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找领导审阅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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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贺国荣走出了秀美路，看着这条窄窄的，却很干净的水泥路，他在心里问自己，自己一直都没有进这条小路，是不是因为大领导住里面？全城大街小巷他几乎全部走到过了，漏下还没来得及走到的，大概只有一些院落了。生活在这个座小城里，应该全面地了解它，描绘它，任何一个地方，新建的原有的，向阳的背阴的，有名的无名的，有变的没有变的，都要走到。他从小就有这个癖好。不过今天总算走进来了。小路是从秀美路分叉出来的，此前若干次从秀美路分叉那里走过，总要扭头往小路尽头看一眼。
路也不算长，细心的程放研究过，用她的脚步丈量了，跨大步是九百八十步，折算下来也就六百来米，贺国荣下意识地数了一下，从分叉口走到这道门边，四百六十步，属于居中。举手电筒照看，果然是双开门。程放好事，县里几个大领导的家地段坐向面积内部设置装潢装饰她都清楚，贺国荣说她：“管太宽了不好。”她说：“为人民群众提供方便。”没有她的介绍，贺国荣不会这么熟悉就走来了一半。
程放敦促贺国荣加快动作，数不清的次数了。她参加考察了陈长英，对贺国荣的考察情况也了解，什么关口都过了，还有哪里？问李义，说材料送给陈书记了，这是一道关。卢跃进走后，陈长勇分管了组织部，干部考察提拔的权力就捏在手上了。劳动局属于政府系统，有副县长在分管着，可是劳动局是从人事劳动派生出来的，它的根还属于组织人事系统呀，李红专如是说。陈长勇心生欢喜，应李红专的邀请，视察了劳动局，在这里见到了程放。程放说她不久前还参加了干部考察，一男一女，女的下文了，男的却没有动静。不知何故。
陈长勇告诉程放，这个人的考察是完成了，还有一道程序，因为是到政府办任职，要经过政府领导过目，材料交给马县长了，还没有回话呢。
程放按耐不住，冲进家里来，揪住祝明霞说：“你家小贺的事，走到三岔路口了，他是什么态度呀，不主动出击怕不行呢。他在等什么？再拖下去，黄花菜就真凉了。你要好好拷问他，把他的榆木脑袋敲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豆腐渣。”
祝明霞说：“敲开看了，不是豆腐渣。”
他睁大眼睛：“那是什么？”
祝明霞说：“是蛋白质呢，白嫩嫩的。”
“嘻！”她伸手抓了一把，祝明霞让得快，没被抓住。她的脑门反而被祝明霞点了一下，白了一个小圆点。
祝明霞扑哧一笑：“皇帝不急太监急。他不比你小呢，就不要这样喊了。”
“我就要喊，小贺，小贺小贺。”
“你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哼，不就一颗酸葡萄呀，只有你喜欢。我才不稀罕，我就是酸，酸掉牙。我嫉妒你们两个，没有我，哪有你们的今天，幸福日子，恩恩爱爱，哼！”
“哪里呀，你忘记当初你是怎样说的啦？瞎，一个烂工人……”
“我那是考验你，你呀，狡猾得很，你当初没有上我的当。”
“你让我上当？你喜欢这样一个烂工人？”
“喜欢喜欢就喜欢，碍你哪点啦？是你那颗心吧，让我摸摸那颗心现在跳得有多快？一百八十？”埋头就望祝明霞怀里钻。
两人就打闹在一块。刚好贺国荣回来了，问：“这是怎么啦？”
“不关你事，快点进去。”程放大声吼道。
贺国荣一看到那阵势，两个人衣履混乱，头发披散，太不雅观，赶紧钻进厨房，系了围腰就炒菜。祝明霞先回来，用电饭锅闷好了米饭。闻着芳香，程放就要走，祝明霞指着她：“饭都熟了，你要走，走嘛，以后就不要来了。”程放挤弄眼睛：“看你是真心留我，我就赏你个脸。”
