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粘

　　完全无视外部打击的机械体，这可真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作为一名“准皇卫”的养女，不得不说安晴的眼界还是相当广阔的。从基础兵器到贴身战甲，从行星战舰到太阳熔炉，她兴趣使然地了解过各种光晶机械的操作原理，也清楚地知晓它们各自的发展历史。
　　但是，自古以来没有任何一种机械体或人造物是可以自动恢复原状的。智能系统确实可以检测出某一位置的损伤并派出辅助机械修理，但修理终究还是修理，顶多算是一种替代，并不是所谓的“恢复如初”。
　　就像光子工程师的身体再生一样，那只能算是“长出了一只新的手臂”，而不是“原来断掉的手臂自己回来了”。若赫利俄斯系统有那么神奇，复活死者也不是不可能做到吧？正是因为相关技术只能停留在“造出几乎一样的另一个人”的程度，类似的课题研发才会一直停滞不前。
　　蓝眸少女摇了摇头，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从脑中赶出，专注于对眼前这种技术实际应用的分析与思考。
　　从“大海胆”的表现来看，它的唯一能力应该就是这种自我复原了。如此一来，“寒冰”组织将它暂时弃置的决定应当是颇为明智的，毕竟破坏这东西应该也只是徒耗资源而已。
　　当然，就算是再新颖的技术也无法违背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律。若是将这台机械放置在没有光晶浓度的空间里，它就会自然而然地屈服于熵增、在漫长的时间里自我瓦解。
　　为了进一步探究它的恢复原理，戴上耳塞的安晴又从不同角度朝“大海胆”开了几枪。通过录像得到的慢动作视频，她发现这东西果然是和安家的“楔形锁链结构”有很大的关联：每一片“海胆”碎块虽然坠落到了地上，但其实仍通过无数细丝和机械主体连接着。而每当机械发现自身损伤，它就会向相应的光晶体模块发送指令，让其回归原状。
　　只是…这玩意儿延迟有点高啊？安晴看着又一次“恢复如初”的“大海胆”想道。
　　其实经过数次“折磨”以后，“海胆”的躯体已经变得和一开始有所不同：机械体的逻辑思维无法解决能量体互相抵消的因素，而损失掉的部分也没有用新部件填充的意思，单纯就是空缺着而已。
　　像是用胶水粘起来的旧玩具一样，这东西能有什么研发潜力吗？安晴摇摇头，将目光移向了支撑“大海胆”的光晶绳索。
　　若是将它切断会怎么样？正想试试这个计划的时候，少女忽然看到不远房顶上有人向她招手。临近一瞧，却是去而复返的副队长小姐。
　　“队长，你到底在玩什么呀？远处那台机器是敌人吗？”安妮一脸迷惑地问道。
　　“算是吧…”安晴收起光晶枪、犹豫着回答道：“我其实也搞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基本算是一种异想天开的实验产物吧。它不会对工程师造成威胁，所以才被‘寒冰’弃置在这里了～”
　　“诶～是这样啊。那也就是说，我们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可挖掘的秘密咯？”
　　“差不多吧…行，我们收队！”
　　临进入酒吧大门之前，安晴还专门回头望了一眼仍然悬于半空之中的“大海胆”。如果不是各个碎片被光晶线藕断丝连起来，她还真想切下一片带回去研究研究……
　　咳，是带回去让别人研究研究。少女十分诚实地补充道。
　　…………
　　与此同时，离这不远的10号区里头，幽暗无光的房间内。一名头发乱如鸟窝的少年正双目紧盯着面前闪烁不停的光幕“们”，十根手指在投影键盘上飞快调节着技术参数。
　　他的椅子旁边杂乱堆叠着各种纸质文件和食品包装，一看就是数天努力肝出来的结果。随意用钢笔记下的内容从桌子蔓延到墙上，有些甚至临近了天花板，也不知道身材偏矮的他是怎么够到位置的。
　　正在此时，房间门“唰”的一声划开，将外界的走廊灯光照了进来。少年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视线，未看见来人就开口抱怨道：“强光伤眼，而且打扰我工作节奏啦～”
　　一个持有娇蛮感觉的少女声线回道：“臭师哥，你的工作节奏就是每天吃喝拉撒一屋解决，人生只有‘工作中’和‘找工作’这两种可悲状态。再说了，我这边才是正常人该接受的光照，你就是因为不愿晒太阳才长得这么矮。”
　　“瑞希（Mizuki）啊，‘师哥’叫得很好听，我很喜欢，别的形容词就不需要了。还有，自由城里哪里会有太阳，我的身高纯粹是基因决定的好吗？”
　　“放屁！穆哈（Muha），我一个有明显古日本岛血统的人都比你高，不要把自己不锻炼的责任事实推给遗传学好吗？”
　　大概十六七岁、被称作穆哈的少年挠了挠头，边打哈欠边回答道：“唔啊～你就是因为这么喜欢抬杠才被师傅赶出来的吧？”
　　“当然不了，”终于走进房间、撩了下额角碎发的少女笑道：“我离开联盟不就是为了把你拐跑吗，天才机械师先生？”
　　眼看自己的工作无法继续，穆哈只好伸了一个惬意的懒腰，准备刷上几集影剧。但当他不经意间用余光瞥过桌角的时候，却发现那里的光幕上正有数个警报标志闪烁着。
　　“咦咦咦？”少年抓紧将那片光幕摄来，打开了之前设置好的检察程序。这一面光幕负责的是汇报第五台实验机体的情况，但本应放置在安全区域的它却是被人攻击了。
　　“怎么了怎么了？”瑞希十分在意地凑上前来，为了看清光幕甚至是挤在了少年的脸上。等到看懂上面的内容，面色微有变化的她轻声道：“这些得向上面汇报才行。”
　　“没必要吧？”穆哈维持着两人的面部粘贴姿势反驳道：“控制系统可都迭代到第二十八版了哟～五号机什么的扔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