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踪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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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左右，我踏进了高义那间豪华气派的办公室，高义匐在电脑前，从传出的声音判断，应该是正玩着网络上的纸牌游戏。
我冷哼一声，尽量不过分表现出讽刺的意味，只微微调谑了一句：“你还挺悠闲的。”
说着，在他那张硕大无比的办公桌前端的客椅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火机，抽出一支，自顾自点上。
高义满脸的横肉堆笑在一起，略一探身，从桌上拿起一盒九五至尊，递向我，道：“午间稍作休息，来来来，抽我的。”
我摆摆手，道：“不必了，我习惯抽自己的。”
高义脸上那坨肉明显的抽搐了一下，随即缩回手，复又笑道：“马侦探去而折返，是不是有什么重大发现了？”
我吐出一口烟雾，冷冷道：“发现倒还谈不上，只是有几个问题必须先弄清楚，否则这案子进行不下去。”
高义将身体埋在老板椅中，十指交叉朝上置于胸前，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言道：“哦？请说。”
“请问，你与金生公司是什么关系？”我抛出第一个问题，探探风。
“这个，我记得之前我就已经和马侦探有交代过了吧？”
高义眯着双小眼睛，窝在老板椅内轻轻摇晃，“我和金生的老总张强首先是很要好的朋友关系，其次，我们之间有业务往来。你懂的，像我们高氏这种规模的企业，平时免不了经常会碰到一些坏账、死账的问题，我们又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一个个自己处理，所以，一般都会交给金生这样的专职财务公司出面解决。当然了，走的肯定都是合法程序，全都有正规的书面委托合同和协议，这一点你尽管放心。”高义说得义正言辞。
我露出一副“原来是这样啊”的表情，继续问道：“那么，野马公司也是兄弟公司，也只是正常的业务往来咯？”
“那当然！”高义呵呵笑道。
“好吧。”
我也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拿出记录本来，假模假样的翻开来看了看，说道，“那这个李刚到底又是什么人？你连他的基本信息和住址都不告诉我，你让我怎么查呢？”
“这个......”
高义面露窘色，闪烁其辞，显然是进行了一番计较，而后才做的回答，“不是我不告诉你，马侦探，而是李刚这人吧，实在是挺神秘的，来历我也不是很清楚，而且，这家伙从来就没有固定的住所，一直都住在旅馆里，现在的这家旅馆还是我找人帮他开的房，事发后，我怕会牵连到自己什么，就直接让人把房间给退了。”
我冷笑一声，然后猛地一拍桌子，怒视这混账胖子，声色俱厉地质问道：“高义！你请我来是帮你做调查的，不是来听你编故事的！你我之间若是不能坦诚相待，那这个案子，我想就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高义吃了一惊，脸上阴晴不定，继而，眯起那双阴鸷的小眼睛盯着我望了半天，慢慢开口：“你仿佛已经知道不少了。”
我皱起眉头回视他，道：“比你想的要多。”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继而，他学我挥掌一拍桌子，而后一阵夸张的大笑，道：“好！不愧是马神探，快人快语，我欣赏。”
高义继续着他的表演，而我只是默默的看着。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推心置腹好好聊一聊吧！马兄，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高义的脸上洋溢着恳切的笑容，神情让人强烈地感觉到一股义气，连称呼也瞬间改口。我不禁对他的才能刮目相看，心里暗暗感叹——如果仅是初识，如果再来一箱酒，说不定，我还真会为之而折服，与他称兄道弟起来。
但是，想法是想法，鄙夷归鄙夷，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之前，我可不会让自己的心理活动有一丁点在脸上显露出来。
于是，我附和着笑道：“早一点这样多好，也不必耽误大家那么多时间。”
高义挠挠头，笑得虔诚而真挚：“是是，是我不好。”
“那我就直接问了。”我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在这种毫无必要的虚情假意和无谓的心理较量上，遂开口说道。
高义摊开一只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金生公司的幕后大老板就是你，对吧？”
“嗯。”
“野马公司也是你幕后操纵，为了逃税而设立的，对吧？”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是。”
“怎么说？”
“野马早期的确是我为了避开税务局的监管而成立的皮包公司，李晓旭也只是挂个名义，基本上，野马自身没什么实际的业务。后来，他老婆接手管理后，公司开始真正有了自己的业务，并且蒸蒸日上，竟然真的给她做出了点名气来。但这对我并没有任何影响，反而让账面看上去更加真实，财会那边，每年需要递交的财务报表现在也只要稍作修改就可以过关。所以，我基本上默许了这样的改变，直到这回李晓旭出事。”
“会产生什么影响？”
“野马的法定代表人是李晓旭，各种合约签订和财务票据都需要加盖公司公章和他的法人章，他失踪后，两章也一同随之消失，虽然可以暂时作假顶替，但到了年底公司年检审查的时候，就很难过得去了。所以，现在他老婆打算将公司注销，我也只好另找了一家代替，只是，这几个月来，财务方面受很大的影响。”
