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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天下人负我,我能如何?

小说:乱世纵歌 作者:我曾面对冷风 更新时间:2019-08-14 0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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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凉的雨水打在青石板上,站在雨里,林学民一动不动。任凭雨水从发梢流过,湿润朦胧眼眶。
  今年的雨水较往年莫名地多了许多,第一声春雷来得也异常的早。林学民没有去看跪在地上的百姓,一个人想着事情。
  搁在自己的韶华岁月时,看见这样的好雨自己本应该提张凉椅,卧听风吹雨的声音,不问世事的。可自从那年入世,这样的平静也逐渐被打破。
  他很想回一趟玉京再喝上几坛春满堂,他很想再见一次那个曾经的朋友,想再问问他的初心是否还值得他拼死拼活。
  雨滴答地下着,他想了很多很多。就是这样一个初春的日子,在雨天的竹林里,他给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取名筠字,示意如筠竹般清新高洁。那一天,本来心头昏暗的他感觉自己又再次被世界拥抱,给了他余下苟活的希望。
  他很想再提起那把剑,竹杖芒鞋,在一蓑烟雨中快意纵横。可是牵挂越多,这世界也就不存在了生而自由的人。
  为了一段承诺,一个家庭,他舍了一身,入了万丈庙堂,任凭青锋生锈,星辰黯淡。
  他嗅着春雨带来的泥土气息和花朵的芬芳香气,吸了口气安静地听着雨水的滴答,却摇了摇头。
  一件喜欢了很久的事突然在心中变得不美了,景还是那片景,人却不是那个人。
  他忽地笑了起来。
  笑的那般真切,撕掉了所有的面具,有些肆无忌惮。
  面面相觑的人们看着面前有些疯癫的大人,又再次高喊了起来。冠冕堂皇的话,千人同语,字字诛心。
  乱成一锅粥的小吏们急切地跺着脚,咬牙忍耐着泪水溢出眼眶。没有大人的命令,这些刁民打也打不得。
  人们常说,侠以武犯禁。可这世上最毒辣的却是人心,最不守规矩的也是人心。
  “一群刁民,竟然敢来衙门放肆,欺辱朝廷命官。我看这昆阳是要造反不成!”
  门前一群身穿飞鱼袍,腰带绣春刀的悬镜司执行卫走了过来。刀剑在雨水里淌过,留下刺耳的声音。前头的指挥使高声喊着,隐隐透着杀气。
  回头看了看凶神恶煞的悬镜司执行卫,原本跪在地上装的如斯虔诚,大义凛然的百姓纷纷站起身来,慌了阵脚。
  “大家别怕,我们有上千人的平民。他们不敢动真格。出了事,他们也担不起。”一个男子高声喊道,语气中带着股得意的意思。
  “杀你们,怕脏了刀剑。打你们一顿,我忍忍试试看”一声令下,身后的十几个执行卫冲了上去。
  也没靠修行力量,凭着多年的手下功夫,一双铁拳舞得虎虎生风,拳拳到肉。修行者的肉身力量本就远胜于凡人。即便一对多的情况下,也是轻易地打得对方人仰马翻。
  不一会,一大片围上来的人都躺在地上哀嚎。伤势轻的还只是断了几根肋骨,至于重的更是倒地不醒。
  看见前面之前还耀武扬威的一群人倒在地上哀嚎,后面的人连忙跪了下来求饶。双手抱着头,一个比一个还老实地蹲在地上。
  “官老爷,我没动手。是她砸得林大人的,我亲眼看见了。”
  “你放屁,我篮子里的菜你没偷偷摸走拿去砸大人?”一个中年妇女泼辣地站起来骂道身旁的男子,手上还指指点点着。
  一个执行卫上前一人给了一脚,对于不安分的男子更是用刀柄狠狠地顶了一下对方的肚子,将人打晕了过去。
  “我们听闻有群乱民冲到了衙门,千户大人担忧您的安危,所以派了我们过来前来增援。没料到,终究晚了些。惊扰了大人,我等有罪”
  为首的指挥使,歉意地向林学民作了个揖说道。