她翻看了小远驰的作业，本子干净，字体方正，看得的出祝明霞的付出，真为她两口子高兴。视线移开，旁边有一摞稿纸，不是小远驰的作业了，是一篇文章，标题是《乡镇漫记》，她抓在手里，一口气看完，写的是胶泥坝镇。
等贺国荣出来，程放就迫不及待和他讨论起来，说：“我刚参加工作就在胶泥坝，我在那里呆了整三年，我就没有产生你的那种感受，那高高矮矮的田园，那喧闹的农家小院，小河上的蜻蜓点水，杨柳枝条里穿行的燕雀，你到底是怎么看到的？你去了好多次？”
贺国荣摆开小桌子，说：“就两次，夏天一次，秋天一次。”
她说：“按你的观察力，你要是春天再去，说不定又有收获。”
贺国荣说：“春夏秋冬都写，那就多了，好文章不一定字多。”
她说：“夏秋两季，你就写得这样精彩，吸引人，连我这个老胶泥坝人看了都觉得新奇，还想再去，你怎么回事？”
贺国荣摇头：“怎么回事？喜欢呀，不喜欢的事，就没有感觉。”
“哎，”她进一步问，“你把它寄到哪里去啦？”
“不寄刊物杂志，”祝明霞一手端两个盘子，一手拿三个碗，示意贺国荣去去电饭锅，这边代替说了，“是省广播电台选上了，要在专栏里播出。”
“专栏？哪天播出？”程放道，“快说，我好等着听。”闭上了眼睛作出欣赏的样子。
祝明霞道：“还没定呢。”
程放惊异：“没定？咋回事啊？”
贺国荣掀开电饭锅盖，一边添饭，一边淡淡地说：“要找领导签字。”
“签字？为什么？”她看着贺国荣。
贺国荣微笑，给她连个添了饭，又递筷子，说：“估计是对镇里面一些真实情况进行审查。”
“那有啥？那些情况我都知道的，快点拿去签字呀。”
“要求找县里主要领导签字。”
“书记？县长？”
“都可以。”
“那书记调了，只好找县长了？”
三个人吃起饭来，见他两口子都闷着，程放放不下稿子的事：“是不是不熟悉？我带你去……”
“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但是，还是算了吧，”祝明霞往她碗里夹菜，说，“现在这个时候，你说，组织上正在考察他，这时候怎么好去找领导呢？进去了，一问，你来找谁呀，一时紧张，就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她嘴里包了饭：“粉（什）么？”把饭咽下去，“你说误会？县长误会你们？”
“谁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这个时候……”
她扬起筷子头：“我要是县长呀，我就这样想，这小子有出息，文章写得好，今后有用到得着的地方，他的问题，这次该给他解决了。”
“问题，这就是问题啰，所以，真不是时候。”
“那就不播啦？稿子白写啦？要知道这篇稿子播了，给好多不熟悉荣镇的人听了，就会产生向往，那是一种多么快活的感觉呀。”
祝明霞说：“吃饭吃饭，不要光说话，菜都凉了。”
程放放下碗，筷子敲打碗边：“哎呀，你们两口子真是，你们干嘛要把自己往黑处推呢？你完全是在做光明正大的事，一点杂念都不应该有啊。你进去了，直接就说，县长：‘我有一篇稿子，省广播电台选中了，马上要安排播出，请你审阅稿子，看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地方，里面的事物真不真实。请你审阅后签上属实两个字。’你就这样，干干净净，其它任何问题不涉及，站在那里，挺直腰杆，不要东张西望，把东西递过去了，或者放在桌面上了，转身就走，顶多为了礼貌，给他鞠个躬而已。”
“这么简单？”
“是你们自己想复杂了。要不，先交给张敬民，他是常务，对你应该不错，再由他拿去找马县长。”
祝明霞说：“我知道你的心意，谢谢你了，这样的事情，做起来会很艰难，心情复杂，感觉就是不太光明正大，心怀鬼胎一般，不如不做。”
