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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他是魔鬼,我却不知

小说:我的光彩笔记 作者:安峦 更新时间:2019-06-19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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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往前走着,慢吞吞的走着像是灵魂被带走了一样。
  我在想大姑现在在干吗?
  她不见我会不会不习惯,不习惯了之后会不会想起我,然后后悔不养我了?
  我出神的想着,眼角有泪。
  叔叔家门是锁着的,我在他紧锁的门前发了会儿呆。
  我所知道的他的地里我都找过了,没见他们人。
  我重新回到他的门前,等待着他们。
  等了好多会儿也不见他们。
  我看着前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眼睛一片茫然,心里不是滋味儿。
  我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他们家,直到看不见他们家门口我才死心,不再回头的往前走。
  我的心里堵堵的难受,有种,被冷落的委屈。
  我早上没好好吃饭,现在胃饿的难受,肚子咕咕叫着。
  显得有些凄凉,有些好笑。
  我动了动手指,钱已经被我手里的汗粘湿了。
  第一次拿这么多钱我怕它掉了。
  看着学校旁的小店,我咽了咽因为饥饿泛起的口水。
  我将兜里的钱又珍重的握了握,本来不打算发它的,可是我现在很饿,饿的肚子咕咕叫。
  忍不住了。
  我将卷成一卷的钱拿出来,拿出来的时候有停顿,我有些迟疑,不舍得发。
  我将钱一个个捋直,摩挲着,摩挲着手里的一块钱,五块钱,十块钱……
  我发呆的摩挲着,心里纠结不舍。
  在肚子发出第六声抗议的时候,我小跑向小店。
  我发了六毛钱买了一袋干方便面,两袋一毛钱两袋的黄色酸桃。
  以往见同学们经常吃它,自己馋的要命,今天终于买到了它。
  我吃着方便面走向每天前往大姑家的小路,这个小路边有一个木墩,我做在上面边吃边看着大姑家的方向。
  吃东西的时候真倒霉,吃干方便面的时候被噎到,吃酸桃的时候被酸到,这两样的夹攻把我的眼泪都弄出来了。
  我大哭,“呜呜呜!一定是我吃东西的时候老是看大姑的方向才导致的。我真该死!呜呜呜呜呜呜!”
  我自言自语着。
  放学的路上我忐忑不安,心情窘迫脸被胀的通红,眼角有细细点点的泪。
  我每一次被送来送去的时候都会如此,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不喜欢被送来送去,我不喜欢对这个家有感情了又换另一家。我不是铁打的心,相反我的心要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得多。
  但是很无奈的!生活由不得我这个小女孩选择。
  我必须欣然接受!
  我站在叔叔家门前停顿住几秒,鼓起勇气走进去。
  堂屋里开着电视,叔叔坐在床边很专注的看着,哥哥,婶婶他们也在仰着头看电视。
  屋里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孩儿,大概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因为是背对着我,所以我只是从他的背影和大概轮廓判断出的。
  “小叔。‘我窘红着一张脸笑着叫他。
  他回过头,“峦峦来了。哎,中午你怎么没过来吃饭?‘
  “我中午来了,但是没见你们人,我等了一会儿就走了。‘
  “那你中午没吃饭吧?哎呦!我得赶紧给你做饭去。‘婶婶说。
  “不用,我妈临走前给我一点钱让我买学习用品。因为中午饿我买了一袋干方便面。‘
  “峦峦还不傻呢,饿了手里有钱还知道买了吃。‘
  “要是饿了也不知道吃,那真的是傻透完了。‘
  “你妈临走前给了你多少钱啊?一百还是两百。‘
  我动了动在裤兜里被我右手紧握着的钱,钱已经被我手心里的汗水打潮。
  “没给多少钱,才四十多。‘
  “你妈对你真小气!四十多块钱能买个什么”
  “我妈本来准备给我更多,但是翻翻钱包只有这些,她把钱包里的钱都给我了。我本来不要的她硬给我。‘
  “给你钱你还不要,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小强你会不会这么傻啊”叔叔问。
  “不会。不过我不懂事她懂事,她懂得心疼爸妈的钱,而我是一个混孩子我不懂。峦峦,哥给你点个赞!‘
  我回头意外的看向那个男孩儿,他含笑着看着我,那样子好像跟我很熟悉样儿。
  他的头发相比别的男孩子要长,斜刘海几乎遮住了干净明澈的双眼,头发到头部以下的位置。他的脸是栗色的黑,看上去很健康。
  “婶子峦峦妹好像不认识我了?‘
  “你是谁啊?“
  “啊!没想到她真的不认识我了!‘他的表情好像真的有些难过。
  我更加疑惑我认识他吗?
  脑中搜索以往到叔叔庄有没有见过他.....我记得有一段时间我待在叔叔庄的时间有些久,我曾跟好几个子玩在一起,玩的很开心。
  好像那几个人中没有他,难道其中有他我忘了?
