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试卷被调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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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门边有个考生，东张西望，摇头晃脑，引起李红专注意，一看都掐断了三支烟了，还没写一道题，明显是个混混。
时间过了大半，混混实在坐不住了，无可奈何起来走了。李红专检查他的试卷，发现做得乱七八糟，对的题少而又少，字迹就像他的乱发。这个混混的考号是106，李红专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嘴角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几分钟过后，趁程放还没回来的时间里，李红专以极轻快的速度，拿起笔将这张106号试卷的0上添了一条翘小尾巴，又将那张166号的试卷翻上来，用橡皮擦把中间那个6的那条翘小尾巴擦掉。然后不动声色将两份试卷与其它试卷进行了调换。程放进来，李红专已经叠好了试卷，起身和她打个招呼，留下一个开心的笑容，出去了。
等李红专走开，程放就急忙查看贺国荣的试卷。一开始看到他走进考场，她就满心欢悦地坐到讲台后面，猜度这个男人的心理，平时就不苟言笑，突然进入了一个熟悉女人的监管范围，该会是怎样的心境，窘迫还是快活？她想看到他的表情，可是这家伙太吝啬了，陌生人似的匆匆地瞥过来一眼，就自顾自地坐下，头也不抬地做起题来。程放以为自己遭到了无视，因此很生气，坐在那里噘嘴巴。
程放的举止贺国荣何尝不知？还在门外就知道是程放在监考，心里动了一下，但是刚才遭遇的嘲笑和否认，以致脖子现在都还发热，就没有正眼看她，若无其事地坐上自己的位置，仔细答题。
程放有胞姐叫程静，典型的宅女，喜欢看小说，远的近的，国内的国外的，都看，连地方作者的平庸之作也不放过。桌面上就有几本《贵汇文艺》。贺国荣的名字和他的小说，就是在上面看到的。
程静说这个人的写的东西还不错。程静还不知道妹妹熟悉这个人，是她闺蜜的爱人。姐妹间隐私互相不探询。程静分析这个作者是外地人，多半是大学毕业分来的。程放反驳：“因为写了城市他就是外地人？他要是本地人呢？赌不赌？”程静微笑道：“随便你。”想到程静一年三百六十天都不出门，不吹风不淋雨，世面不见，孤陋寡闻，输不起，程放就不再理她。好吧，总有天，真相来到你面前，看你怎么办。
祝明霞与贺国荣谈恋爱，告诉了程放，程放不解，问：“厂里的人？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找，难道身边就没有理想的对象么？”
祝明霞也不知道怎么办，这是母亲的朋友介绍的。夸奖这小伙子懂礼貌，勤奋，隔得远有啥？谈成了，共同努力，想办法调过来就是了。母亲相信好友，敦促祝明霞赶快见面。
祝明霞携程放一起去厂里，准备考察一番。
在厂办公大楼门口，有一大块宣传栏，上面有一排人头像，走近看了是光荣榜，老远祝明霞就看见了贺国荣，指着告诉程放：“就是这个人。”
程放仔细看，这人相貌平平，眉眼虽然英俊，但颧骨稍高了一点。他咯吱祝明霞腰眼，说：“颧骨高的人好那个呢。”
祝明霞问：“什么那个？”
程放轻轻杵她腰一下：“嘻嘻。”
祝明霞愣眼：“那你就小心啰。”
程放道：“我为啥小心？”
祝明霞看着远处说：“眼珠子又亮又转的女人也同样好那个。”
程放在宣传栏的玻璃找看自己的眼珠子，果然是那样，圆溜溜忽闪忽闪。她仰起头，抿着嘴转过身来，有点傲气地说：“我是好那个，但我有我的品味，不对路的男人，看都不看。”
祝明霞朝玻璃框努努嘴：“告诉我，这个人怎么样，对路不？”
程放摇头：“太土了,不是我的菜。”
祝明霞不开心了，也不想往前走了。回来的车上，程放试探问：“在想啥？后悔啦？”
祝明霞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说：“我在想，我的品味是什么呢？”
程放道：“你有啥品味？好啦，就别再胡思乱想了，调整情绪，重新开始。”
“那些字，你看没看？”
“什么字？”
“介绍事迹的字。”
“瞥了一眼，没那么认真。”
