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蝇营狗苟

　　一看到胡延之，高伯逸脑子里就蹦出四个字：蝇营狗苟！
　　历史上高湛当了皇帝以后，胡家作威作福，吃相可是很难看的。再加上胡皇后是出了名的**，胡家这一支那时候的声誉，可谓是臭不可闻。
　　当然，恶臭也是名声，那时候胡家权势滔天，也不是吹牛。
　　结果北齐覆灭后，赵郡李氏、范阳卢氏、博陵崔氏这三个因为北齐覆灭而被重创的大世家很快就恢复了元气，就连渤海高氏，都在关中那边找到了自己的代理人：高熲和长孙晟的续弦高娘子。
　　唯独安定胡氏被排挤在圈子外，缺席了隋初到唐朝开元盛世之间的这段重要历史时期，直到很久之后的唐僖宗年间，才重新回到政治圈的中枢核心。
　　此间种种怪异，跟当年安定胡氏这一脉在北齐中枢蝇营狗苟的做派不无关系。
　　当然，如今高湛已经下狱，安定胡氏只能算被波及，远远谈不上十恶不赦，所以各大世家对于胡氏也多半是怀有“物伤其类”的同情，愿意帮忙从中斡旋。
　　你怎么知道明日之李氏，不会成为今日之胡氏呢？这种事情很难说的。
　　“胡先生找我甚急，不知道所谓何事呢？”
　　高伯逸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道。
　　“高都督少年俊杰，我胡氏早有心结交。只是……我家小女如今深陷大狱，在下每日都寝食难安，唉！”
　　胡延之用袖口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痕说道。
　　这些世家中人，嘴里没一句实话，你要是把他们的话全听进去，估计被卖了还帮对方数钱。
　　“胡先生有话不妨直言，毕竟，我两人在此相遇也是不容易。”
　　再废话，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高伯逸也不是任人牵着鼻子走的。
　　“在下希望高都督能救小女出牢狱，不要让她卖到那种地方去。当然，我也知道，经过这件事，她不可能再跟从前一样。我希望都督能让她在家里当个下人，端茶递水什么的就可以了。”
　　胡延之满脸哀求的说道，那样子就是心冷如铁的人看了也会软下来的。
　　可高伯逸却知道在他口中“楚楚可怜”的“小女”，前高湛王妃胡氏是个什么狠角色。
　　北齐灭亡以后，胡氏和她侄女小胡氏都被人卖到长安的妓院做生意，后来胡氏还公然宣称：做妓女躺在床上做事，比当皇后可好多了！
　　一时间长安男人趋之若鹜，她的生意居然还挺不错！
　　这句话震古烁今，实在是彪悍得无以复加，被载入正史。连高伯逸没穿越前看史书读到这一段的时候，都很想揣摩一下这位胡氏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女人。
　　按道理安定胡氏可不是胡人，这是地道的老牌世家，当地郡望，从西周时期开始就有记载。
　　要是这种女人也算是“楚楚可怜”的话，那天下的女人你真是“可怜”不过来了。
　　“胡先生严重了，此乃举手之劳而已，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高伯逸没有把话说死。
　　俗语有云：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胡延之的算计确实不错，他想着高伯逸血气方刚。自己的女儿胡氏不仅貌美，而且柔媚能勾搭男人。
　　李沐檀也好，高彾也好，都是不是那种对男人百依百顺的女人，自身的想法颇多。胡延之设身处地的想想，觉得自家女儿还是有机会的。
　　她能给高伯逸一种船新的玩法！
　　你看，这少年现在不就上钩了么？
　　“天色不早了，那在下这就告辞了。胡先生的事情，在下不会忘记的，请放心便是。”
　　明日就是大朝会，商议正式册封高潜为太子之事，将公文以朝廷中枢的名义下发到全国各地。当然，这是内定好了的，各部头头脑脑的，杨愔都已经事先交代清楚了，不会有不开眼的人跳出来给高洋上眼药。
　　所以这个朝会某种程度上说，其实是索然无味的。
　　当然，这些事，大臣们也并不关心，只要不出乱子就好，他们在乎的是，高湛谋反一案，是不是要出结果了？
　　会不会有人被株连？
　　会不会有人莫名其妙就被攀咬到了，被拖下了水？
　　所以今日很多人在李祖勋家里吃酒，名义上是来庆祝李祖勋女儿和杨素的婚姻流程更进了一步，实际上，则是过来抱团打听消息的。
　　蝇营狗苟的，又何止是胡延之一人呢？
　　高伯逸离开以后，胡延之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李府，就像是他从未来过一样。
　　……
　　夜深了，李沐檀抱着儿子高承明睡了，而书房里高伯逸还在跟杨素商议政务。毕竟，杨素虽然年轻，却已经贵为神策军长史，负责一些具体的行政事务，地位已然不可小觑。
　　“从明日起，神策军的伙食里面，不再提供羊肉。猪肉的数量减半，其余的，用鸡鸭替代。
　　你叫人跟崔泌说一声，大齐开发银行提供无息贷款，用来帮助农户养鸡养鸭。同时神策军后勤高价收购鸡鸭。”
　　收购鸡鸭？
　　杨素一脸懵逼。
　　这点小事，难道还需要这么晚，急急忙忙的将自己叫到书房里商量么？随便叫个人通知一声不就完事了？
　　“主公，此事不难。只是，在下有些不明白，主公为何对此事如此郑重。”
　　“你不懂啊，明年蝗灾要来了，多养点鸡鸭什么的，到时候损失小些。”
　　这事对杨素来说不是秘密，他沉吟片刻道：“鸡鸭吃虫，也不是敞开肚皮吃的，那点鸡鸭，能吃多少虫儿呢？”
　　“所以才要把肉食，都换成鸡鸭啊！神策军大价钱收，就有农户去养去卖，同时我们也跟着一起养。
　　等到明年夏秋的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这个就叫做政策导向，知道么？
　　尤其是要多养水鸭。”
　　原来还可以这么玩啊！
　　唐代以前，蝗灾几乎不会发生在长江以南的地区，就是因为这里的农民大多生活在水乡，有养水鸭的习惯。
　　而在邺城，养鸡鸭不是靠行政命令能强行推进的，你必须要引导农民去做，让他们可以从养鸡养鸭里面得到实惠，那样别人才会跟着你的指挥棒来走。
　　所以小小的改变神策军伙食的肉类结构，实际上里面有着大文章大智慧。
　　杨素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忽然，他想起什么事情来，压低声音道：“主公，我观胡延之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主公一定要小心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