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2、吞金兽

　　“这么惨？”听到张颖的这些说辞，卢薇薇不由心疼她几秒，这才又道：
　　“以前感觉这些搞音乐的，各个都很风光，可以站在舞台上，享受着台下观众带来的崇拜目光。”
　　“而且这些音乐人都很潇洒，活出了自我，可现在看来，好像各行各业都没有这么简单的样子。”
　　“可不是吗？做哪一行容易啊？”王警官拿来几瓶饮料分给大家，也是不由分说道：
　　“如果音乐的道路真的这么容易走，那么就会进入全民音乐时代，那时候，就不愁没有好音乐。”
　　“可就是因为做音乐的这行门槛很高，所以才有太多的人被阻挡在这行的门外。”
　　将饮料打开，咕嘟咕嘟的喝上几口，王警官又道：“所以，张颖说这样很苦，我能理解。”
　　“做乐队的嘛，除非很有名气，有自己绝对的庞大粉丝群体，否则做这行真得靠努力。”
　　“可不是吗？”听着王警官的安慰，张颖也是幽幽的叹息一声，无奈说道：
　　“就比如，我记得我们最好的一场演唱会，才卖了100张门票，而最差的时候，一场也仅有二三十张，观众人数少得可怜。”
　　“你能想象，我们花费那么多经历，当来到舞台上的时候，台下只有寥寥几十个观众的感受吗？那种感受特别不好。”
　　“但是，我们依然需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将最好的音乐奉献给台下的观众，绝对不能有敷衍的情绪。”
　　深呼一口重气，张颖仿佛将压在自己胸口的石头拿开，继续说道：
　　“所以，你们能想象得到，这是一个老牌金属乐队该有的状态吗？”
　　“可是，你们为什么安排相近的一些日期，这样你们可以降低成本啊。”袁莎莎也是提出自己的想法。
　　但张颖却是微微一笑，不由摇摇脑袋：“问过这个问题的，也有很多人。”
　　“有时候，我的朋友们可能会问，为什么不安排相近的日期多走几站？这样的确可以降低成本。”
　　“可谁不想呢？但是玩音乐很烧钱，所以我们不敢全职，只能兼职演出。”
　　听到这里，顾晨也是一愣，赶紧问张颖：“所以，你们这些乐队成员，全部都是兼职演出？”
　　“呵呵。”听闻顾晨的这番说辞，张颖指了指正在做烧烤的眼镜男子，说道：
　　“你看看阿哲就知道了，他的本职工作，就是烧烤摊老板，但他在我们乐队的身份，是吉他手。”
　　“我们乐队几位都有自己放不下的工作，而且经常周五要请假，在周日的晚上，周一之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回去工作。”
　　“我清楚的记得，在魔都演唱的那一天，下午2点要去试音，我们早上从江南市赶着7点的飞机，5点半就到了机场。”
　　“我记得那一次，我经历了40多个小时的铁人时刻。”
　　“晚上9点钟站在舞台上，却还要用最振奋人心的态度，展现给观众们，演完出去吃个完饭，经常会到凌晨甚至更晚。”
　　“而且，第二天还要早起，去往另一个城市试音演出。”
　　重重的叹息一声，张颖也是带着疲惫的语气，继续说道：
　　“我难过的是，我们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可却依然没有得到回报。”
　　“而且一个金属乐队的专业知识，其实并不简单，我们每周都要辛苦排练。”
　　说道这里，张颖也是比划着手指，继续说道：“像这个吉他手编曲，花钱找人录音，混音，设计周边，出专辑等等。”
　　“这些的花销，并不比一个主流乐队花销少，这是你们看不到的。”
　　“所以，我也有很多难过，伤心和不甘。”
　　“当然了，导致这些演出亏损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演出市场比较饱和，观众的选择性更多。”
　　“以前可没有这么多乐队，可现在，越来越多的音乐生走出校园，开始进入这个行业。”
　　“演出的场地租金又很贵，我们有时候明知道这次的演出会赔钱，但是我们依然会坚持，还是会选择踏上这条巡演的道路，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是因为热爱？”顾晨问。