“我看了不少呢，不能白跑一趟是不是？那表扬的词语倒是明晰，平时任劳任怨，处处积极主动，努力学习不断提高，思想素质积累厚实，遇到煤气罐爆炸，所以义无反顾扑上去，脱衣服包裹管道，舍生命保护国家财产……授予勇敢青年光荣称号。”
“嘿，这个称号，它值多少钱哟。”
“精神表彰，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
说说笑笑，事情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后来祝明霞还是和他结了婚。
程放对贺国荣的了解，还从另一个角度，也就是《贵汇文艺》，有两期连发了署名贺国荣的两篇小说，她看了，就去问祝明霞：“有个写了《雪痕》和《雁飞》两篇小说的人和你老公同名同姓，是不是一个人？”
祝明霞干脆回答说：“是的。”
她好奇地问：“他怎么投的稿？”
祝明霞不明白她要说什么。
她挤眉弄眼：“我的意思，是不是他写好了，交给你，你给他拿去编辑部。”
祝明霞平淡地说：“不是的了，他写好了，一张邮票就寄走了嘛。”
程放抓住不放，继续问：“那里面的两个主人翁，一个叫天雪，一个叫鸿雁，哪个天雪写的是谁？”
祝明霞说：“你管她是谁？小说可以虚构，故事情节完全靠编。”
程放好笑，那样缠绵缠绵悱恻的爱情，没有经历过，再怎么编也不像。贺国荣的头脑竟然那么复杂，凭空幻想出那样的故事？两篇小说分别叙述两个不同生活环境中的女人，完全不一样的爱恋方式。
程放开起了祝明霞的玩笑：“小心哟，哪天那个叫什么鸿雁的人一下出现，怕你受不了哟。”
祝明霞说：“放心，我们家这个人，任何人别想看上。”
程放想起过去说过他没文化的话，脸一下红了。伟大的文学家高尔基，不是也只读过小学么。贺国荣能够写小说在刊物上发表，说明他在这方面是有才华的，以后就不要再说人家没读过多少书的话了，我读过高中，但我就写不来小说。
程放眼珠子转动，指着祝明霞说：“有一天，我要亲自问你老公，从他口里掏出小说里面那个美女人物的真实版。”
祝明霞也不感觉闺蜜图谋不轨，说：“你去问就是了。”
程放忽然又改口说：“我才不去呢，写小说的人天生就是多愁善感，他看见了我，想入非非，那……”
“什么？”祝明霞一阵惊奇。
“你慌啥，我说的是他会拿我当原型。”
“哦，你等着吧，想当原型，喂，他会把你写的得很浪的哟。”
“他敢真名实姓写，我就敢……”
“你敢啥？”
“浪！”
两人嬉闹着厮打成一团。
一百二十分钟考试时间，贺国荣只用了一半多点，就做完了，试卷放在讲台上，这才回头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放想，够了，你这家伙，我才不计较你呢，我会在祝明霞那里使坏，你两口子哪天吵一架，我才痛快呢。
程放注意到贺国荣放试卷的位置，就走过去，很想了解他考得怎样，她只看到他的考号，就发现李红专在盯她了。她停下来，想着要怎么应对，他就一直就在那儿坐着，权威兮兮，她要多朝那个地方看几下，他就会起疑心。
他这个人的心胸特狭窄，而且还气傲，第一天到局里就让大家领教了一下。他拿了任命文件来报到上班，正逢局里开业务会，局长逐项安排工作，给大家说新来了一位同志，姓啥叫啥来了干啥。局长没号召大家鼓掌欢迎，他心里不舒服，新股长要来，没有人给他打招呼，搞突然袭击，自然想法很大。李红专看到局长冷淡，大家更不撂他，心里着实不快，略坐几分钟，也不打任何招呼，起身就走了。隔一个小时组织部长来了电话，说：“待会儿我亲自送李股长来上任，你们准备一下吧。”
等部长带着人重新进来，局长改口了，军队转业干部嘛，我们还能有意见？欢迎他。
一个多月，每天早晚都要见面，大家自然都熟悉起来。程放本身不是那种拘谨之人，很快也就熟识，随便起来。李红专叫她去吃饭，第一次不去，那是女生应有的矜持，第二次去了，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及时应对，将一场可能发生的冲突巧妙化解。趁热打铁，讹了他一百块钱，他活该。他要再有二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谢天谢地，李红专终于走了。但愿他不要再回来。程放等他坐过的椅子上热气散尽，才坐上去，翻看贺国荣的试卷……看着，一阵揪心的难过，还以为全都做完了，却原来根本不会做，一张试卷被画了好几个坑洞，仔细辨认，能够看清楚的题过不了两成，肯定毫无及格的可能。
