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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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瑾大闹湘南，将整个明末历史的发展引入未知的同时，祁连山北麓的布隆吉尔，也发生了一场彻底改变历史走向的战役。
整个战场变成了黑与白的世界，白色的是纯洁无瑕的冰雪，黑色的则是人马的尸体、凝固的血液和啄食它们的乌鸦。
去年，卫拉特蒙古和硕特部的固始汗和准噶尔部的巴图尔珲台吉化装成朝圣的香客，秘密前往拉萨，会见了格鲁派的诸位领导者。能有这样的胆识，这二位也足称当世豪杰，从这个角度来说，另一时空的屯月多吉输在固始汗手上并不冤。五世达赖封固始汗为持教法王，邀请固始汗进兵青海，帮助他们打击日益膨胀的白利土司势力以及噶举派世俗贵族统治的藏巴王朝。
准噶尔部在天山北麓与和硕特部有很多冲突，但双方又不好公然翻脸，一来同属卫拉特蒙古，同室操戈总归不好，二来难免打个两败俱伤。既然固始汗有前往青藏高原的意图，巴图尔珲台吉也乐于支持。
今年秋末冬初之际，固始汗率领和硕特部主力八千人从天山南麓出征青海，准噶尔部也派兵两千支援。如果他们走直线前往青海，将冒着狂风暴雪翻越阿尔金山，势必严重减员，所以他们选择走哈密一带。纳敏夫的大舅哥阿布都拉哈此时已经出兵叶尔羌争夺叶尔羌汗国的最高统治权，只要固始汗不袭击哈密，他也没有精力去干涉蒙古人过境。
布隆吉尔一带河沼密布，在夏秋之际很难通行，但到了冬天，所有的水泡子都冻上了，便可以驻军。等到第二年开春再翻越祁连山，进入青海。
然而，在布隆吉尔等待他们的却是贺兰部与白利土司的联军。
卫拉特军队刚刚经过长途跋涉，在这里被以逸待劳，且兵力三倍于己的敌人伏击，下场可想而知。一番血战之后，卫拉特军队被杀数千，投降数千，仅有千余人逃脱，固始汗被当场击杀于阵中。因为冰封的河泊都被鲜血染红，此役在后世历史上被称为“血泊之战”。
即便是逃走的人，也几乎没人能返回天山，凡是逃回哈密的人，都被阿布都拉哈的手下或擒获杀，遣送了回来，而东边是贺兰部的故地，至今仍有贺兰部的小牧帐在活动，跑到那里去同样死路一条。
从进入青藏高原开始，贺兰部就没打算与白利土司为敌，白利土司不过是杀人抢劫的世俗军阀，其威胁性和固始汗比起来差得太远了。但是，完全不打也是不行的，贺兰部打着囊谦土司尕玛拉德的旗号翻越巴颜喀拉山，将玉树一带的白利军队赶去灵藏，控制了长江、澜沧江源头一带，威胁类乌齐和昌都。
白利土司在拉萨是有眼线的，但固始汗和巴图尔珲台吉访问之事非常隐秘，他们没有侦察到，他们没侦察到不要紧，贺兰部“侦察”到了，并在固始汗一行离开之后将此事宣扬了出去。面对和硕特部即将大举进兵青海的局面，是和实力不俗的贺兰部死拼到底，还是联手对抗固始汗，这对于屯月多吉这种枭雄来说不难选择。
双方很快达成了协议，划定边界，边界走向大体上和后世四川、青海两省的省界差不多。随后，两家联合出兵翻越祁连山，打了固始汗的埋伏。
贺兰部和白利土司的首领们聚在一起痛饮烈酒，双方无法直接交流，用一个喇嘛做翻译。
“纳敏夫，你说，我们要什么时候才变成敌人啊？”屯月多吉十分彪悍地问道。纳敏夫笑道：“你着急了吗？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在这儿就干掉你。”屯月多吉仰头喝干碗中的酒：“你要是能这么干，我也就不敢来了。我的家族人太多了，你杀了我没用，得杀我全家才行。再说了，藏巴汗和拉萨那帮人都还在，我们要打还太早了。”
屯月多吉说的是大实话，要想消灭白利土司，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到他们的老巢把他们连锅端了。用卑鄙手段杀掉一个土司根本没用，人家的祖宗很能生，家里亲戚多得很，再换一个人当土司就是了。
