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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投奔与否认

小说:星宇凌绝传 作者:午夜蝈蝈 更新时间:2019-12-14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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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州城,朔东府的府城,位于长岭山脉南缘,龙盘虎踞,形如卧龙。
  少年一路纵马向南,穿州过府,并不敢有丝毫耽误。
  驽马早已是精疲力竭,少年也不敢强迫过甚,一出大山,便信马由缰,任由驽马慢慢前行,直到两日后的日暮时分,来自小山村的少年才随着人流进入并州城。
  少年记得,爷爷曾经在夜晚闲聊中数次提到过此城,说并州城乃是这方圆上千里最大的城,待他身体好些,他一定要带自己的乖孙儿来此逛逛,让少年长长见识。
  于是少年便私下打听过这座大城,知道顺着小镇的官道,一路向南便可以到达。
  绿衣少女主仆当时是去往北边,少年便立即往南跑,希望能够脱离他们的掌控。
  客栈中失去反抗之力的恐怖场面,少年至今记忆犹新,自然不想再来一次。
  并州城城墙高大,纵横各有几十里,城内街道宽广,人流攒动,各色人等熙熙攘攘,虽是傍晚,却是一派繁华胜景,远不是小齐镇那样的乡下小镇可以比的。
  进城后的少年牵着驽马,看着街边高低不一、错落有致的房舍,心中暗暗有了盘算,于是少年便向路人打听到一家便宜客栈,随后就匆匆去往客栈歇息。
  当初爷爷曾言,他有一个朋友叫做焦明诚,乃是并州城的大商人,府上豪奢华美,麾下仆从如云,若是身体好些,爷爷便要带着少年来此并州城访友。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少年记性甚好,于是就记得了这个叫做焦明诚的商人。
  少年如今背井离乡,离开小山村后举目无亲,便想到了投奔此人。
  可惜,如今爷爷失去了踪影无法到此,少年只得独自一人前来投奔爷爷的昔日好友。
  寻到了客栈,安顿好那匹辛苦的驽马,少年便狼吞虎咽吃了一顿饱饭,然后就回到自己的房内呼呼大睡,他在路上跑了两日,真是有些累了。
  一觉睡醒,少年便觉得神清气爽,自觉与往日一样。
  他洗漱完毕便开始检查行囊,打算今日就去拜访爷爷的故友。
  少年几乎没有行李,除了腰间时刻不敢离身的柴刀和爷爷的那杆铜眼袋,便只有怀里的一只小钱袋。如今,这个小钱袋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就剩下几两散碎银子,已是无法长时间支撑少年在外的生活。
  乡下少年在客栈里要了一碗饭吃饱,便向客栈掌柜的打听焦明诚的居所。
  焦明诚乃是并州城的豪商,客栈老板自然知道焦府的所在,于是就向少年指了路,少年便直奔焦府。
  焦府距离客栈不远不近,一路问过去,少年不多久便来到了一处高大气派的府邸,焦府。
  乡下少年自然不懂高门大户的规矩,犹如邻家串门,上来就要进入焦府院内找焦府的二老爷,焦府守门的家丁自然不能允许少年的莽撞举动,一时间双方便僵持在门口。
  不过,看着眼前腰插柴刀和烟袋的乡下土包子,看门的几个家丁也是有些犯难。
  这个乡下少年一看就是来焦府投亲的,可他偏偏啥也说不清楚,除了说他爷爷认识二老爷外,竟连他爷爷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过,门房的家丁们也没有赶人,只是将少年阻拦在门外,希望少年知难而退,自己走人。
  焦府一家出身贫寒,靠经商起家,是典型的商贾之家。其中,二老爷焦明诚更是五湖四海的性子,喜欢结交各种豪强英雄,所以焦府常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客人上门拜访,加上那些焦府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各种穷亲戚的投亲,门房的家丁们早就对各色人等登门拜访习以为常了,但像今天这样连长辈名字都说不出来的少年,他们也还是头一次遇见。
  少年进不了门,便坐在焦府大门旁边的石阶上郁闷,他还真就不知道爷爷的名字,先前在小镇客栈里,他隐约记得被人施了定身法后那人也问过爷爷的名字,只可惜他还真的不知道。
  焦府门房此时搞不清楚少年的虚实,又听他是来找二老爷的,想着二老爷的古怪秉性,门房也不好赶人,只得安排两人守在少年身旁,不让他闹事。
  “这位小兄弟,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坐在我焦府门口不走?”
