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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逆行者

小说:阿浮 作者:青旸君 更新时间:2019-03-18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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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是从高处传来的。
  声音传递的过程没有任何扩散,仿佛就在耳边私语。
  然而何为向上张望时,却一无所获,倒是身后又有动静。他转过身去,就见两个‘传播者’从球场边的花圃里如狼扑出,直接落到了中线附近,一个再次跃起,凌空扑击,另一个则踩着满地落叶向何为直线冲来,一上一下,一前一后,竟十分默契。
  何为对此却似视若无睹,心中还回想着刚才听到的那句话,尤其是中间那句,其含义以及语气,分明是结论式的陈述。
  可‘传播者’才刚刚爆发,除了始作俑者,还有谁会如此了解‘传播者’的特性?
  然而,如果说话的人真是始作俑者,为什么要‘好意’的提醒自己?
  是认识吗?
  还是,别有目的?
  何为困惑的抬头,向凌空扑来的‘传播者’看了一眼。
  这一眼,已经没有任何情绪。
  此时这个‘传播者’刚跃升至最高处,眼前陡然一花,莫名失去了何为的身影。它警觉的猛然抬头,看到何为不知怎么竟出现在它头顶,怀中还抱着拼命挣扎的小‘传播者’,正一脚踏下,如天罚之矛。
  ‘传播者’心知无法躲开,但凶戾早已渗入它的骨子,伴着一声低吼,它在半空猛地扭腰,就想翻身反击。
  然而何为连升两品,虽然力量未有增加,但对于身体的掌控已远超之前,也不见他如何发力,却在‘传播者’刚有动作时,落势骤然加快,转瞬即至,一脚踏在‘传播者’的后颈,就见‘传播者’的头颅猛然后仰,脑后几乎贴到了背心,颈椎已然折断。
  然而何为这脚并没有完全落实,力量也一放即收,随即借力弹起,一头从树冠下方倒了撞进去,恰好避过另一个‘传播者’从地面跃起的补位偷袭。
  树冠里一阵簌簌落落,却意外的没有枝丫折断的脆响。
  何为团着身,如熟虾般拱起的背上交错的压着数根小指粗的枝条。然而与其说他顶着枝条弯曲,倒不如说是弯曲的枝条带起了他,他只是随枝荡起的叶,几乎没有丝毫力量的外泄,也仿佛没有重量。
  枝条很快张到极致,然后反弹。
  这在平时可说是微不足道的弹力,却给了何为惊人的速度,树枝的摆动尚未达到摆幅的中线,他便率先脱离了树枝的附着,闪电般的从树冠里激射而出。
  此时被折断颈椎的‘传播者’才刚刚触地。
  落叶也还藏在枝丛中翻翻转转。
  而试图偷袭何为的‘传播者’仍在半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何为挟着自重的一记弹腿给踢断了胸椎,旋即重重的砸在地面,直到何为飘然落地,才从喉咙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哀嚎,却又立即翻了个身,拖着失去控制的下半身,凶戾不减的向何为爬去。
  何为沉默的看着它爬近,幽幽的叹了声,终于接受了现实,双手猛的相错展开,一把扭断了小‘传播者’的颈,任其仆倒在地,然后拾起钢管,一棍打碎了已爬到脚边的‘传播者’的颈椎,又一脚将它挑到一旁。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所租住的3号楼楼后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然后便是激烈的打斗。
  何为微怔,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敢挺身而出。
  但‘传播者’的可怕与难缠可不是普通人所能应付的,何为担心这人会吃亏,忙循声向楼后绕了过去,随后就见一个男子正被三个‘传播者’团团围着,形势惊险。
  男子手中持着一根长棍,使得有章有法,再配合老到的对敌经验和流畅的步法,趋避进退间棍影如山,环护身周,即使面对三个‘传播者’也滴水不漏。
