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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阿普萨拉斯

小说:食光记 作者:太黄君 更新时间:2019-11-05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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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故事发生在古代西班牙的达罗地区,在十七世纪末,有一个出生于贵族之家的女孩,她是桑德斯公爵的长女,公爵固执地认为后裔越少,越能显示其血统的珍贵,所以在女孩的弟弟落地不久,便打算将女儿的一生奉献给神,这个名叫伊莎贝尔的三岁女孩在她对外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决定了未来,送去了圣詹姆斯修道会,之后时间一晃过了三十年,伊莎贝尔的弟弟夫妇早逝,留下名叫卡洛斯的遗腹子继承了爵位,伊莎贝尔作为他唯一的亲戚成为监护人回到了桑德斯家的领地。
  卡洛斯公爵年方十岁,模样像极希腊传说里可爱的丘比特,唯有一双天生凸出的浅色蓝眼令他显得少年老成,伊莎贝尔打算用神的言语来教化侄儿,但年幼的公爵仿佛未开化的野蛮人一样,不仅对神的道理不敢兴趣,甚至多次嘲讽神的行为。善良的修女面对暴君般的男孩,也只能闭目紧握十字架祈祷主的圣灵能宽恕和开导冥顽不灵的公爵。
  一日在授课中途,卡洛斯突然用力撕起了书页。
  “姑姑,我已经听腻牧羊人和羔羊的故事了,那种远古放羊娃编写的神话错漏百出,不如让我们来探讨一件有趣的事情吧!今天我听修剪花园的园丁在和我说……”
  “卡洛斯,你是我们桑德斯家唯一的继承人,不要和那些粗俗的下人在一起,他们只会让你远离上帝。”
  伊莎贝尔尽量平和地规劝侄儿,但她的态度越温柔,越是激发了公爵的笑意,这个神经质的男孩突然捂着肚子狂笑起来,等到他抬起头,突然用尖锐的音调断断续续讲到:“姑姑,让他们变得粗俗的正是你啊,你知道吗,男仆们最喜欢议论的就是修女的身体会是什么样子,伊莎贝尔小姐这样的美人不穿衣服肯定更迷人!”
  “住口!…撒旦、撒旦!”
  和公爵一样有着优秀血统的伊莎贝尔,做梦也想不到未成年的侄子口中竟会冒出如此下流的话语,她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本来还有几分可爱的少年,映在她眼中已完全是蛇的模样!
  “你听着,作为你的监护人,我必须给你惩罚,你现在马上离开家,既然你那么喜欢魔鬼,就去充满下流人的民间好好感受下吧,你可以选择带一件东西离开!”
  从未想到逆来顺受的姑姑会突然发作起来,跋扈的卡洛斯顿时也吓傻了,随后他开始动用儿童惯用的哭闹和撒娇,指望打动修女的良心,但修女这次是铁了心惩治入魔的侄子,不管卡洛斯如何哀求,她都要求他立刻滚蛋。年幼的公爵没有办法,最后他选择了地窖里的一口箱子,那是几年前一位在家帮工的埃及人留下的,那个埃及人通晓全世界的神话传说,知道耶和华没统治欧洲前各地神明的事迹,他曾经告诉卡洛斯,箱里面藏有连耶和华都惧怕的东西。
  “如果有一天你要出远门就带着它吧。”
  埃及人这么对卡洛斯说,之后他被查出是异教徒连夜逃离了桑德斯家,从此没了消息。卡洛斯一出门口便找了个僻静角落打开箱子,令他失望的是箱子里头空空如也。
  “一口空箱,能干什么呢?难道拿来充做乞丐要饭的工具吗?”
  卡洛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想想这东西在入夜时分对瘦小的他来说是张不错的床,也就勉为其难带着了。夜里,卡洛斯在郊外找了棵大冬青树便打开箱子钻了进去,还没入睡,便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可怜的孩子,现在回去的话,应该可以看见他那貌似正经的监护人和奸夫搂抱在一起!”
