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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大姑的无奈

小说:我的光彩笔记 作者:安峦 更新时间:2019-06-19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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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仿佛只是一转眼间就腊月初了。天气冷的要命,冷的刺骨。
  我虽然缩在暖暖的被窝里,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因为我的心是冷的,像是浸泡在冰冷的深潭里。
  我睡不着,脑里都是大姑刚才对我说的话,她说明天我妈就过来接我回家了。
  我早就知道待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长,我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毕竟这不是我的家。这是一个多么遗憾的事实!
  而且大姑最近经常含笑着对我说,“峦峦快不跟我们在一起了。你要回家享福了。走了会不会想我啊?我再不用起早贪黑的给你做饭了。”
  她们早早的给我打了预防针,我早就领悟到了早晚会离开这里的一点.....为何?为何?早已看透的我还是这般难受,这般不舍,这般难以接受?
  我的泪无声无息的滑落,那样的汹涌。我咬住了唇,不让心酸疼痛闷哼出来。
  我的脑里呈映着,大姑含笑着对我说我要离开了的画面。她笑的那样慈爱,那样的柔和,语气带着轻松的活跃,“峦峦快不跟我们在一起了,你要回家享福了。走了会不会想我啊?我再不用起早贪黑的给你做饭了。”
  我含笑着看着她,我看着她的眼睛,想看看她到底是真的为我的离开而高兴,还是在掩饰着自己的不舍之情。
  我的泪一直不停的流着,沾湿了枕头。我不想想,不想去深想你对我的离开是悲是喜。
  我在想是不是我不够好,不够听话,如果我足够好足够听话,就会在您心里留下什么,那样您会对我不舍留我。
  大姑您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这么多话吗?这么黏您吗?因为我想留在您的心里,您的脑里,让您有时会想起我。
  我沉浸在伤心的海洋里,半梦半醒间我回忆着,过往有你们的点点滴滴……
  待我走后您会不会想起那个爱你的峦峦?
  我会想起您每天起早贪黑的在厨房里叮叮嗙嗙的给我做早餐。
  您会想起每天晚上站在猪圈上为你们高歌的我吗?我记得我把手竖成喇叭状,站在猪圈上迎着风为您们高声唱着,“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我头上刮过....‘
  那天晚上我把您们逗得好开心啊。
  我还记得您每一次做好吃的都会让我给爷爷奶奶送去一些。大姑您真好。
  您还记得我被二孩儿打了您带我去理论吗?我还记得。
  您还记得吗?有一次您在地里干活,是苏州做饭他和她的媳妇把饭吃完了没给您留,您饿着肚子回家知道他们竟然没给你留饭很生气,就在这时我却为你端来了一碗稀饭拿来了一个馒头,你大概是感动了吧眼睛柔柔的看着我,“还是峦峦跟我最亲。”
  “我让他们给你留些饭别吃完,他们说你到了吃饭的点还没回来吃饭肯定是不饿,不用给你留。我怕她们吃完了就趁他们没在偷偷的给你留一碗稀饭和一个馒头。大姑这够你吃的吗?”
  “够,这够了。”
  大姑我永远都会记得,你拿着我受伤的手心疼的样子,我得到了,我感到了来自于母亲的关爱。
  我想我我永远无法忘记也不会忘记,大姑你对我的好,还有在这里的美好时光。我好舍不得这里,我好羡慕彩丽姐她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她能一直留在这里。
  我在心里跟大姑讲着话,我的泪一滴一滴的流着。
  我突然惊醒因为我不注意竟然把泪滴在了我紧紧抱在怀中的脚上,这双脚是大姑的。
  我小心翼翼的偷看着大姑,怕她察觉到我滴落在她温暖脚上的泪。
  耳边传来她的呼噜声。哼,原来她早已安然的进入了梦乡。
  大姑你说得对我走了你再不用起早贪黑的给我做饭了,那么以后没有我的日子您终于可以轻松许多,希望我走了以后你可以更加的开开心心。
  不多会儿妈妈就过来接我了吧?此刻我心里涌上强烈的不舍,我不想回去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地方,我受不了,我要留在这里就像向日葵强烈的渴望阳光,这种渴望让我心里翻涌极了,头热极了,我产生了一种执念:我要留在这里!