  然而他并不知道‘传播者’已非常人,虽然时有反击,却难免有所避忌,发力往往不敢太狠绝,也不敢往要害招呼。对于痛感全失的三个‘传播者’而言,即使多吃几棍,也不痛不痒,索性对棍势浑然不避,不断强突,逼得男子连连后退,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还未等何为赶到,男子已退到了墙边,险象环生。
  何为无声无息的接近战群,直到近处时才猛然提速,身影如电般往前疾突,持钢管的手则平平举起,向前直指,如飞奔突击的骑士,借着冲势,一击戳断了背对自己的‘传播者’的颈椎,霸道的冲击又将它顶得飞起,与对面另一个‘传播者’狠狠撞到了一起,相互扭抱着一路翻滚,直至滚到围墙墙根,轰然撞碎了好些红砖。
  得何为解了围,男子却反而棍势微滞,显得有些惊讶,想不到何为会如此干脆强硬,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转瞬变得坚定,棍势随之一振,如长虹饮涧,一削一提,就将仅余的第三个‘传播者’逼退数步。男子低喝一声,抢步上前,棍出如龙,迅疾的连刺三下,接连击中‘传播者’的前额、喉突与颤中,每一下都伴随着骨裂声,显然下的都是重手。
  然而‘传播者’早已非人,所谓致命处已不足以致命,接连的受创反倒激得它凶性大发,还未站稳,就冲着男子一阵低沉的怒吼,作势又要扑上,却被何为鬼魅般的闪到身后,一下捏碎了它的颈椎,这才凶性尽失,软软瘫倒在地上,浑身痉挛般的震颤着。
  男子一脸诧异的看了看仍然未死的‘传播者’,又惊疑的看了看径自走到围墙墙根处理手尾的何为,饶是他也有些城府,心情依然老老实实的表现在了脸上。实在是眼前的事太过匪夷所思了。
  不等何为走回来,男子就忍不住问:“他们是什么……”
  其实还有个后缀的‘人’字,但怎么看,‘传播者’都已不能算是人了,所以男子又把最后这个字给吞了回去。
  “是‘传播者’。”何为还告诉男子,想要放倒‘传播者’,只能断其脊椎与四肢关节。
  最彻底的办法,是火烧。
  看着准备离开的何为,男子动了动手,可一想到何为出手的果断与凶狠,最终还是没有冒失的拦住何为。他紧跟了两步,追着问:“听你说的意思,已经有许多人被感染了?”
  何为停住脚步,犹豫的皱了皱眉,虽然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他觉得无论做多坏的打算都非危言耸听。考虑之后,他点头说是。
  男子心忧的看了看在地上挣扎的三个‘传播者’,又看了看何为,方才注意到何为背上的包,忍不住问:“你要走?”
  “现在走,还来得及。”何为好意的劝了一句。
  男子的眼神闪烁了几下,随后强作坦然的说:“孩子还小,我得留下。”
  何为竖耳听了听街上的动静,说:“那么,保重。”
  “嗯,你也是。”
  想了想,男子又对渐渐走远的何为喊道:“如果下次见到,我变得、变得……就是,唔,跟它们一样,请给我个了结。”
  何为脚步微顿,又继续前行,头也不回的说:“我会的。”
  男子苦涩的摇摇头,望着何为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你可真会安慰人。”然后低头,见‘传播者’即使颈椎已断,仍然拼命的蠕动着,向他望来的眼中尽是狠厉的凶光,让他不禁下意识的想要避开,旋即才省起这些怪物也只剩凶态可以吓吓人了,不由恼怒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将它们分别提起,一一从三号楼1-1号破损的后窗塞了进去。之后他回到四号楼,挨家挨户提醒大伙注意防护,尽量不要出声,以免把‘传播者’招来。
  然而让男子始料不及的是,众人的反应远比他预想的要更加激烈与惶恐,根本没有几个人肯听从他的叮嘱,楼上楼下很快就乱作一团,除了走动不便的老人,几乎都匆匆收拾了行李,准备逃命。
  男子错愕的看着楼道里你拥我挤、互相指责谩骂的场面,几次欲要出声喝止,但每每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返身回到了家里,将门锁死。
  ……
  何为并不知道男子好心却办了件坏事,他来到小区唯一的出入口,猫着腰蹲在门岗后的阴影里,脸色凝重。
  街上的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
  如同遭受了火山与地震的双重肆虐。