程放大幅度摇头，你两口子真是般配，一起都在往黑处想，县长看到了稿子，知道有才的人挡不住，挡过火了会出麻烦，也不应该。为什么不稍稍往这头想一下呢？
程放每天都想一下这件事，一想就噎气。
贺国荣还在犹豫，两口子还在为难，这时省里又来电话催了，说“要不要给你们县领导打个电话？签个字就这么难？”
省里面催，程放又不依不饶。终于促成了这次行动。
路也不算长，细心的程放研究过，用她的脚步丈量了，跨大步是九百八十步，折算下来也就六百来米，贺国荣下意识地数了一下，从分叉口走到这道门边，四百六十步，属于居中。举手电筒照看，果然是双开门。程放好事，县里几个大领导的家地段坐向面积内部设置装潢装饰她都清楚，贺国荣说她：“管太宽了不好。”她说：“为人民群众提供方便。”没有她的介绍，贺国荣不会这么熟悉就走来了一半。
程放敦促贺国荣加快动作，数不清的次数了。她参加考察了陈长英，对贺国荣的考察情况也了解，什么关口都过了，还有哪里？问李义，说材料送给陈书记了，这是一道关。卢跃进走后，陈长勇分管了组织部，干部考察提拔的权力就捏在手上了。劳动局属于政府系统，有副县长在分管着，可是劳动局是从人事劳动派生出来的，它的根还属于组织人事系统呀，李红专如是说。陈长勇心生欢喜，应李红专的邀请，视察了劳动局，在这里见到了程放。程放说她不久前还参加了干部考察，一男一女，女的下文了，男的却没有动静。不知何故。
陈长勇告诉程放，这个人的考察是完成了，还有一道程序，因为是到政府办任职，要经过政府领导过目，材料交给马县长了，还没有回话呢。
程放按耐不住，冲进家里来，揪住祝明霞说：“你家小贺的事，走到三岔路口了，他是什么态度呀，不主动出击怕不行呢。他在等什么？再拖下去，黄花菜就真凉了。你要好好拷问他，把他的榆木脑袋敲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豆腐渣。”
祝明霞说：“敲开看了，不是豆腐渣。”
他睁大眼睛：“那是什么？”
祝明霞说：“是蛋白质呢，白嫩嫩的。”
“嘻！”她伸手抓了一把，祝明霞让得快，没被抓住。她的脑门反而被祝明霞点了一下，白了一个小圆点。
祝明霞扑哧一笑：“皇帝不急太监急。他不比你小呢，就不要这样喊了。”
“我就要喊，小贺，小贺小贺。”
“你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哼，不就一颗酸葡萄呀，只有你喜欢。我才不稀罕，我就是酸，酸掉牙。我嫉妒你们两个，没有我，哪有你们的今天，幸福日子，恩恩爱爱，哼！”
“哪里呀，你忘记当初你是怎样说的啦？瞎，一个烂工人……”
“我那是考验你，你呀，狡猾得很，你当初没有上我的当。”
“你让我上当？你喜欢这样一个烂工人？”
“喜欢喜欢就喜欢，碍你哪点啦？是你那颗心吧，让我摸摸那颗心现在跳得有多快？一百八十？”埋头就望祝明霞怀里钻。
两人就打闹在一块。刚好贺国荣回来了，问：“这是怎么啦？”
“不关你事，快点进去。”程放大声吼道。
贺国荣一看到那阵势，两个人衣履混乱，头发披散，太不雅观，赶紧钻进厨房，系了围腰就炒菜。祝明霞先回来，用电饭锅闷好了米饭。闻着芳香，程放就要走，祝明霞指着她：“饭都熟了，你要走，走嘛，以后就不要来了。”程放挤弄眼睛：“看你是真心留我，我就赏你个脸。”
她翻看了小远驰的作业，本子干净，字体方正，看得的出祝明霞的付出，真为她两口子高兴。视线移开，旁边有一摞稿纸，不是小远驰的作业了，是一篇文章，标题是《乡镇漫记》，她抓在手里，一口气看完，写的是胶泥坝镇。
等贺国荣出来，程放就迫不及待和他讨论起来，说：“我刚参加工作就在胶泥坝，我在那里呆了整三年，我就没有产生你的那种感受，那高高矮矮的田园，那喧闹的农家小院，小河上的蜻蜓点水，杨柳枝条里穿行的燕雀，你到底是怎么看到的？你去了好多次？”
贺国荣摆开小桌子，说：“就两次，夏天一次，秋天一次。”