纳敏夫说：“藏巴汗不是你的盟友吗？”屯月多吉说：“我是他的盟友，不是他的老爹，难道还要像照顾婴儿一样照顾他吗？他要是被别人消灭了，只能证明他弱小。如果有一天你被更强的人打败了，我也会这样对你的。”
纳敏夫喜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要是满口的道义，我可就真的得考虑要不要杀你了。”屯月多吉大笑道：“我这个人从不相信朋友，只信自己的刀，所以我也懒得忠于朋友。现在我们能坐在一起喝酒，就因为我们的土地之间隔着雪山，如果将来拉萨和日喀则的敌人灭亡了，就算我们不想杀掉对方，我们的族人能答应吗？”
“哈哈，就冲你今天这番话，将来我杀掉你之后，不会杀你的儿子，要让他做傀儡帮我统治白利。”纳敏夫又敬了屯月多吉一碗酒。屯月多吉丝毫不以为忤：“我的儿子有几个很鲁莽，恐怕很难活命，三儿子挺懦弱的，还想出家做僧侣，就留着他好了。”纳敏夫微笑道：“行，那就这么定了。”屯月多吉说：“我也一样，要是将来杀掉了你，让你的儿子做喇嘛。”
听着两人的危险发言，两旁的部下都捏着一把汗，负责翻译的喇嘛更是深深后悔接了这个任务。但是这两个精神病人却笑得十分开心，好像他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屯月多吉说：“可惜了，固始汗已经杀掉了，否则凭他的胆略，也能和我们两个并列。那个巴图尔珲台吉大概也行，你的内兄阿布都拉哈也算一号人物，再加上索南群培，放眼望去，数得上号的英雄也就这么几个了。被你杀掉的林丹汗和朝克图怎么样？他们是英雄吗？”
纳敏夫说：“都算得上，不过林丹汗可不是我杀的，我只不过是包围了他，吞并了他的部众，他便气得病发身亡了。”屯月多吉撇了撇嘴：“那这个英雄可很勉强了。”
纳敏夫说：“这世上的英雄还是不少的，我还认识一群朋友，哪一个都不比你我差。不过将来你要是连我都打不过，也就没机会认识他们了。”
“那好，等你临死前的时候，把他们介绍给我！”屯月多吉豪迈地说。
越来越多的人提前退场，越来越多的量变积累，马上要到了形成质变的时候了。
整个战场变成了黑与白的世界，白色的是纯洁无瑕的冰雪，黑色的则是人马的尸体、凝固的血液和啄食它们的乌鸦。
去年，卫拉特蒙古和硕特部的固始汗和准噶尔部的巴图尔珲台吉化装成朝圣的香客，秘密前往拉萨，会见了格鲁派的诸位领导者。能有这样的胆识，这二位也足称当世豪杰，从这个角度来说，另一时空的屯月多吉输在固始汗手上并不冤。五世达赖封固始汗为持教法王，邀请固始汗进兵青海，帮助他们打击日益膨胀的白利土司势力以及噶举派世俗贵族统治的藏巴王朝。
准噶尔部在天山北麓与和硕特部有很多冲突，但双方又不好公然翻脸，一来同属卫拉特蒙古，同室操戈总归不好，二来难免打个两败俱伤。既然固始汗有前往青藏高原的意图，巴图尔珲台吉也乐于支持。
今年秋末冬初之际，固始汗率领和硕特部主力八千人从天山南麓出征青海，准噶尔部也派兵两千支援。如果他们走直线前往青海，将冒着狂风暴雪翻越阿尔金山，势必严重减员，所以他们选择走哈密一带。纳敏夫的大舅哥阿布都拉哈此时已经出兵叶尔羌争夺叶尔羌汗国的最高统治权，只要固始汗不袭击哈密，他也没有精力去干涉蒙古人过境。
布隆吉尔一带河沼密布，在夏秋之际很难通行，但到了冬天，所有的水泡子都冻上了，便可以驻军。等到第二年开春再翻越祁连山，进入青海。
然而，在布隆吉尔等待他们的却是贺兰部与白利土司的联军。
卫拉特军队刚刚经过长途跋涉，在这里被以逸待劳，且兵力三倍于己的敌人伏击，下场可想而知。一番血战之后，卫拉特军队被杀数千，投降数千，仅有千余人逃脱，固始汗被当场击杀于阵中。因为冰封的河泊都被鲜血染红，此役在后世历史上被称为“血泊之战”。
即便是逃走的人，也几乎没人能返回天山，凡是逃回哈密的人，都被阿布都拉哈的手下或擒获杀，遣送了回来，而东边是贺兰部的故地，至今仍有贺兰部的小牧帐在活动，跑到那里去同样死路一条。