  是姐姐璇璇一个人来接我的。她一进门我就涌上了对她的害怕和排斥。
  “峦峦我们妈回来了,她让我接你回家,她想你了希望我们一家一起过个年。”
  “我不回去。”
  “我们妈回来了难道你不想她吗?不想见到她吗?“
  我沉默在心里说着不想。
  “走我们回去。”
  我站着不动。
  姐姐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我站着不动,她用力把我拉走了我开始使尽力气的往后挣扎,她把我拉到门框时我的手伸到门框上紧紧的扣住,死活不肯松开。
  “松开啊!跟我回家,我们妈想你了。”姐姐的语音里带着气恼的哭腔。
  “呜呜呜!我不松开我不想回去。”
  “你赶紧给我松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啊。回去我才告诉我们妈呢,叫你回去你就是不回。”
  “呜呜呜呜!我不回,我不回。”
  姐姐把我从里屋拉到客厅的门外,我再一次的伸手抓住了门框,死死抓住不放,姐姐使尽力气的拉我,我的手又被迫和门框分开,我被她拉的踉跄着扑倒在地上,她还在死命的拉我,势要坚持不懈的把我拉走。
  我无助的趴伏在地上,好希望大姑能够回来阻止她把我带走。
  楠楠姐一直在旁边看着,看着姐姐是怎样拼命的把我拉走,看着我是怎样苦苦挣扎,但是她却是不过来帮我,任由姐姐如何如何粗鲁的把我拉走。也许吧他们一家都想让我走,我走了就少一个人跟他们分享食物了,我走了大姑就不用那么起早贪黑的起来了。
  我不去想,我不想想他们是愿意让我走的。
  我固执的想要抓住这份母爱,这份温暖,我太贪恋这份母爱了,沾了就不想再放开。
  “呜呜呜……我不走我不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你怎么这么对待你妹呢你把她拖在地上走她不疼吗?”高雪的妈妈心疼我给我说话。
  “我不拉着她走她不走。”
  “峦峦跟着你姐走吧,回自己的家跟爸妈在一起不比在这好吗?起来跟你姐走啊,省的你姐拉你弄疼你。”
  “抻开手让我给你擦擦,你的手都出血了。妈还有没有纸啊?她的手流了好多的血。”
  “我兜里没放。”
  “我有。”说着另一个伙伴走过来递给高雪一团纸。
  我看着那些围在一起看着我如此狼狈的同学,我是最爱面子的人自尊心极强,她们的围观让我感到窘迫,但是我还是没有从地上起来不再挣扎和她一起走。我不管不顾无论什么也阻止不了我对这个家的不舍更是对大姑的不舍。
  姐姐不再拉我了她的眼里水光莹莹,她不拉我不是对我的不忍而是受不了大家指指点点的指责。
  “就让她再待几天吧,过几天我们会送她回去。”
  楠楠姐终于开口为我说话了。
  我这几天里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我担心楠楠姐所说的,再待几天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妈妈走了她去打工了,没有带走我,她带走了姐姐,到城市里和她一起打工。
  大姑得知妈妈就这样走了,竟然没带上我就走了,她显得很诧异,同时面对我变的沉默起来。
  而我却是暗暗的窃喜,同时也为大姑的失落而失落。
  姨夫总是在别人面前说,妈妈才给他们四千元的抚养费。然后别人接着说我妈的不对。
  大姑在一旁责怪着姨夫多嘴。
  我则假装不在意的样子。
  在大姑得知妈妈已经走了的时候,她烦躁的问爷爷我该怎么办?我听她这样问立刻回避了,我对爷爷感到抱歉,因为是因为我大姑才这样对爷爷说话的。
  大姑的不满让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存在给她带来了困扰。
  我知道大姑并不是不喜欢我不想养我,只是,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家啊。她的无奈我能理解。
  我以为日子总算可以安稳一些了,可是生活总是有意想不到。
  快要过年了大姑的儿子媳妇回来过年了。
  嫂子一看就是那种凶巴巴不好惹的主儿。
  她看着我脸上没有柔和,“她怎么还在这儿?她妈给了我们多少抚养费”
  “四千。”大姑老老实实的答。
  “四千?”嫂子似乎觉得很好笑仰着头呵呵的笑了几声。然后冷着脸转身走了。
  我看着她对我不满的背影,心思纷乱。
  我这几天都在想着如何如何的讨好她,不要让她面对我总是一脸的不开心,如果她对我的存在很不开心,那么有可能姨夫会决定不让我再在他家生活,毕竟他们一家谁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我得罪她的儿媳妇呢?
