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秘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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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憋到忍不住了才猛然钻出水面，水滴从黏在额前的发尖滴落，马歆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目光呆滞的望着自己因坐起而蜷曲的膝盖，窗外传来若隐若现汽车的马达声，渐渐的由远及近。
马歆平遽然从水中站起，未及擦干，披上浴巾，赤脚走到窗前。
是父亲的车，将将驶停在门外，马歆平将窗户打开，身体却躲在窗帘后面。
父亲下车，打开后备箱，又关上，警报器发出一声锁车门的声音，接着，可以听到父亲的脚步声，已经穿过院子，转眼便到了门口。
少顷，母亲开了门，小声问：“怎么样？顺利吗？”
父亲答：“嗯，都办妥了。”
随即又问：“平儿人呢？”
“在房里洗澡......”
之后，声音就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了，想来，是父亲已经进到屋内。
马歆平迅速走回洗漱间，换好衣服，稍稍整理了一下妆容，打开门，走下楼去。
“咦？爸呢？我好想听见他回来了。”下楼不见父亲，马歆平便出口询问已然回到厨房间的母亲。
母亲抬头看了女儿一眼，说道：“洗完啦？他上楼换衣服了。”
马歆平“哦”了一声，走到母亲身旁，东摸摸，西碰碰。
母亲没好气的说道：“少在这儿晃来晃去、碍手碍脚的，要么过来帮忙，要么就回楼上自个儿呆着去。”
马歆平嘻皮笑脸：“好呀！要我做什么，你说。”
母亲遂手指了指水池，说：“哝，去把那只龙虾洗了，旁边有刷子。”
马歆平走上前一看，顿时吓住了，一只硕大的澳洲龙虾爬在一堆碎冰块中间，看起来像是还活着的，两只奇形怪状的大螯虽然已经被胶条捆绑住，但光是看到那可怖的样子就叫人心里瘆得慌，那只有米粒般大小的黑眼珠子还一动一动的盯着自己，活像恐怖片里的异形怪物。
“这......”马歆平口中呐呐，不知所措，别说下手了，就是走近一些都万万不敢。
“明明是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却怕成这个样子？胆小鬼！”
母亲一边揶揄着说道，一边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随意把那只大龙虾抓起来，伸到马歆平眼前晃了晃，两排张牙舞爪的触手仿佛就要抓到马歆平的脸了。
马歆平尖叫一声，逃也似的跑回楼上自己房间，留下身后的母亲一个人偷偷发笑。
女儿上楼没多久，父亲就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下楼来到厨房，小声向母亲问道：“平儿呢？我刚才好像听到她大叫了一声，怎么回事？”
母亲笑笑，向水池那努了努嘴。
父亲抬眼望过去，即刻便心领神会。
“你是故意把她支开的吧？”
母亲笑而不答。
父亲微微一笑，默默的卷起衣袖，动手帮起母亲。
“你今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4点左右，怎么了？”
“床有动过的痕迹，录影带播放的画面也不是之前暂停的位置，我想，平儿她可能去过我房间了。”
“真的吗？难怪了！”
“怎么说？”
“下午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忘带钥匙了，打电话叫她开门，结果等了很长时间，而且，那时候看她满头大汗的样子。”
“嗯，那就没错了。”
“你说，她会已经知道了吗？”
“看样子是知道了一些，但不会多，应该只是刚刚开始有些怀疑。”
一阵沉默。
母亲停下手中的动作，神色幽然，轻声低语：“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
父亲停下手中动作，片刻闇然，但很快，眼神便即恢复了往日的决绝，道：“你知道这一天迟早都要来的，现在时间到了，我自然是该放手了。”
母亲潸然泪下，欲说还休，半天，才哽咽着道：“我知道，可是，真有点舍不得呢。”
父亲握住母亲的手，笑道：“傻瓜，我多留一天就是多耽误你一天，我们这一耽搁，你说都耽搁了多少年了？听我的，趁还未老，抓紧争取自己的幸福，平儿已经长大，你们也是时候开始新的生活了，而且我相信，就算那家伙现在站在这里，他也一定会对你说出同样的话的。”
母亲闭上眼，伸手掩面，泪如雨下。
......