字也写不好，歪歪扭扭像鸡脚叉。这是他写的字吗？无论如何不能与那个写小说的人等同起来，难道他写小说也是这样，乱七八糟，是不是别人写好了，挂上他的名字？什么都有可能，这年头，坏心眼，贪图名利地位，什么坏主意都想的人，大有人在。
她继续翻看，竟然发现有一份做得相当好，卷面干净整洁，找不到一点错处，一看就可以断定是本次考试的佼佼者。拿这份试卷再与贺国荣的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程放真替祝明霞不服气，男人就这个水平，还那么恭恭敬敬，说起来就一身幸福感，还那样不谦虚地说，贺国荣本身没有读多少书，因为这样那样的影响，后来自学非常勤奋。非常勤奋就是这点成绩？看来两口子都一样，虚伪，什么影响呀，我看就是不学无术。
不过程放还是心生同情，就算他这个人不学无术值不得尊重，但是祝明霞，我们是好闺蜜呀，在贵山县，和我最要好的就她一个呢，他男人的虚伪面目要是被揭穿，那对于祝明霞，是一次多么大的打击！她监考他的男人，却让他考成这副样子，信心满满的祝明霞，会不会把矛头转向她，在她面前耍无赖？
好吧，为了友情，她豁出去了。拿橡皮将这份166号试卷中间的6上擦了一点，又拿起笔，在本属闺蜜老公的那份106号中间的0上添了一笔，两份互不相干的试卷，经她这么一擦一添，动了一个小小的根本无法察觉的微创手术，就实现了乾坤大挪移。办完之后，她止不住心里喊道：祝明霞呀祝明霞，你亲自来瞧瞧吧，看我怎样让你老公化蛹成蝶！
程放为自己的行为找了辩词：为朋友两肋插刀，情义重于理智。其实她内心非常难受，这件事情要怎样告诉祝明霞才好？她现在心里面酸苦酸苦的，实在无法将那个会写小说的人和这张试卷的所有人联系在一起。她不想伤害好朋友的自尊心，但又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无声无息过去，她干了姑息养奸的坏事呢。随便怎么办吧，反正小小一点改动，相信任何人也察觉不了的。程放略感沉重地在心里说，对不起了，这位不知名的好先生，今后有机会，再行补报了。程放严肃地对自己说，今生今世，这类事情，只做一回，绝无二次。坚决坚决除掉所谓的好奇之心，一定一定不要再心存幻想，探讨那虚构小说的爱情情节来源的幼稚想法了。
时间过了大半，混混实在坐不住了，无可奈何起来走了。李红专检查他的试卷，发现做得乱七八糟，对的题少而又少，字迹就像他的乱发。这个混混的考号是106，李红专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嘴角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几分钟过后，趁程放还没回来的时间里，李红专以极轻快的速度，拿起笔将这张106号试卷的0上添了一条翘小尾巴，又将那张166号的试卷翻上来，用橡皮擦把中间那个6的那条翘小尾巴擦掉。然后不动声色将两份试卷与其它试卷进行了调换。程放进来，李红专已经叠好了试卷，起身和她打个招呼，留下一个开心的笑容，出去了。
等李红专走开，程放就急忙查看贺国荣的试卷。一开始看到他走进考场，她就满心欢悦地坐到讲台后面，猜度这个男人的心理，平时就不苟言笑，突然进入了一个熟悉女人的监管范围，该会是怎样的心境，窘迫还是快活？她想看到他的表情，可是这家伙太吝啬了，陌生人似的匆匆地瞥过来一眼，就自顾自地坐下，头也不抬地做起题来。程放以为自己遭到了无视，因此很生气，坐在那里噘嘴巴。
程放的举止贺国荣何尝不知？还在门外就知道是程放在监考，心里动了一下，但是刚才遭遇的嘲笑和否认，以致脖子现在都还发热，就没有正眼看她，若无其事地坐上自己的位置，仔细答题。
程放有胞姐叫程静，典型的宅女，喜欢看小说，远的近的，国内的国外的，都看，连地方作者的平庸之作也不放过。桌面上就有几本《贵汇文艺》。贺国荣的名字和他的小说，就是在上面看到的。
程静说这个人的写的东西还不错。程静还不知道妹妹熟悉这个人，是她闺蜜的爱人。姐妹间隐私互相不探询。程静分析这个作者是外地人，多半是大学毕业分来的。程放反驳：“因为写了城市他就是外地人？他要是本地人呢？赌不赌？”程静微笑道：“随便你。”想到程静一年三百六十天都不出门，不吹风不淋雨，世面不见，孤陋寡闻，输不起，程放就不再理她。好吧，总有天，真相来到你面前，看你怎么办。