  “你不记得我了吗?你六岁的时候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天天待在一起,你经常粘着我跟我一起放羊。‘
  原来是六岁的事情,我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而他看着我的眼光满是期许,期望着我能被他这样一提醒就想起来。
  “峦峦那时候还小才六岁,不记得也正常啊,我记得你们那时候一起放羊的日子。‘婶婶说。
  “可是我六岁的时光我都记得。‘
  “每个人不一样。‘婶婶说。
  “好了别叙了。今天晚上早点做饭,峦峦上午还没吃饱呢。‘
  “你好我叫小强!我们重新认识一下。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安峦。‘
  “哦。峦峦。‘他一边剥着瓜子,一边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转过头将手里剥出来的瓜子,慢慢的放进一位躺在床上的老人口中,他认真的看着老人慢吞吞的嚼着。
  原来那床上还躺着个人,躺着的是一位老爷爷。
  他,他的脸,好白。
  我算是知道什么是苍白如纸了。
  老爷爷的脸像纸一样白。这一点也不夸张。
  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清晰可见一小片一小片褐黄色的雀斑。
  第一眼看见他苍白如纸的脸的时候,我有那么一刻被吓到了。
  立刻想到电视里,毁容女最受伤别人看到她时害怕的表情。
  我立刻收敛起那几秒的害怕表情。
  苍白如纸是我看到他的脸,想到的第一个成语。
  “这位是我爷。”
  哦这是他爷爷啊,怪不得他对这位老人这么好,这位爷爷以前健康的时候,一定也对他很好。
  这位难道就是收养叔叔的善良老人。
  听小姑说过叔叔和爸爸是双胞胎,叔叔小时候就查有白血病,爷爷无奈没钱给他看病就把他送人了。
  就是这位爷爷好心收留了叔叔吗?
  “小强我剥的瓜子你塞给你爷吃。”小叔说。
  小强起身接过叔叔手里的瓜子。
  我出神的看着小强给他爷爷喂瓜子。看着他的细心。
  我在想我有没有对疼我的爷爷奶奶做出什么懂事的事。
  吃过饭我拿着扫把扫地。
  “峦峦不用你扫地,我自己扫就行。‘婶婶对我很客气。
  我执着的给他们扫地。眼睛环视着四周,寻找着下一个活计。
  只有干活我才不会无所适从,手足无措,才不会那么窘迫。
  我被安排睡在堂屋里,那位老爷爷被抬去睡在与厨房对面的屋子。
  哥哥在堂屋里看电视,电视一个劲儿的响。
  也不知道是被电视打扰到了还是怎滴,我闭着眼仰躺在床上脑袋清醒的要命,就是怎么也没睡意。
  脑袋里浮现大姑对着我和蔼的笑,想着她有时的呵责。想到这些我心里竟是一片柔软,温暖,以及感动。
  又再一次想起与爷爷奶奶柳知业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想起了奶奶病重的样子,我的泪悄无声息的滑到耳朵里塞满。
  一声咳嗽把我从悲伤中惊醒。
  我把脸塞进被子里,仔细的擦掉泪,合眼睡觉。
  早晨有一个叔叔带着个皮手套进了叔叔家的门,他走进老爷爷的屋里把老爷爷的脏衣服拿出来洗了。
  “唉!今天老爷子又拉裤子了!‘他一边洗一边无奈地说。
  这真是一个孝顺的叔叔,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然而此时的我不会想到这个人是魔鬼!他将会在以后的岁月里带给我怎样行尸走肉的生活!是他把我的灵魂禁锢在炼狱里!
  这个孝顺的叔叔抬起头对我友善的笑着。
  我冲他灿烂的笑着。
  天气越发的冷,爷爷过来给我送两床被子,怕我冻着呢!
  送完被子他就匆忙的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好想跟着他一起走啊!
  “他是你爷?‘
  “嗯,是我爷。‘
  “我见过他。‘
  我们来到了院子里。
  屋子里很安静只剩我和他。
  “峦峦你的梦想是什么?‘
  呵呵!竟然有人跟我提梦想,我最喜欢这个话题了。
  以往我总是问柳知业:嗨!你有没有梦想啊?柳知业说他的梦想是当宇航员。
  我每一次想谈自己的梦想的时候,总是先问他的梦想是什么,他的回答总是那句,我的梦想是当一名优秀的宇航员。
  我回过神来,回答他:“我的梦想是当大歌星。‘我心旷神怡开心的说。
  “我的梦想是像我爸一样成为一个有出息的吹大笛人。‘他提起爸爸满是骄傲。
  不知怎的我有些想笑。
  “你爸是谁啊?是不是早上那个戴着个手套给你爷洗衣服的叔叔?‘
  “呵呵!是他,只要我爸在家我爷的衣服都是他洗,其实我爸他很懒的,每天的脏衣服鞋子都放在哪儿不洗,都是我妈给他洗的,就是一件他做的好,每天坚持不懈的给我爷洗衣服。‘
  “说明他孝顺啊,你以后也要孝顺他啊。‘
  他敲了一下我的头,笑着说一定。
  刹那间我有种错觉,有点错觉他是柳知业,柳知业就经常笑着敲我脑瓜子。好像觉得我还不够笨一样。
  “你会唱歌,给我唱一段怎么样?‘
  我的眼睛星亮,这当然可以了。
  我的脸因为兴奋而红彤彤的,“好。‘我害羞的说。
  “我给你唱一首我自编的吧?‘我低着头很是害羞。
  “你还会编歌?了不起了峦峦。‘
  哼哼哼!得到这样的赞赏,我的嗓子被兴奋堵住了。
  过了一会儿,我酝酿过后才开启小唇,‘我们隔壁家大头,说话有些冲,总是打我头,我说隔壁家大头你凭什么打我头?再这样我就不跟你做朋友~说着往外走,心情有些冲,吃着馒头,快乐的歌谣绕在心里头:
  蜻蜓飞草儿挥
  树上的知了像喝醉
  日头辉河儿醉
  可爱的孩子在午睡
  呵呵呵!