  空气里尽是疯狂躁热的气息,像火浪一般来回席卷长街,即使躲在暗处,何为依然觉得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被火炭燎灼,从鼻腔,一直到肺部,无不火辣。
  何为忽然抬头,在马路对面那幢主题酒店的四楼,一个亮着灯的房间突然传出惶恐的叫声,然后人影晃动,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直接撞破临街的窗户跳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人行道上,奄奄一息,然而紧接着又跳下一个‘传播者’,俯身在男人身上咬了一口,随即离开。
  约半分钟后,被咬的跳楼男人忽然动了,就像牵线木偶一般僵硬的慢慢爬起。
  地上的血也仿佛活了,顺着男人撑地的双手迅速向上攀爬,就像两条小溪在违背常识的往高处流淌,转眼越过了肩,爬上了脸,最后钻入了前额那个血肉模糊的触地创口,点滴不剩。
  此时,男人的脸上全无半点血迹,徒留异样的苍白,以及狰狞邪恶的表情。
  他死了,它从地狱回来。
  一个新的‘传播者’完成了转化。
  它快速翕动着鼻翼,四下探寻一番,然后循着感染它的那个‘传播者’离去的方向蹒跚迈步。许是之前跳楼摔断了骨头,它走得趔趔趄趄,但身上的凶戾气息却更加浓烈,仿佛融合了生前化不开的怨气,格外令人心悸。
  何为缓缓起身,眼中映着跳跃的火光,背景是支离破碎的黑夜,仿佛地狱的投影。
  那是他要去的方向。
  因为李阳的车子停在马路斜对面的地下车库。
  何为寻机从暗处窜了出来,猫腰藏到小区门口左外侧一辆倒翻着轧在路牙子的黑色轿车下。
  这辆车损毁得非常严重,变形的车门像受伤的翅膀一样无力地摊开,车窗玻璃尽碎,冰雹一般的碎渣撒满了一地,一些还浸染了红色的血迹,偶有火光照映,会发出像红宝石一般艳丽而迷离的光晕。
  看样子油箱也漏了,车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汽油味,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何为低头往车里看了一眼,只见后排空空荡荡,几个毛绒绒的玩偶东倒西歪的跌落在倒转的车顶,不同程度的染上了黑色的烟气,让它们憨态可掬的神态看起来却有些诡异和可怖。
  而前排空间几乎被安全气囊塞满,正副驾驶的白色气囊上分别可见几个几乎干涸的血手印迹,显然驾驶者与同乘已经离开。
  但这也不一定就是好事。无论是对驾驶者与同乘,还是对何为而言。
  何为忽然心有所感,扭头往右看去,在街道与辰光大桥引道相交的T字路口处,有两个背影一前一后的蹒跚远去,很难判断是人还是‘传播者’。
  何为只能在心里祝他们好运。
  然而在这人间地狱,运气是个很不靠谱的东西。
  一个动作极快的黑影突然冲过马路,一下就将那两个背影同时扑倒,惨叫声刚起,又戛然而止。
  何为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扭头往左看去。
  那边远处又响起了枪声,一开始,便密集而猛烈,仿佛火山喷涌,一触即发。
  何为隐约记得,那个位置好像是公安南城区分局。
  看来在经历了前期的受挫后,分局警察终于组织起了强力的反击。
  相信用不了多久,还有更多的警察会从四面八方赶来。
  在灾难面前,总会有许多人挺身而出,舍身逆行。
  然而此刻,猛烈的反击反而引得‘传播者’不断从街道两侧的建筑里窜出,如蝗虫一般向枪声响起的地方疯狂涌去。
  何为也有些热血上涌,却在准备动身时,裤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他掏出手机,划开锁屏,见是收到了一条短讯,发信人以市政府的名义宣布全城戒严管制,要求所有现处龙城市区内的公民尽量不要外出,关好门窗,等待救援。不及返回的,可就近前往岗亭、派出所或分局,接受统一安置。
  不得不说,市政府的处置非常果断。
  然而也总会有人置若罔闻。
  小区里忽然响起阵阵引擎的轰鸣,一辆又一辆车疯狂的冲破门禁,接踵而出,或向左,或向右,毫不停顿的疾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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