她说：“按你的观察力，你要是春天再去，说不定又有收获。”
贺国荣说：“春夏秋冬都写，那就多了，好文章不一定字多。”
她说：“夏秋两季，你就写得这样精彩，吸引人，连我这个老胶泥坝人看了都觉得新奇，还想再去，你怎么回事？”
贺国荣摇头：“怎么回事？喜欢呀，不喜欢的事，就没有感觉。”
“哎，”她进一步问，“你把它寄到哪里去啦？”
“不寄刊物杂志，”祝明霞一手端两个盘子，一手拿三个碗，示意贺国荣去去电饭锅，这边代替说了，“是省广播电台选上了，要在专栏里播出。”
“专栏？哪天播出？”程放道，“快说，我好等着听。”闭上了眼睛作出欣赏的样子。
祝明霞道：“还没定呢。”
程放惊异：“没定？咋回事啊？”
贺国荣掀开电饭锅盖，一边添饭，一边淡淡地说：“要找领导签字。”
“签字？为什么？”她看着贺国荣。
贺国荣微笑，给她连个添了饭，又递筷子，说：“估计是对镇里面一些真实情况进行审查。”
“那有啥？那些情况我都知道的，快点拿去签字呀。”
“要求找县里主要领导签字。”
“书记？县长？”
“都可以。”
“那书记调了，只好找县长了？”
三个人吃起饭来，见他两口子都闷着，程放放不下稿子的事：“是不是不熟悉？我带你去……”
“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但是，还是算了吧，”祝明霞往她碗里夹菜，说，“现在这个时候，你说，组织上正在考察他，这时候怎么好去找领导呢？进去了，一问，你来找谁呀，一时紧张，就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她嘴里包了饭：“粉（什）么？”把饭咽下去，“你说误会？县长误会你们？”
“谁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这个时候……”
她扬起筷子头：“我要是县长呀，我就这样想，这小子有出息，文章写得好，今后有用到得着的地方，他的问题，这次该给他解决了。”
“问题，这就是问题啰，所以，真不是时候。”
“那就不播啦？稿子白写啦？要知道这篇稿子播了，给好多不熟悉荣镇的人听了，就会产生向往，那是一种多么快活的感觉呀。”
祝明霞说：“吃饭吃饭，不要光说话，菜都凉了。”
程放放下碗，筷子敲打碗边：“哎呀，你们两口子真是，你们干嘛要把自己往黑处推呢？你完全是在做光明正大的事，一点杂念都不应该有啊。你进去了，直接就说，县长：‘我有一篇稿子，省广播电台选中了，马上要安排播出，请你审阅稿子，看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地方，里面的事物真不真实。请你审阅后签上属实两个字。’你就这样，干干净净，其它任何问题不涉及，站在那里，挺直腰杆，不要东张西望，把东西递过去了，或者放在桌面上了，转身就走，顶多为了礼貌，给他鞠个躬而已。”
“这么简单？”
“是你们自己想复杂了。要不，先交给张敬民，他是常务，对你应该不错，再由他拿去找马县长。”
祝明霞说：“我知道你的心意，谢谢你了，这样的事情，做起来会很艰难，心情复杂，感觉就是不太光明正大，心怀鬼胎一般，不如不做。”
程放大幅度摇头，你两口子真是般配，一起都在往黑处想，县长看到了稿子，知道有才的人挡不住，挡过火了会出麻烦，也不应该。为什么不稍稍往这头想一下呢？
程放每天都想一下这件事，一想就噎气。
贺国荣还在犹豫，两口子还在为难，这时省里又来电话催了，说“要不要给你们县领导打个电话？签个字就这么难？”
省里面催，程放又不依不饶。终于促成了这次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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