  我唱完眼睛灼灼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评价。
  “我更喜欢你用清脆的声音念起的儿歌。它是这样念的,对吧?
  蜻蜓飞草儿吹
  树上的知了像喝醉
  日头辉河儿醉
  可爱的孩子在午睡
  我念的对吗?“
  “一遍你都能记住了!”我有些小小的惊讶。
  “怎么样?没见过我这样的神童吧?如果不是我不爱学习,我就能考到全年级第一了。”
  “我见过你这样的神童,我的一个好朋友他和你一样,只要看过一遍就会背出来,而且一字不差。”
  “他是男还是女?”
  “男的。”
  “是男的我得跟他较一下劲儿了。有我这个瑜就不能有他这个亮。”
  我只想笑。
  叔叔家只跟我客气了一两天就默认我干那个干这个,还指派我干那个伙计干这个活计。
  出去到地里干活总是带上我帮忙。
  从树林里装满一驾车高耸的落叶,让我拉回去。
  这也算了,落叶轻虽然装得多,我这个十一岁的身体,多卖点吃奶的力还是能拉的走的;万万没想到他装满一大驾车绿油油的绿豆秧让我拉过去。
  如果是他自己拉我想必他还是需要人推的吧!
  竟然让我把一大驾车的绿豆秧拉到家里去,我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一大驾车怎么可能是让我拉的呢!我又怎么拉的动呢?
  “怎么了?没听见吗?”
  “你是叫我拉吗?”
  “怎么了?你有意见吗?”
  婶婶哥哥都转脸看向我,她们脸上写着惊讶。估计想着这么老实的我竟然要反驳了!
  “拉到家里是吧?”
  “嗯。”
  于是我将驾车绳子套在自己脖子上,一步一步拉着高耸的绿豆秧。
  每一步我都是用了吃奶的力,往前拉的时候我累的呼吸都压抑住了,迈出一步我就停顿一下,喘好几下气才保持气息的平稳通畅。
  有一个是上坡路。
  我看着那上坡,目光灼灼的站了一会儿,我准备鼓足力气一鼓作气拉上去。
  我努力往上坡奔跑,脚才挨到上坡一点就被后劲儿拉了回去,驾车带着我快速往后退……可把我吓坏了!
  我心有余悸的看着驾车,转头又看了看那上坡。
  我站住不动了,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上坡……刚才我竟然被驾车带着从那上面快速滑落了,可真惊险啊!
  我已经失去了再一鼓作气,把高耸的绿豆秧拉上去的勇气。
  我十一岁的瘦小身板,怎么把比我还要重的东西拉上去啊?!
  但是没办法这是叔叔的命令,这是养我人的命令,我必须得听话。
  那我就慢慢的拉好了,这样比较安全。
  我脚一蹬上上坡半步,就被高耸的绿豆秧连拉退回好几步。
  几次三番都这样。
  我拉上去又被带回,我拉上去又被带回,我拉上去又被带回……
  我变的无力变的虚脱,变的无助。
  我的腿吃力又无助的一点一点往上攀登着,高耸的绿豆秧又无情的连连把我带回去。
  我心里压抑着什么?终于瘪着嘴快要哭了。我泪眼朦胧的又一点一点往上蹬着,我的动作变得机械变的麻木,刚开始那几下我还感觉到肩膀上被绳子勒的疼痛,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双腿只是机械的往上一点一点的爬着。
  “来,你看她……”
  我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只见一个阿姨站在门边,伸手招呼屋子里的人过来,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比我大一些的女孩,女孩依偎着妈妈看着妈妈所看的方向,这个方向就是我这里。
  一对母女看着我。
  妈妈指着我对女儿说,“你看她,现在知道有妈多幸福了吧?”
  女儿怜悯的看着我。转头抱着妈妈胳膊用脸蹭啊蹭,撒娇的喊着妈。
  我看着她们对着她们憨憨的笑。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就习惯了笑;我习惯了在别人看我的时候笑,习惯了在别人伤我的时候无知无觉的笑。
  现在竟然成了下意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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