  “即便撞见了也无济于事,谁会想到圣洁的修女在和园丁偷情呢,如果对方反咬一口,甚至可以把侄子送上宗教法庭,说不定她将以延续血脉为由获得教宗特赦大摇大摆还俗继承爵位!现在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装出忏悔的样子,到马洛卡岛的沉默窟去面壁思过。”
  卡洛斯想探出头看谁在说话,却只瞧见两个像鸟的影子停在树上,
  “难道是鸟吗?”他想继续听听,从半空传来的却只有鸟类沙哑的叫声了,不管怎样,就照着声音的启示前往马洛卡岛吧。
  第二天,他便托人带了封信给修女表达深切的忏悔之情,告知他将前往沉默窟去忏悔,等待合适时机再与之相见,如果姑姑届时依旧不愿原谅,他将回到窟中继续苦修,直到得到她和上帝的宽恕。
  修女看完侄子的信,不禁忧上心头,虔诚的基督徒都知道沉默窟是个多么糟糕的地方,据说人类只要走到它跟前,就会被里头传出的用未知语言哼唱,调子类似马大和玛丽亚歌唱的圣歌所吸引,之后不由自主地步入其中,永不复返,教会不止一次想窥探沉默窟的秘密,但派去的人一个也没回来,只能不了了之。
  如果这令人讨厌的孩子进了沉默窟,多半是没指望生还的,这也意味只要再过几年,她便可以桑德斯家最后血脉的身份继位为女伯爵,对于被玩弄了青春,只能在修道院里打发女人最珍贵时光的伊莎贝尔而言,这样的补偿也算欣慰了。
  修女为自己的念头感到可耻,但那狡猾的孩子应该是在撒谎吧!说不定过几天就回来了,想到这,她才稍稍轻松,无意间望向窗外时,两只乌鸦模样的怪鸟一闪而过,隐隐约约,空气中似乎浮现了诡异的脸。
  一晃过去八年时光,有天达罗街头来了一位样貌标致的年轻人,他有着棕色细密的头发,五官端正而立体,身材流畅硬朗,虽然不算高大雄健,却给人一种宛如古希腊石雕的坚实感,硬是要从他身上挑出不和谐的地方,就是他那过分机灵的蓝色眼珠,那可以看得见青色小血管的眼白似乎蕴含了某种阴谋。
  他驾驶着一辆豪华的马车,车身的雕刻着各种东方风格的异兽,当他在街头停驻下来,拿出随身携带货品时,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可以说即使在西班牙国王的宝库里,也找不到这些奇异的东西,有灰青色的造型庄严的高脚酒杯、通体洁白布满红色血纹的美玉、有着黄金刀柄的蛇形匕首、轻柔美好的东方丝绸,上方绘有欧洲不存在的花朵、来自海洋的闪烁黑曜石光泽的珊瑚,各种各样的珠宝玉石、珍奇异兽的皮毛,城中的望族看了都自愧不如,认为只需其中的几件便可以等值甚至超过他们的全部家产,正当大家为这奇异行商的宝物啧啧称奇的时候,年轻人突然拿出一个不起眼的木箱。
  “大家如果以为这些货物算是珍贵的话,那么我想告诉你们,下面要展示的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说完他打开木箱,里头是一把形状古怪的琴,有着长长的颈子和圆形的身体,年轻人什么也没说,便开始演奏起来,他所弹奏的旋律不是在欧洲可以听见的风格,也不像波斯国的乐曲,那声音欢快而魅惑,初听给人不适的感觉,像有千条小蛇在耳内狂舞,但习惯后却让人的身体充满愉悦,想要随之摆动,这声音也吸引了伊莎贝尔修女,自从侄儿失踪以后,人们发现这位美丽修女比以前活泼了不少,过去的她深居简出,娇美秀丽的脸蛋上总是带着倦意,表情冷淡加上一身黑色的修女服,给人肃穆的感觉,而渐渐地,她开始会在每日出门散步,不知是否受了达罗河畔阳光和清净空气的熏陶,修女的眉间也有了贵妇的妩媚,表情变得慈祥生动,简直就是宗教画册上的玛丽亚、路得、利百加走下凡间,桑德斯家的女仆说,伊莎贝尔开始沉迷于园艺,她栽培种植各种花卉和香草,似乎生活从中年才真正开始,如果不是过早将生命献给上帝,年轻时的她想必会是名动西班牙乃至欧洲的淑女,会有无数绅士骑士为止倾倒,即使现在年近四十,她的举止体态依旧优雅动人。
  但此时这位贵妇,在听到年轻人的演奏后却感到不快,她表情僵硬,抿着嘴唇,这样的音乐太过粗野放肆,犹如在黑夜趴在奔驰的马背一往无前,热情澎湃又充满危险,她心中恐慌,想捂住耳朵不去听这异国的杂音,突然,年轻人的指尖一转,激烈的曲调瞬间静谧起来,伊莎贝尔感觉回归了童年,在她还没皈依上主时躺在摇篮里倾听母亲哼唱悠远的摇篮曲,但在这安详的氛围里隐藏的情感却更加热烈,是的,那貌似是在没有声响的子夜,整个世界的玫瑰没有预兆地绽放起来,浓郁的香气一下填满整个空间,一曲奏完,修女什么也没说,但她已热泪盈眶,胴体因强烈的情感紧张战抖。