  明黄的飞鱼服在雨里显得无比神气,另一边狼狈的林学民头发散乱湿透,身上的沧浪官袍更是在雨水里泡的皱皱巴巴,各色的颜色印子斑驳不一。
  此前,林学民幻想过很多人来帮他,虽然这些人都是旧人,不切实际。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前来解围的会是悬镜司的人。
  他和悬镜司结的梁子不可谓不多,寒儿更是差点杀了那位千户。虽说此事钱塘君已然出手震慑,但今日,身为仇家理应是置之不理的观戏大笑。可为什么会这样。。。
  “林大人,怎么弄成这样了。”指挥使走上前帮林学民整理着衣袍。取下了残留在衣服上的菜叶。莫名亲近的行为,林学民突然有点疑惑。
  “大人,之前的事。我们悬镜司已然将大人撇的一干二净。失职的锅也已然让李大人背上了。今日前来,是千户大人亲自吩咐的。一来是为了帮帮忙,二来是千户想问问大人,和大人身后的那位知命大能可还满意?”指挥使面对着林学民,小声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还拍着林学民的肩膀。
  林学民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百姓更加凶恶敌视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司徒云空这场局是真的使得自己和他撇不清干系了。
  起码在外界看来,他和悬镜司的官官相护坐实了。而他自己则既不能迁怒悬镜司,同时无形中把自己拖入更深的泥潭,更凶猛的漩涡。
  林学民看着面前指挥使灿烂的笑容,心中却是无比寒冷。
  苍梧郡,厉门龙虎关,关内帐营
  “将军,这两日城外叫嚣的妖族崽子越来越多了。可是易贤将军却迟迟不让我们狼牙旅出城迎战。这两日,旅营里不满的声音可是越来越多了。兄弟们都说是易贤将军不想让我们继续立功下去,趁着侯爷离开有意打压我们。”一个身穿军装便服,卸下了铠甲的年轻男子跪在地上说道。
  “军中之事,侯爷离开前,嘱咐由易贤指挥自是有道理的。你我都是侯爷手中最为锋锐的狼牙旅将士,我们要做的就是听命行事。我唐坤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大楚的守誓还是背得一清二楚的。”坐在位子上,虎背熊腰,面相看起来憨厚朴实的男子说道。
  这便是当日在城楼上与姬离一同观战的属下,唐坤,狼牙旅首将。
  “将军在军中这么多年,属下等人都是有所见证。凡战者,将军都是身先士卒,勇冠三军。大小战役,将军受伤无数。为军中立功不少。可他易贤不就是仗着和侯爷亲近,懂点计谋,所以得到了高位。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地流血,他又在做什么!消极避战,小人之心!”跪在地上的兵士锤着地,愤愤不平地说道。
  “够了!这些事不需要你管。乱我军心,若有下次,我就用军法处置你!”唐坤气愤地骂道,脾气倒是更加火爆。身上的气息放出来,从尸山血海走出来的杀气令得士兵心中一惊,但他还是低着头默默地不说话,不愿离去。
  “退下吧,军中的事,我会和易将军沟通的。你去好生安顿下旅中的兄弟吧。买点好肉好酒,我出钱。既然不能出战,总得让大家宽宽心。”平复了下心情,唐坤平静地说道。
  看着面前犟得跟头驴似的男子,迟迟不愿退下。脾气火爆的唐坤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都是军中的兄弟,为自己考虑也是心善之举,自己又何必撒气迁怒于他呢?
  听见将军的回答和犒赏,年轻士兵高兴地应了声便退下了。
  看着欢喜的傻小子手舞足蹈的背影,唐坤的眼神却复杂了起来。盯着帐中灯火下,越来越长的影子,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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