祝明霞与贺国荣谈恋爱，告诉了程放，程放不解，问：“厂里的人？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找，难道身边就没有理想的对象么？”
祝明霞也不知道怎么办，这是母亲的朋友介绍的。夸奖这小伙子懂礼貌，勤奋，隔得远有啥？谈成了，共同努力，想办法调过来就是了。母亲相信好友，敦促祝明霞赶快见面。
祝明霞携程放一起去厂里，准备考察一番。
在厂办公大楼门口，有一大块宣传栏，上面有一排人头像，走近看了是光荣榜，老远祝明霞就看见了贺国荣，指着告诉程放：“就是这个人。”
程放仔细看，这人相貌平平，眉眼虽然英俊，但颧骨稍高了一点。他咯吱祝明霞腰眼，说：“颧骨高的人好那个呢。”
祝明霞问：“什么那个？”
程放轻轻杵她腰一下：“嘻嘻。”
祝明霞愣眼：“那你就小心啰。”
程放道：“我为啥小心？”
祝明霞看着远处说：“眼珠子又亮又转的女人也同样好那个。”
程放在宣传栏的玻璃找看自己的眼珠子，果然是那样，圆溜溜忽闪忽闪。她仰起头，抿着嘴转过身来，有点傲气地说：“我是好那个，但我有我的品味，不对路的男人，看都不看。”
祝明霞朝玻璃框努努嘴：“告诉我，这个人怎么样，对路不？”
程放摇头：“太土了,不是我的菜。”
祝明霞不开心了，也不想往前走了。回来的车上，程放试探问：“在想啥？后悔啦？”
祝明霞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说：“我在想，我的品味是什么呢？”
程放道：“你有啥品味？好啦，就别再胡思乱想了，调整情绪，重新开始。”
“那些字，你看没看？”
“什么字？”
“介绍事迹的字。”
“瞥了一眼，没那么认真。”
“我看了不少呢，不能白跑一趟是不是？那表扬的词语倒是明晰，平时任劳任怨，处处积极主动，努力学习不断提高，思想素质积累厚实，遇到煤气罐爆炸，所以义无反顾扑上去，脱衣服包裹管道，舍生命保护国家财产……授予勇敢青年光荣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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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笑笑，事情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后来祝明霞还是和他结了婚。
程放对贺国荣的了解，还从另一个角度，也就是《贵汇文艺》，有两期连发了署名贺国荣的两篇小说，她看了，就去问祝明霞：“有个写了《雪痕》和《雁飞》两篇小说的人和你老公同名同姓，是不是一个人？”
祝明霞干脆回答说：“是的。”
她好奇地问：“他怎么投的稿？”
祝明霞不明白她要说什么。
她挤眉弄眼：“我的意思，是不是他写好了，交给你，你给他拿去编辑部。”
祝明霞平淡地说：“不是的了，他写好了，一张邮票就寄走了嘛。”
程放抓住不放，继续问：“那里面的两个主人翁，一个叫天雪，一个叫鸿雁，哪个天雪写的是谁？”
祝明霞说：“你管她是谁？小说可以虚构，故事情节完全靠编。”
程放好笑，那样缠绵缠绵悱恻的爱情，没有经历过，再怎么编也不像。贺国荣的头脑竟然那么复杂，凭空幻想出那样的故事？两篇小说分别叙述两个不同生活环境中的女人，完全不一样的爱恋方式。
程放开起了祝明霞的玩笑：“小心哟，哪天那个叫什么鸿雁的人一下出现，怕你受不了哟。”
祝明霞说：“放心，我们家这个人，任何人别想看上。”
程放想起过去说过他没文化的话，脸一下红了。伟大的文学家高尔基，不是也只读过小学么。贺国荣能够写小说在刊物上发表，说明他在这方面是有才华的，以后就不要再说人家没读过多少书的话了，我读过高中，但我就写不来小说。
程放眼珠子转动，指着祝明霞说：“有一天，我要亲自问你老公，从他口里掏出小说里面那个美女人物的真实版。”
祝明霞也不感觉闺蜜图谋不轨，说：“你去问就是了。”
程放忽然又改口说：“我才不去呢，写小说的人天生就是多愁善感，他看见了我，想入非非，那……”
“什么？”祝明霞一阵惊奇。
“你慌啥，我说的是他会拿我当原型。”
“哦，你等着吧，想当原型，喂，他会把你写的得很浪的哟。”
“他敢真名实姓写，我就敢……”
“你敢啥？”
“浪！”
两人嬉闹着厮打成一团。