  “这是什么曲子?”惊愕的众人问。
  “这是我在印度旅行时,从乾闼婆城学到的曲子,那个城里都是擅长音乐的美貌男子,他们管这叫“爱的凯歌”。我相信靠它,能找回我唯一的亲人,我亲爱的姑姑。”
  说完青年望向了人群中的修女,修女也从那口木箱,那双蛇类才有的眼珠中认出他来,她当然跑过来拥抱、亲吻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内心忧喜掺半。
  殉道于沉默窟的卡洛斯公爵回来了,一定是仁慈的天主暗中保护了他,这一奇迹般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达罗,只有伊莎贝尔修女对长大的侄子有些惧意,但卡洛斯似乎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当晚,就在桑德斯家的客厅里,公爵开始向修女讲诉她的奇遇,当卡洛斯听着歌曲走入深邃的石洞时,他做梦也想不到,洞的另一边是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唱歌的是一群浑身散发香味的男人,他们自称“乾闼婆”,是印度人的一种,他们热情地欢迎我,带我参观整个城市,这是一个被烟气笼罩的极乐之地,人们的表情慵懒而满足,他们或是载歌载舞、或是沉醉于诗歌、绘画、音乐等艺术的世界,奇怪的是在乾闼婆里面,也有很多像我一样的欧洲人面孔,事后我才知道他们都是和我一样穿过沉默窟的旅行者,他们满足于乾闼婆的生活不愿归家。
  “我在那呆了两年,学会了梵语和音乐,乾闼婆们教会我很多神奇的东西,例如制作药效不同的香薰、还有名为瑜伽的东方体术,他们比欧洲的绅士更加尊重和体贴女性,城里最有权势的人是叫阿普萨拉斯的女性群体,在我离开的时候,我被允许去朝见其中的一位,据说她们都是些性感漂亮的女人,精通歌舞,每位阿普萨拉斯都被多位乾闼婆拥戴和爱护着,之后我打算出去见见世面,便一直往东到达了清国,那个国家的人都拖着长长滑稽的辫子,他们的异教徒皇帝和苏菲亚皇女正在交战,我用印度的香料和瑜珈术在那赚到不少钱,有钱人家喜爱我的香料,舞姬们则痴迷瑜伽歌舞,不少在我的指导下成名,我和其中的一位有了深厚感情,按当地的规矩,在支付了一大笔赎金后,她成为我的妻子,我也和僧人交流我从西藏的佛学,但不久有人举报我传播邪术,士兵们连夜包围我的宅子打算逮捕我,慌乱中我的妻子弹起了那首曲子,那些人心中的爱欲都被唤起,纷纷成为甘愿坠入爱河的殉道者,用深情的眼神注视我的妻,折服于她的魅力,此时我发现爱妻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一种在男尊女卑的清国不应存在的东西在她身上发芽,怎么说呢,被那群人爱慕的她,就像是乾闼婆城中的阿普萨拉斯一样,自信又强大,或许还有着豺狼般的心,这一夜,我保住了性命,却失去了妻子,第二天,我收拾了行李,把房子留给妻后便心灰意冷地回到印度。”
  “噢,我可怜的孩子,忘了那些荒唐的经历吧,现在你平安归来,正是主给你的恩赐,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去吧。”
  听完公爵的遭遇,伊莎贝尔深信眼前的人就是她那荒唐的侄子,只有着魔的人才会经历这些,但她还是搂着侄子安慰他,为他祈福。可是公爵却没有半分歇息的意思,他竟顺势搂紧修女的腰,用他那凸出的眸子直视着伊莎贝尔,伊莎贝尔被他看得双颊滚烫,她不敢回望侄子的脸,奋力抽身逃离了房间。
  入夜,惊魂未定的伊莎贝尔无法安睡,她在油灯下打算写信给修道会检举公爵的异常,但心头的悸动却令她产生了犹豫,也许是出于对侄子的愧疚和恐惧,也许是因为那首奇妙的爱歌勾起了她的欲念,她握笔的手几次想把笔丢掉,伊莎贝尔骤时觉得人生从未如此空洞孤寂过,是神的圣灵被异邦的魔曲驱走了吗,她还没来得及陷入更深的烦恼,门口传来了侍女的喊声。
  “伊莎贝尔修女、伊莎贝尔修女,公爵大人的状况有点奇怪!”她披上衣服随侍女去了后花园,公爵的四周已经围了好几名佣人,公爵本人正在庭院里收集着落叶,在他的身边还有一把刀刃插在地上的斧头,他随身携带的那口箱子,被劈去一角,碎片散落了一地。
  “卡洛斯,你这是要干什么?是不习惯睡不着吗?”