从进入青藏高原开始，贺兰部就没打算与白利土司为敌，白利土司不过是杀人抢劫的世俗军阀，其威胁性和固始汗比起来差得太远了。但是，完全不打也是不行的，贺兰部打着囊谦土司尕玛拉德的旗号翻越巴颜喀拉山，将玉树一带的白利军队赶去灵藏，控制了长江、澜沧江源头一带，威胁类乌齐和昌都。
白利土司在拉萨是有眼线的，但固始汗和巴图尔珲台吉访问之事非常隐秘，他们没有侦察到，他们没侦察到不要紧，贺兰部“侦察”到了，并在固始汗一行离开之后将此事宣扬了出去。面对和硕特部即将大举进兵青海的局面，是和实力不俗的贺兰部死拼到底，还是联手对抗固始汗，这对于屯月多吉这种枭雄来说不难选择。
双方很快达成了协议，划定边界，边界走向大体上和后世四川、青海两省的省界差不多。随后，两家联合出兵翻越祁连山，打了固始汗的埋伏。
贺兰部和白利土司的首领们聚在一起痛饮烈酒，双方无法直接交流，用一个喇嘛做翻译。
“纳敏夫，你说，我们要什么时候才变成敌人啊？”屯月多吉十分彪悍地问道。纳敏夫笑道：“你着急了吗？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在这儿就干掉你。”屯月多吉仰头喝干碗中的酒：“你要是能这么干，我也就不敢来了。我的家族人太多了，你杀了我没用，得杀我全家才行。再说了，藏巴汗和拉萨那帮人都还在，我们要打还太早了。”
屯月多吉说的是大实话，要想消灭白利土司，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到他们的老巢把他们连锅端了。用卑鄙手段杀掉一个土司根本没用，人家的祖宗很能生，家里亲戚多得很，再换一个人当土司就是了。
纳敏夫说：“藏巴汗不是你的盟友吗？”屯月多吉说：“我是他的盟友，不是他的老爹，难道还要像照顾婴儿一样照顾他吗？他要是被别人消灭了，只能证明他弱小。如果有一天你被更强的人打败了，我也会这样对你的。”
纳敏夫喜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要是满口的道义，我可就真的得考虑要不要杀你了。”屯月多吉大笑道：“我这个人从不相信朋友，只信自己的刀，所以我也懒得忠于朋友。现在我们能坐在一起喝酒，就因为我们的土地之间隔着雪山，如果将来拉萨和日喀则的敌人灭亡了，就算我们不想杀掉对方，我们的族人能答应吗？”
“哈哈，就冲你今天这番话，将来我杀掉你之后，不会杀你的儿子，要让他做傀儡帮我统治白利。”纳敏夫又敬了屯月多吉一碗酒。屯月多吉丝毫不以为忤：“我的儿子有几个很鲁莽，恐怕很难活命，三儿子挺懦弱的，还想出家做僧侣，就留着他好了。”纳敏夫微笑道：“行，那就这么定了。”屯月多吉说：“我也一样，要是将来杀掉了你，让你的儿子做喇嘛。”
听着两人的危险发言，两旁的部下都捏着一把汗，负责翻译的喇嘛更是深深后悔接了这个任务。但是这两个精神病人却笑得十分开心，好像他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屯月多吉说：“可惜了，固始汗已经杀掉了，否则凭他的胆略，也能和我们两个并列。那个巴图尔珲台吉大概也行，你的内兄阿布都拉哈也算一号人物，再加上索南群培，放眼望去，数得上号的英雄也就这么几个了。被你杀掉的林丹汗和朝克图怎么样？他们是英雄吗？”
纳敏夫说：“都算得上，不过林丹汗可不是我杀的，我只不过是包围了他，吞并了他的部众，他便气得病发身亡了。”屯月多吉撇了撇嘴：“那这个英雄可很勉强了。”
纳敏夫说：“这世上的英雄还是不少的，我还认识一群朋友，哪一个都不比你我差。不过将来你要是连我都打不过，也就没机会认识他们了。”
“那好，等你临死前的时候，把他们介绍给我！”屯月多吉豪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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