　　张颖点点头：“算是吧，因为我们热爱这个舞台，我们知道，在另一座城市，大家会在等着我们，这就足够了。”
　　“有时候我们并不期待能赚多少钱，只是想让这个乐队一直活下去。”
　　“你们烧烤。”这边张颖还在于众人聊天，那边的眼镜男子阿哲，已经将众人的烧烤端到跟前。
　　看着大家，阿哲也是赶紧擦了把汗，继续说道：
　　“其实吧，我们都从小就有一个音乐梦，之前我们这些人，在一个城市读书，大家都是各自校园里的音乐风云人物。”
　　“有时候吧，大家真的是为了同一个梦想而选择留下来的……”
　　“老板，我们的烧烤怎么还没好啊。”
　　这边眼镜男子阿哲才刚一开口，另一桌的客人便开始叫唤起来。
　　阿哲只能再次折返回去，笑脸盈盈的说道：“稍等稍等，你们的马上就好。”
　　“每次都说马上就好，快点啊。”
　　“好好，马上，马上……”
　　听着顾客的催促，阿哲只能叹息一声，继续开始手里的工作。
　　看到这一切的张颖，也是无奈摇头，自嘲的笑笑：
　　“其实阿哲说的一点没错，我们这些音乐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当初我们都在同一座城市读书，因为一场音乐节，大家相识。”
　　“从此以后，大家都会抽出时间一起小聚，一起去看演唱会，做各种喜欢的事情。”
　　“在一次小型乐队演唱会现场，感觉对方的乐队发挥不佳，水平很次，阿哲就提议说，要不，大家自己组个乐队如何？”
　　“就这样，组乐队的想法，很快得到了大家的响应，所有人都有同样的想法。”
　　“于是我们说干就干，开始寻找训练场地，租一些演出乐器，没有就去买二手的。”
　　“反正，当时我们的感觉，仿佛天下无敌，就感觉新一代乐队就要诞生。”
　　“可这里面吃过的苦，只有我们自己清楚。”
　　说道这里，张颖拿起一瓶饮料，直接喝上一口。
　　一旁的何俊超则是默默点头，不由分说道：“做乐队的确很辛苦，这个大家都能理解。”
　　“如果说，要问许多乐队当初组乐队的初衷是什么？那大多数人的回答，一定是热爱。”
　　“所以，你们当初的想法应该很不错。”
　　“可不是吗？”张颖挑了挑眉，也是继续与众人解释说：
　　“当时大家的乐队，总是凑不齐人员，成员也都是不断更替，最终由我们这几个人组成稳定的组合。”
　　“由于大家的音乐功底都不错，我们训练之余，还会出去接一些商业演出。”
　　“由于我们还没毕业，所以报价比其他乐队要低，因此也得到了不少展示的机会。”
　　“很快，我们就在学校里赚到了第一桶金，有了自己的小金库之后，我们开始更换乐器设备，翻新我们的装备。”
　　“就这样，我们赚到的钱，很快又被花了出去，总是这样，见不到余额。”
　　顿了顿，张颖看着正在忙碌的阿哲，也是叹息着说：“毕业的时候，有一个乐队小伙伴要出国，所以我们又招募了另外一名送外卖的骑手加入其中。”
　　“就这样，东拼西凑，勉强组成了这支金属乐队。”
　　“可要说在学校里的时候，赚点小钱补贴家用还行，要想做大做强，你需要花费金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只安于现状，市场将非常有限，我们开始去各地巡演，但是巡演就是赔钱啊，根本也赚不到多少钱。”
　　“有时候，我们辛辛苦苦忙碌半年，到处飞，到处去参加巡演。”
　　“可能最后赚到手里的，一万块都不到，就很崩溃。”
　　“那确实很惨。”感觉今天自己就是来听张颖的诉苦大会，卢薇薇拍拍张颖的肩膀，也是安慰着说：
　　“可想而知，你们真的很优秀，至少能做到这种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像我们这些人就不行，每天忙碌工作，根本抽不了多余的时间，去做一些自己的爱好。”
　　“可你们却能经常出去参加巡演，真的很佩服你们这群特种兵金属乐队。”
　　“哈哈，见笑了。”感觉自己太入戏了，说的过于投入，回过神来的张颖，也是一脸的不好意思。
　　王警官则是笑孜孜道：“其实你们的思路是不错的，利用周末，去参加一些城市的巡演，至少说明，你们去过很多地方，对于这些地方的听众来说，你们是曾经来过的。”