当楼下这一幕发生的时候，马歆平正惊魂未定的抱着自己的绒布大白熊，靠在床头瑟瑟发抖，脑海中依旧是刚才那只可怖的节肢类怪物张牙舞爪的画面，那一排不停蠕动着的恶心触须和触手，差一点就碰到自己的脸了！
万一还有变异的寄生虫钻到鼻子眼睛里，你说吓不吓死人？这是亲妈吗？
马歆平心有余悸，着实对母亲狠狠地抱怨了一通，毕竟，她马歆平平日里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其实也有怵的，譬如虫子，尤其是这种放大了无数倍的虫子——虽然龙虾并不是昆虫，但只要长得差不多的，那对马歆平来说就都算是。
晚上8点过10分的时候，母亲上来叫吃饭。
马歆平还未放下对母亲的不满，不失时机的给母亲来了一个傲娇的白眼，但当她下楼看到那满满一桌色泽诱人的美味佳肴时，便立马将所有的不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甚至连那摆在餐桌最为明显位置的一盘冰雪刺身，即便明知就是用那只龙虾的肉制作而成，然而此刻，也已经全然无害，只觉得诱人无比，口齿生津，只想马上用筷子夹起，蘸上酱汁一口咬下，让那细嫩多汁的美味塞满整个口腔。
餐桌正中央摆放着烛台，母亲拾起火柴，点燃蜡烛，父亲解下围裙，很难得的开了一瓶红酒，等众人入座后，关上了灯，三人围坐在烛光里。
“来，祝我们的平儿18岁生日快乐！”父亲端起酒杯，打破了沉默。
三人举杯相碰，回音绕梁。
马歆平虽已预先知道，可还是问了句：“爸，生日不是明天嘛，为什么要提前过啊？”
父亲笑道：“公司有些突发的状况，需要出差几天，明天一早就走，所以，明天怕是赶不上给你过生日了，可今年和往年又不太一样，今年......你年满18岁了，是大人了，所以，我和你妈就决定，提前一天为你庆祝。”
马歆平将信将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父亲亲自去处理呢？而且，一去还是好几天？以前都从来都没有过。不过，既然父亲这么说了，马歆平便不好再说什么，况且，今天的气氛也是极佳，好像谁都忘了昨天才刚发生的不愉快。
故而，马歆平什么也没问，而是出于关心的提醒了父亲一句：“爸，那你一个人在外面自己一定要多加注意身体，你的腰本来就不好，别太劳累了。”
父亲的眼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但被随之而来的微笑即刻覆盖，他慈爱地望着自己的女儿，柔声言道：“我知道，你也要多多注意休息，好好睡觉，长身体的时候，不要再经常熬夜了。”
语之谆谆，情之切切，一旁的母亲看在眼里，不觉眼眶都湿润了。
父亲放下酒杯，夹起一块牛肉塞到女儿碗里，说道：“多吃点牛肉，营养价值高，以后争取身高超过你爸我。”
“爸！人家是女孩子，才不要长成你这样高嘞。”女儿娇嗔。
父亲哈哈大笑：“也是，身材和身高都已经达标了，就是感觉还瘦了点，来来来，吃多点，多长点肉。”
说着，不由分说的又夹了一筷子肉到女儿碗里。
马歆平“咦”了一声，然后满脸嫌弃的将那块肥肉夹回到父亲碗里，嘟着嘴，抗议道：“要长你长，我才不要呢。”
父亲又是一阵呵呵而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酒过三巡，菜下七分，觥斛交错的光影中，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席间，马歆平几次想借机对父亲将心头的烦恼诉说出来，但看到父亲今天难得如此的高兴，便每次都只是话到嘴边。
不知不觉，一阵困意悄然袭来，而且，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愈演愈烈，最后，竟然趴在桌子上直接就睡着了。眼帘合上的瞬间，迷迷糊糊中最后所看到的画面，是墙上挂钟的指针定格在21点17分，还有父亲的笑脸，和那一双饱含深情却似噙满了泪光的眼睛。
......