  此时已过了早饭时间,焦府之中开始陆续有人出门,一名华服青年在几名仆人的簇拥下出了大门,正好看见坐在门口台阶上不走的少年。
  华服青年看见少年被两名门子围住,又看见少年腰间斜插的那柄柴刀,他不禁微微皱眉,于是主动上前问道。
  听到有人问话,少年抬头看了一眼来人,见是个比女人还要漂亮些的公子哥,于是连忙起身准备答话。
  “六公子,这位小兄弟自称荆慕白,说是来自一个叫做小齐镇黄坡村的小地方,他说他爷爷与二老爷过去是好友,如今他爷爷有事遭了难,他便来投奔二老爷,想要在咱家混口饭吃。”
  不待少年说话,一个看着颇为老成的门房家丁连忙把少年的来历讲的清清楚楚。
  “给我二伯如实通传就是了,为何让他坐在这里堵门?”
  华服青年闻言不悦,便瞪了一眼说话的家丁,斥责道:“我焦家吃的是四海饭,哪有你们这样的待客之道?平白坏了我焦家的名声!”
  这华服青年虽然言语严厉,但脸色却是平淡,显然只是说说,并不会追究此事。
  每年想要投奔焦府混口饭吃的各色人等何其之多,焦府家大业大,一向都是安排管事们摸清楚来人的来历,只要是身世清白的,焦府总会给他们一口饭吃,所以华服青年打算照此办理,尽快抽身离去。
  “六公子,这个少年连他爷爷叫什么都说不上来,实在是无法向二老爷通禀,您也是知道的,二老爷的脾气可是不怎么好的......”
  看门家丁自然知道这里面的一些渠渠道道,所以继续解释,希望六公子出面化解眼下的僵局。
  华服青年此刻手上有急事要办,因此就不耐烦在此多待,他便随手扯下腰间的一块腰牌抛给门房,吩咐道:“去给二伯通传,有了这块腰牌,我二伯最起码不会揍你。”
  说完,华服青年哈哈一笑,又低头瞥了一眼乡下少年,笑道:“姓荆是吧,别坐在这里了,成何体统?好了,你若真的是我家亲戚,进府之后可以跟着我,我正缺个随从。”
  说完,华服青年蹬蹬走下台阶,登上早就等在那里的一辆华美马车,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呼啸而去。
  门房众人毕恭毕敬地送走六公子,拿着六公子腰牌的那个门子笑着对少年说,“你真是好运气,这可是碰到了急公好义的六公子,否则,还真没人敢揽你这个差事,我这就替你去通传。”
  少年一脸懵怔,似懂非懂。
  见那人匆匆进去通传,旁边几个家丁有些幸免于难的感觉,其中一人抚胸叹道:“乔三哥虽然有六公子的腰牌,就怕咱们的二老爷不认账,万一发起疯来,乔三哥未必能有什么好处。”
  几个家丁则是纷纷附和,而少年则是安静地站在众人旁边,一副淡然处之的样子。
  那叫做乔三的门子一去不返,迟迟没有回来,门房的众家丁从刚开始的窃窃私语,逐渐变得有些不安起来。
  乔三是个热络性子,在焦府人缘不错,而二老爷焦明诚则不是正常人,二老爷好起来是个待人赤诚的侠义君子,发起疯来可就六亲不认,因此众人便开始担心起迟迟未归的乔三。
  又等了一会,终于有个胆大些的门房家丁不放心道:“这么久了,乔三都没有回来,我去二老爷院子里看看。”
  正说着,忽然就听到院内一阵脚步杂乱,众人赶忙看去,就见乔三全须全尾的在前面带路,后面则跟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士,还有几名衣着怪异的江湖豪客紧跟其后。
  “乔三没事,真是幸运。”
  “二老爷还真的来了,不知认不认识这个少年的爷爷。”
  众人窃窃私语,不由得都看向门口少年。
  少年正等的有些焦急,不知道此次投奔是对是错,忽见院内走出一群奇装异服之人。
  少年眼尖,只是略略一扫,心中便有些骇然,因为他看的很清楚,其中一人身穿白袍,袖口绣有一个祥云图案,正是小镇客栈见过的浮云剑宗弟子的装束。
  “找我的少年在哪里?”