　　“这样一来，你们也有自己的基础粉丝，如果再利用一些短视频营销，让更多的人了解你们，认识你们的特色。”
　　“说不定，你们会积累到更多的观众，至少短视频这方面要做起来。”
　　“哈哈，警察同志，你说的很对。”见王警官说道自己的心坎里，张颖也是微微一笑，继续解释：
　　“我们知道，不管我们如何努力，想依靠线下这些精力，去开拓市场，的确很难。”
　　“所以，我们也在尝试，能不能利用短视频营销自己，让更多观众认识我们？”
　　“只是我们刚开始做，还不是很熟练，拍摄技术也很生疏。”
　　“慢慢来，不急。”何俊超喝上一口饮料，也是赶紧安慰着说：
　　“这种东西，本来就急不来的，至少你们现在已经开始做出改变。”
　　“是啊。”耸耸肩，张颖也是尴尬的笑笑：“就不知道，能收获多少回报？”
　　“至少现在的我们，付出跟回报，压根就不成正比。”
　　“有时候真的很绝望，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红？所以，我们还在深耕作品。”
　　“如果有代表作，那还好，可就是现在的音乐行业，是在太卷，我们要想有自己的代表作，那砸钱是肯定的。”
　　比划着双手，张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突然停住。
　　想了想，张颖却是摆摆手，说道：“算了，反正玩金属乐队，这就是个吞金兽啊。”
　　“各种花销，感觉跟流水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有时候我会思考，是不是我们走错了赛道？可金属乐队一直都是我们的拿手强项。”
　　说道这里，张颖的眼角，忽然流出几道泪痕。
　　可这道泪痕，却有刚好被一旁的卢薇薇瞧见，卢薇薇也是赶紧说道：“你哭了？”
　　“不，是眼睛里进了沙子。”张颖为了避免尴尬，赶紧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卢薇薇则是淡淡一笑，赶紧安慰着说：“其实哭出来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在ICU做护士，每天的工作就已经够让你糟心了，没想到，还要给自己这么多压力。”
　　“由此可见，你每个星期，基本上都没有自己的休息时间。”
　　“可不是吗？”听着卢薇薇的这番说辞，张颖重重的叹息一声，也是无奈摇头：
　　“可是没办法，如果我们不兼职做巡演，我们的乐队可能就要解散。”
　　“要知道，光这半年，我们就看到过身边太多的乐队正在逐渐消失，他们大多数都是因为坚持不下去，而选择慢慢的放弃。”
　　“而我将这一切看得非常透彻，如果我们不动起来，那么，我们的结局，不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所以，我们得不停的演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难道说，你们的演出模式，只能是这种不同城市的巡演吗？”这边张颖话音刚落，一旁沉默许久的袁莎莎，也是好奇问道。
　　张颖瞥了眼袁莎莎，也是苦笑着说道：“对呀，因为江南市也有很多商业演出，需要用到一些乐队。”
　　“但是，你也知道，天道有轮回，你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我们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是怎么接到商单的吗？”
　　“是你们用超低的价格。”袁莎莎说。
　　张颖点点头，也是不由分说道：“对，所以，当我们走出象牙塔，走向社会之后才发现，现在本地的商演，都是校园乐队。”
　　“他们不仅价格低廉，而且更过分的是，有的乐队直接不要演出费用，只是需要一个平台来锻炼自己的演出水平，你说这都是什么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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