马歆平遽然从水中站起，未及擦干，披上浴巾，赤脚走到窗前。
是父亲的车，将将驶停在门外，马歆平将窗户打开，身体却躲在窗帘后面。
父亲下车，打开后备箱，又关上，警报器发出一声锁车门的声音，接着，可以听到父亲的脚步声，已经穿过院子，转眼便到了门口。
少顷，母亲开了门，小声问：“怎么样？顺利吗？”
父亲答：“嗯，都办妥了。”
随即又问：“平儿人呢？”
“在房里洗澡......”
之后，声音就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了，想来，是父亲已经进到屋内。
马歆平迅速走回洗漱间，换好衣服，稍稍整理了一下妆容，打开门，走下楼去。
“咦？爸呢？我好想听见他回来了。”下楼不见父亲，马歆平便出口询问已然回到厨房间的母亲。
母亲抬头看了女儿一眼，说道：“洗完啦？他上楼换衣服了。”
马歆平“哦”了一声，走到母亲身旁，东摸摸，西碰碰。
母亲没好气的说道：“少在这儿晃来晃去、碍手碍脚的，要么过来帮忙，要么就回楼上自个儿呆着去。”
马歆平嘻皮笑脸：“好呀！要我做什么，你说。”
母亲遂手指了指水池，说：“哝，去把那只龙虾洗了，旁边有刷子。”
马歆平走上前一看，顿时吓住了，一只硕大的澳洲龙虾爬在一堆碎冰块中间，看起来像是还活着的，两只奇形怪状的大螯虽然已经被胶条捆绑住，但光是看到那可怖的样子就叫人心里瘆得慌，那只有米粒般大小的黑眼珠子还一动一动的盯着自己，活像恐怖片里的异形怪物。
“这......”马歆平口中呐呐，不知所措，别说下手了，就是走近一些都万万不敢。
“明明是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却怕成这个样子？胆小鬼！”
母亲一边揶揄着说道，一边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随意把那只大龙虾抓起来，伸到马歆平眼前晃了晃，两排张牙舞爪的触手仿佛就要抓到马歆平的脸了。
马歆平尖叫一声，逃也似的跑回楼上自己房间，留下身后的母亲一个人偷偷发笑。
女儿上楼没多久，父亲就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下楼来到厨房，小声向母亲问道：“平儿呢？我刚才好像听到她大叫了一声，怎么回事？”
母亲笑笑，向水池那努了努嘴。
父亲抬眼望过去，即刻便心领神会。
“你是故意把她支开的吧？”
母亲笑而不答。
父亲微微一笑，默默的卷起衣袖，动手帮起母亲。
“你今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4点左右，怎么了？”
“床有动过的痕迹，录影带播放的画面也不是之前暂停的位置，我想，平儿她可能去过我房间了。”
“真的吗？难怪了！”
“怎么说？”
“下午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忘带钥匙了，打电话叫她开门，结果等了很长时间，而且，那时候看她满头大汗的样子。”
“嗯，那就没错了。”
“你说，她会已经知道了吗？”
“看样子是知道了一些，但不会多，应该只是刚刚开始有些怀疑。”
一阵沉默。
母亲停下手中的动作，神色幽然，轻声低语：“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
父亲停下手中动作，片刻闇然，但很快，眼神便即恢复了往日的决绝，道：“你知道这一天迟早都要来的，现在时间到了，我自然是该放手了。”
母亲潸然泪下，欲说还休，半天，才哽咽着道：“我知道，可是，真有点舍不得呢。”
父亲握住母亲的手，笑道：“傻瓜，我多留一天就是多耽误你一天，我们这一耽搁，你说都耽搁了多少年了？听我的，趁还未老，抓紧争取自己的幸福，平儿已经长大，你们也是时候开始新的生活了，而且我相信，就算那家伙现在站在这里，他也一定会对你说出同样的话的。”
母亲闭上眼，伸手掩面，泪如雨下。
......