一百二十分钟考试时间，贺国荣只用了一半多点，就做完了，试卷放在讲台上，这才回头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放想，够了，你这家伙，我才不计较你呢，我会在祝明霞那里使坏，你两口子哪天吵一架，我才痛快呢。
程放注意到贺国荣放试卷的位置，就走过去，很想了解他考得怎样，她只看到他的考号，就发现李红专在盯她了。她停下来，想着要怎么应对，他就一直就在那儿坐着，权威兮兮，她要多朝那个地方看几下，他就会起疑心。
他这个人的心胸特狭窄，而且还气傲，第一天到局里就让大家领教了一下。他拿了任命文件来报到上班，正逢局里开业务会，局长逐项安排工作，给大家说新来了一位同志，姓啥叫啥来了干啥。局长没号召大家鼓掌欢迎，他心里不舒服，新股长要来，没有人给他打招呼，搞突然袭击，自然想法很大。李红专看到局长冷淡，大家更不撂他，心里着实不快，略坐几分钟，也不打任何招呼，起身就走了。隔一个小时组织部长来了电话，说：“待会儿我亲自送李股长来上任，你们准备一下吧。”
等部长带着人重新进来，局长改口了，军队转业干部嘛，我们还能有意见？欢迎他。
一个多月，每天早晚都要见面，大家自然都熟悉起来。程放本身不是那种拘谨之人，很快也就熟识，随便起来。李红专叫她去吃饭，第一次不去，那是女生应有的矜持，第二次去了，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及时应对，将一场可能发生的冲突巧妙化解。趁热打铁，讹了他一百块钱，他活该。他要再有二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谢天谢地，李红专终于走了。但愿他不要再回来。程放等他坐过的椅子上热气散尽，才坐上去，翻看贺国荣的试卷……看着，一阵揪心的难过，还以为全都做完了，却原来根本不会做，一张试卷被画了好几个坑洞，仔细辨认，能够看清楚的题过不了两成，肯定毫无及格的可能。
字也写不好，歪歪扭扭像鸡脚叉。这是他写的字吗？无论如何不能与那个写小说的人等同起来，难道他写小说也是这样，乱七八糟，是不是别人写好了，挂上他的名字？什么都有可能，这年头，坏心眼，贪图名利地位，什么坏主意都想的人，大有人在。
她继续翻看，竟然发现有一份做得相当好，卷面干净整洁，找不到一点错处，一看就可以断定是本次考试的佼佼者。拿这份试卷再与贺国荣的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程放真替祝明霞不服气，男人就这个水平，还那么恭恭敬敬，说起来就一身幸福感，还那样不谦虚地说，贺国荣本身没有读多少书，因为这样那样的影响，后来自学非常勤奋。非常勤奋就是这点成绩？看来两口子都一样，虚伪，什么影响呀，我看就是不学无术。
不过程放还是心生同情，就算他这个人不学无术值不得尊重，但是祝明霞，我们是好闺蜜呀，在贵山县，和我最要好的就她一个呢，他男人的虚伪面目要是被揭穿，那对于祝明霞，是一次多么大的打击！她监考他的男人，却让他考成这副样子，信心满满的祝明霞，会不会把矛头转向她，在她面前耍无赖？
好吧，为了友情，她豁出去了。拿橡皮将这份166号试卷中间的6上擦了一点，又拿起笔，在本属闺蜜老公的那份106号中间的0上添了一笔，两份互不相干的试卷，经她这么一擦一添，动了一个小小的根本无法察觉的微创手术，就实现了乾坤大挪移。办完之后，她止不住心里喊道：祝明霞呀祝明霞，你亲自来瞧瞧吧，看我怎样让你老公化蛹成蝶！
程放为自己的行为找了辩词：为朋友两肋插刀，情义重于理智。其实她内心非常难受，这件事情要怎样告诉祝明霞才好？她现在心里面酸苦酸苦的，实在无法将那个会写小说的人和这张试卷的所有人联系在一起。她不想伤害好朋友的自尊心，但又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无声无息过去，她干了姑息养奸的坏事呢。随便怎么办吧，反正小小一点改动，相信任何人也察觉不了的。程放略感沉重地在心里说，对不起了，这位不知名的好先生，今后有机会，再行补报了。程放严肃地对自己说，今生今世，这类事情，只做一回，绝无二次。坚决坚决除掉所谓的好奇之心，一定一定不要再心存幻想，探讨那虚构小说的爱情情节来源的幼稚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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