  “不是,我只是想让姑姑也看下乾闼婆的火。”公爵平静地说,修女还来不及阻止,他已将那堆枯叶与木头点燃,明快的火舌跃动着,照红了半个天空,烟气之中还漂浮着类似花香与动物体味混合的奇异味道,伊莎贝尔被这烟熏得有点迷糊,看看周遭的人们也是带着既呆滞又喜悦的表情,这时公爵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佣人们看到闹剧平息也散了,唯有修女还站在庭院里看着篝火,亮黄色的火焰所带来的温暖,像是十六七岁时对男性有憧憬会涌起的那股燥热。当晚,伊莎贝尔做了一个奇特的梦。
  梦里她看见漂浮在空中的造型古怪的城群,那些房子都有着圆柱形的外墙,顶端是状如阿拉伯人缠头布的巨型屋顶,伊莎贝尔也走入了其中的一间,有一群纤细英俊的男子出来迎接她,服侍她沐浴更衣,他们让她泡到乳白色洒满花瓣的汤汁里,起初她在抗拒,默念主的真名,但这些妖魔一点都不在乎,他们心中没有主的存在因此无所畏惧,伊莎贝尔想要逃走,却找不出抗拒他们的理由,不管是殷切的言语还是拿捏得当的肢体接触,他们都是最有教养的绅士,最体贴入微的情人,最后伊莎贝尔被打扮成异族舞姬的模样送到一个昏暗的小屋,里面的四角摆放着奇兽造型的香炉,一首熟悉的旋律拨动她的心弦,那正是《爱的凯歌》,伊莎贝尔随着歌曲起舞,倒入乐师的怀抱,乐师亲吻她,将她的身体摆弄成各种形状,那就像是卡洛斯所提及的奇妙体术——瑜伽一般。想到卡洛斯的名字,伊莎贝尔方从神秘的梦中吓醒,她惊魂未定,浑身冰凉,拿起床头的镜子瞧见自己脸色惨白,却又带着蔷薇般的红晕,眼角湿润,不知是否方才痛哭过,她的心竟是如中箭一般,异常激动一下子又蒙起被子大哭起来。
  第二天,伊莎贝尔一觉睡到了中午,回想昨夜的绮梦依旧无比难堪,正当她在思考该如何面对侄子时,仆人回报说卡洛斯一早已经动身启程,说是常年的东方生活,已让异教的文化融入血肉,思来想去还是放弃爵位回印度去比较好,最后他再三要求姑姑务必保重身体。事后,伊莎贝尔清点了卡洛斯遗留的物品,只有那把怪琴、以及已被劈掉一角的木箱,那个暗淡的木箱被切开处有着优美的纹理,隐约有着乾闼婆火的香气。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数日,在一个午后,当女佣路过庭院的时候,看见伊莎贝尔竟也像卡洛斯一样,在院子里点起了明火,修女坐在椅子上,怀抱公爵留下的怪琴,眼睛包含着深情凝聚着火焰,突然,她的手指动了一下,那弹奏出来的旋律,竟有几分像是《爱的凯歌》。
  “以上,便是关于这半个木箱的故事。”
  我在印度文物展上,向刚认识的一位少女介绍了乾闼婆箱的来历,但活泼的她似乎没耐心听完,又跑去看另一边的油画了,我走了过去,那是名为《广延天女》的画作,广延天女是阿普萨拉斯中最出众的一位,当然,她和其它阿普萨拉斯一样,有着复数的乾闼婆丈夫,画上的少女有着印度美人独有的装饰之美,曼妙的胴体裹着薄纱若隐若现,手捧琵琶,周遭似有数缕轻烟,身畔是成群为其伴奏的乾闼婆乐师。
  “喂,你觉不觉得这个女人,她的五官不大像印度人。”少女问我。我只是笑了笑,那个故事的结尾,我还没讲完,在传说中,阿普萨拉斯会下凡勾引凡间的男子,如果凡间的男子通过考验,便可以通过特定的仪式在火中转生为乾闼婆上天与妻子团聚,当然,反过来,乾闼婆似乎也有同样的方法,把人类的女人变成阿普萨拉斯呢。而那特定的方法,就是某种珍贵的木材所燃烧的火焰……
  没有人知道伊莎贝尔为何会怀孕,大概是天主怜悯,不忍桑德斯家的血脉断流吧,但在那个黑暗的年代,修女产下男婴后竟承受不了压力自焚而死,几个月后,传闻是出于对修女的爱恋,桑德斯家的园丁在修女自焚的院子里也点火自杀了,而桑德斯家的遗孤,作为家族最后的公爵,死于马卡洛攻防战,未留下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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