  看见嫂子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剪着指甲,我连忙走到她面前急于表现,“嫂子孩子我先给您抱着吧?‘
  “不用。一边去!‘
  嫂子递给我一个嫌弃的大白眼。
  我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嫂子的动向。每次见她走进大姑的屋子,我都变得心惊胆战,眼巴巴的看着大姑的屋子,思绪纷乱担心的想,嫂子会在大姑的屋子里跟大姑讲什么?会不会说讨厌我之类的话?我神经兮兮的回想回想这些日子里我有没有做过让嫂子堵心的事。记忆里我似乎没有做过什么不讨喜的事情,如果非要说有哪些可能是我在她面前太过于小心翼翼了,太急于讨好了。让她看着烦,瞧不起我。
  嫂子从屋里出来,见我愣愣的看着她。她冲我翻了一个大白眼,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好像我是一个讨人嫌的女孩儿。
  大姑也从屋里出来,看着我的眼神伤感又无可奈何。
  我迎上她的眼神,变得手足无措。
  我很害怕大姑会说出什么,让我绝望的话。
  睡觉的时候我睁着两只眼就是睡不着,耳边是大姑一起一伏的呼吸声。她的呼吸不均匀,有些沉重,像是被什么压着似的。
  我的呼吸轻轻悄悄的,潜意识里我怕我的呼吸惊动了她,让她认为我没睡着,怕她说出我最不想面对的事。
  是的,今晚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峦峦大姑不能再养你了,你也知道你嫂子不高兴你住在这儿。大姑也没办法啊...!你这孩子懂事又听话,还知道心疼人不用人说就知道给人干活。大姑喜欢你,大姑想留你,可是这家不是我一个人的家,而且我又不是多有钱。你几个姨你喜欢哪一个?你说,我明天给你送过去……你在听吗?峦峦。”
  我闭上眼泪很汹涌的淌下,它虽然无声地,可是当泪流下的时候我为什么听到了滴答滴答的声音,它伴随着心痛的节奏。
  我的泪终于是落下了,前一秒我还在可笑的忍着没流,我怕我的泪惊动了她,让她认为我醒着然后说出那些让我最不想面对的事。然而她还是说了。
  这一夜我一直在流泪,在现实生活中,在梦里。
  “峦峦你到你四姨家住了,会不会想我?”
  大姑骑着锰钢车,我坐在后座双手环住她软绵绵拥有一个游泳圈的腰。风徐徐的吹过她的脸,我的脸。
  这样的画面,不知道有多少次反复出现了。因为我总是生病,一生病就告诉大姑,大姑会满脸担心的骑着锰钢车带我去看医生,我坐在后面紧紧环住她软绵绵的游泳圈。那时候虽然身体是难受的,但心却是暖的。
  而现在我的心仿若被人挖了个洞,正在有人徐徐灌着冷风。我宁愿我还是那个生病的我,那个生病的我身体是冷的但心却是温暖的,那个生病的我感觉不到外界的寒冷,只用心感觉到您的温度,而现在的我只感觉到冷冰冰,从外到内的冷。
  “峦峦放在你这儿照顾好吧?我本来打算养她到下个学期的,可是我没娶到一个好儿媳,她不愿意。‘
  “所以呢,你打算把她丢到我这儿?”
  我听到四姨这种语气,像是有一道电流向我兜头浇下,我全身冰凉,打了一个寒战。羞耻,痛楚,同时向我袭来。我手足无措的站在一侧,看着她们你推我让,听着她们你推我让。这个被推来让去的不是东西,而是我这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我这不是无奈没有办法嘛,才把这么听话懂事的峦峦,送到你这养。”
  ‘我看你有办法的很啊,不然你就不会一开始就答应养她,你不勇敢的提出养她,说不定她妈没办法了,干脆把她一起接到城市里养了,说不定她现在就在她妈蜜里头灌着呢。”
  “峦峦她姨啊听你这样讲,我当时心软觉得峦峦妈有难处帮她,到现在看来,我帮她养孩子反倒是一种,不对了是吧?‘
  “你自己说的。反正,我就想表达一句,你自己做的,你自己承担。干什么今日把麻烦扯到我身上?是峦峦妈叫的吗?这种事其他亲戚都没想到,干什么想到我了?请问是我最好商量还是是我最有钱?‘
  “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大姑我先出去上一下厕所。‘
  “哎!峦峦我们家的厕所在院子的左侧,那里有一个隔间,就是我们家的厕所了。‘
  我不理她只是自顾自的往外走。走出门我立刻蹲在门侧呜呜的哭了。离开了爷爷奶奶离开了他们的怀抱,我从此变成了一个不受欢迎的孩子,仿若我身上臭烘烘的遭人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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