  中年文士当先走到门口,眼光扫视一圈,便落在了乡下少年的脸上。
  少年见状,连忙上前施礼,便把自己的来历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特别是提到爷爷的长相。
  在少年看来,既然自己不知道爷爷的姓名,那便说清楚爷爷的长相,兴许眼前的焦明诚就会想起故人。
  然而,待他说完所有一切,中年文士却是一脸茫然之色。
  “这位小兄弟,焦某真的不认识你爷爷,你就请回吧。”
  中年文士在原地站立,冥思苦想了好久,这才无奈摇头否认。
  少年心中一沉,但他看向中年文士的眼睛,只见对方的眼睛清澈明亮,一脸坦然,根本就不像是在说假话。
  少年心中一愣,稍一犹豫,他便从腰间抽出爷爷那杆从不离手的铜烟袋双手奉上。
  “我爷爷曾和小子多次提起过您,你们一定认识,也许时间太久,您忘记他了,但我爷爷的这杆铜烟袋,您是否还有印象?”
  眼见中年文士大袖一甩准备离去,少年终于着急起来,急忙送上那杆铜烟袋,希望文士再看看、再想想。
  “粗鄙之物,无需再看,我焦某也不认识此物。”
  文士挥手将少年手中的铜烟袋轻轻一扫,便将这杆寄托着少年全部希望的铜烟袋推到旁边,然后文士便带着那群奇装异服之人扬长而去。
  “焦某广交四海朋友,认识的人太多了,你爷爷认识我,我想不起他也是正常,若你只是想要有口饭吃,明日再来,去找管家说说,无须如此麻烦。”
  焦明诚边走边说,还是给少年留下一条活路。
  门房乔三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少年,摇头劝道:“先回去吧,明天府上还真的要招几个杂役,你去找大管家,看能不能吃上焦家的饭。还有,这次我乔三可真为你小子尽力了,刚才二老爷正在练功,我可是在他门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想不到还是白费功夫。”
  少年无可奈何,转身离去。
  中年文士大步离去、袍袖飞舞,看似潇洒飘逸,但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看样子,这个乡下少年好似是那个边龙的传人,这边龙果然有后手。据说边龙回到师门已经被他师尊百战成抽魂炼魄,因为他再次背叛师门,身上根本就没有璇玑图,璇玑图惊鸿一现,此时依然是杳无音信。
  若此子真的是边龙传人,璇玑图一定就在他的身上,若是能够得到此宝,那我当年的准备都没有白费,璇玑图这份仙缘注定是自己的。
  “焦二哥,这个少年你真的不认识吗?”
  文士身后,一个负剑男人心存疑虑,不由得问道。
  “二哥,我浮云剑宗有消息传回,霸诀天的逆徒边龙已经伏诛,但璇玑图依旧不见踪影。”一名白袍剑修也是紧紧追问。
  “是啊,数十年前,焦二哥与边龙决战于千剑峰顶,边龙侥幸获胜,璇玑图被他的师门霸诀天占有,只是那日比斗有个迷团,就是你们一起消失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望焦二哥解惑......”
  又有一人冰冷开口,言谈话语之中充满质疑。
  中年文士哈哈一笑,面对众人询问质疑毫不在意,白净得有些耀眼的无须面孔露出真诚笑意,“当日比试输便输了,焦某也输的起,诸位也都是我焦明诚数百年相交的挚交好友,这些年更是频繁造访我焦府,请问,焦某对待朋友,何时有过一丝一毫欺瞒?”
  众人不语,稍倾,一道女子声音清亮响起,“什么都好说,但数十年前千剑峰顶的那一战,焦兄与代表霸诀天的边龙一战,为何你们曾短暂消失于虚空之中,之后,一向以侠之大者自居的边龙竟然会偷盗他师门至宝璇玑图,请问焦兄,那消失在虚空中的短短时间,莫非焦兄与那边龙有了什么交易,否则,以你八灵阵之威,边龙虽然不俗,但绝不会赢你?”
  闻听这番质疑,文士终于怒了,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盯着说话的女子,冰冷斥道:“你这全是诛心之语,枉我焦某这些年把你当做是朋友,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众人看向那人,那是一个头顶一株翠绿小树的短打扮女子,此女长的清丽脱俗,手腕、脚腕处各套一个碧绿色藤环,衬着她羊脂玉般的白皙肌肤,甚是好看。
  女子冷笑,“威胁我有何用,你们了不起吗?我们又何曾怕过你们?”
  周边几人见状连忙劝解,无非就是珍惜过去的情谊,文士心中有事,于是冷冷一笑,便高喊一声“来人,待客”,他便独自消失在一间房门之中,竟是直接离去,不再理会场中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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