只是我们单方面提供情况，你们这一方什么都不说，这让我们怎么进行调查。
　　他微微一笑。“其实佐藤课长不说，我也能猜出来。”
　　佐藤有点不相信。“刘桑认为纪子小姐是来调查什么的？”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她是来调查假钞的来源的。”
　　佐藤这下吃惊不小。“你……刘桑……不，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星野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前些日子，在山海关截获了一批伪钞，显然，军统想通过这种方法扰乱满洲国的经济。各地都提高了警惕，严防死守，军统想从关里向关外运送伪钞这条路显然是行不通了，但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能做的就是把印版送到关外，再由关外他们的工作站就地制造伪钞。
　　前几天，就在这家饭店附近发现有人使用了伪钞。这件事情不大，没有引起特高课和警察厅的注意，但是，却引起了你们南铁调查课的注意。在经济调查方面，你们一向非常擅长，对这方面也比较敏感。
　　我估计你们也判断出军统已经改变了方式，不再直接运送伪钞，而是送来印版，你们一直在盯着这方面，因此，当得知这附近出现伪钞时，你们立刻派南云纪子过来调查，你们希望顺着这条线可以查到伪钞的来源。”
　　佐藤听了以后，对刘星野大为折服。“哎呀，刘桑，你不愧是神探啊，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你看出来了。以前，我就听说过你的名声，可是没有机会见面，这次可算是亲自领教了刘桑的本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哪。”
　　刘星野摆摆手。“佐藤课长过奖了，我说的这些只不过是马后炮，不足挂齿。我们还是说说案情吧，不知道纪子小姐是否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刘桑是怀疑她因为查到了什么线索而被人灭口的？”
　　“这种可能性很大。”
　　佐藤犹豫了一下。“其实……其实，纪子并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或许她查到了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向你们汇报就被人灭口了。”
　　“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
　　“佐藤课长，除了纪子小姐之外，你们是否还有其他人也在这里调查这件事呢？”
　　佐藤抚了抚眼镜腿，看着刘星野说：“没有，没有其他人在调查了。”
　　刘星野心里说：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