当楼下这一幕发生的时候，马歆平正惊魂未定的抱着自己的绒布大白熊，靠在床头瑟瑟发抖，脑海中依旧是刚才那只可怖的节肢类怪物张牙舞爪的画面，那一排不停蠕动着的恶心触须和触手，差一点就碰到自己的脸了！
万一还有变异的寄生虫钻到鼻子眼睛里，你说吓不吓死人？这是亲妈吗？
马歆平心有余悸，着实对母亲狠狠地抱怨了一通，毕竟，她马歆平平日里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其实也有怵的，譬如虫子，尤其是这种放大了无数倍的虫子——虽然龙虾并不是昆虫，但只要长得差不多的，那对马歆平来说就都算是。
晚上8点过10分的时候，母亲上来叫吃饭。
马歆平还未放下对母亲的不满，不失时机的给母亲来了一个傲娇的白眼，但当她下楼看到那满满一桌色泽诱人的美味佳肴时，便立马将所有的不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甚至连那摆在餐桌最为明显位置的一盘冰雪刺身，即便明知就是用那只龙虾的肉制作而成，然而此刻，也已经全然无害，只觉得诱人无比，口齿生津，只想马上用筷子夹起，蘸上酱汁一口咬下，让那细嫩多汁的美味塞满整个口腔。
餐桌正中央摆放着烛台，母亲拾起火柴，点燃蜡烛，父亲解下围裙，很难得的开了一瓶红酒，等众人入座后，关上了灯，三人围坐在烛光里。
“来，祝我们的平儿18岁生日快乐！”父亲端起酒杯，打破了沉默。
三人举杯相碰，回音绕梁。
马歆平虽已预先知道，可还是问了句：“爸，生日不是明天嘛，为什么要提前过啊？”
父亲笑道：“公司有些突发的状况，需要出差几天，明天一早就走，所以，明天怕是赶不上给你过生日了，可今年和往年又不太一样，今年......你年满18岁了，是大人了，所以，我和你妈就决定，提前一天为你庆祝。”
马歆平将信将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父亲亲自去处理呢？而且，一去还是好几天？以前都从来都没有过。不过，既然父亲这么说了，马歆平便不好再说什么，况且，今天的气氛也是极佳，好像谁都忘了昨天才刚发生的不愉快。
故而，马歆平什么也没问，而是出于关心的提醒了父亲一句：“爸，那你一个人在外面自己一定要多加注意身体，你的腰本来就不好，别太劳累了。”
父亲的眼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但被随之而来的微笑即刻覆盖，他慈爱地望着自己的女儿，柔声言道：“我知道，你也要多多注意休息，好好睡觉，长身体的时候，不要再经常熬夜了。”
语之谆谆，情之切切，一旁的母亲看在眼里，不觉眼眶都湿润了。
父亲放下酒杯，夹起一块牛肉塞到女儿碗里，说道：“多吃点牛肉，营养价值高，以后争取身高超过你爸我。”
“爸！人家是女孩子，才不要长成你这样高嘞。”女儿娇嗔。
父亲哈哈大笑：“也是，身材和身高都已经达标了，就是感觉还瘦了点，来来来，吃多点，多长点肉。”
说着，不由分说的又夹了一筷子肉到女儿碗里。
马歆平“咦”了一声，然后满脸嫌弃的将那块肥肉夹回到父亲碗里，嘟着嘴，抗议道：“要长你长，我才不要呢。”
父亲又是一阵呵呵而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酒过三巡，菜下七分，觥斛交错的光影中，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席间，马歆平几次想借机对父亲将心头的烦恼诉说出来，但看到父亲今天难得如此的高兴，便每次都只是话到嘴边。
不知不觉，一阵困意悄然袭来，而且，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愈演愈烈，最后，竟然趴在桌子上直接就睡着了。眼帘合上的瞬间，迷迷糊糊中最后所看到的画面，是墙上挂钟的指针定格在21点17分，还有父亲的笑脸，和那一双饱含深情却似噙满了泪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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