我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抽一口烟，想了想，继续问道：“李刚是你的贴身保镖，没错吧？”
高义点点头。
“他的背景你都知道吧？”
“知道一点，但不太多。”
“他杀了人你知道吧？”
高义不说话，抿抿嘴，算是默认。
“他不仅杀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还在逃跑的过程中杀了一名警察，这事你也是知情的吧？”
高义舔了舔嘴唇，一副讶然的表情，摇头道：“什么？还有这种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道是失手杀了人，可没想到会是杀警察啊！竟然会有这样的事？真的假的？马侦探，你不要吓我。”
我冷眼看着高义的反应，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到底有多少作假的成分，只得点点头，道：“嗯，我刚从公安系统调取来的资料，都已经确认过了，不会有错。”
高义低头不语，脸色变幻不定。
我故意咳嗽了一声。
“因为你的不合作，害我颇费了一番周折，这部分是要报的。”
高义立马抬头，胁肩谄笑：“当然！这是当然。”
我看时机也差不多了，于是便切入主题。
“现在基本上可以判定，这次的事多半是冲你而来的，你现在手头到底还有多少线索没给我？还有，你心里有多少底？对方究竟是谁？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之所以把我叫来，是不是因为他回来了？以上这些，我要听到明确的答案。”
我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是直视对方的，我要看清楚高义脸上的每个表情与微表情，因为，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话，我即将被卷入一场不可预知的危险之中。
但高义的回答却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马神探不愧是马神探，果然名不虚传，这么短时间，就已经将事情调查的如此全面，甚至连我心里的想法也都被摸的一清二楚，佩服，佩服。”
我向他伸出仍然夹着烟蒂的手掌，叫停道：“客套的话收起，请正面回答刚才的问题。”
高义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烟盒，给自己点了一颗，举在手里却并没有吸，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才说道：“是，也不是，不全是。”
对于他这样模棱两可的说法，我完全无法理解，遂蹙着眉头道了句：“请说人话。”
高义彰显出他老烟枪的功底，深吸一口烟，然后静默了两秒还是三秒，从鼻腔中缓缓喷出一片颜色已淡去许多的烟雾，说道：“这次的事情发生后，我就一直很纳闷，虽然我确实树敌不少，就连公司内部也有一些人对我怀恨在心，但我实在想不出哪个人会使出这样的手段。这需要的可不仅仅是手段和魄力财力，还需要有财力，更要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我认识的人当中，没有这样的，至少表面上我知道的，一个也没有，唯一一个有这能力的，现在也正关在牢里，完全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惊奇的插问道：“什么？你该不会是指他......入狱了？”
高义点点头，说：“是的，半年多前的事了，为了确定是不是他做的，我还特地送了几个兄弟进去，但看起来完全不像，所以，我才想请你来，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他？或者，会不会是他身边的什么朋友所为？”
我不解，便问：“他们与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义吐出一个烟圈，然后意味深长地吐出两个字：“复仇。”
......
我冷哼一声，尽量不过分表现出讽刺的意味，只微微调谑了一句：“你还挺悠闲的。”
说着，在他那张硕大无比的办公桌前端的客椅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火机，抽出一支，自顾自点上。
高义满脸的横肉堆笑在一起，略一探身，从桌上拿起一盒九五至尊，递向我，道：“午间稍作休息，来来来，抽我的。”
我摆摆手，道：“不必了，我习惯抽自己的。”
高义脸上那坨肉明显的抽搐了一下，随即缩回手，复又笑道：“马侦探去而折返，是不是有什么重大发现了？”
我吐出一口烟雾，冷冷道：“发现倒还谈不上，只是有几个问题必须先弄清楚，否则这案子进行不下去。”
高义将身体埋在老板椅中，十指交叉朝上置于胸前，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言道：“哦？请说。”
“请问，你与金生公司是什么关系？”我抛出第一个问题，探探风。
“这个，我记得之前我就已经和马侦探有交代过了吧？”
高义眯着双小眼睛，窝在老板椅内轻轻摇晃，“我和金生的老总张强首先是很要好的朋友关系，其次，我们之间有业务往来。你懂的，像我们高氏这种规模的企业，平时免不了经常会碰到一些坏账、死账的问题，我们又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一个个自己处理，所以，一般都会交给金生这样的专职财务公司出面解决。当然了，走的肯定都是合法程序，全都有正规的书面委托合同和协议，这一点你尽管放心。”高义说得义正言辞。
我露出一副“原来是这样啊”的表情，继续问道：“那么，野马公司也是兄弟公司，也只是正常的业务往来咯？”
“那当然！”高义呵呵笑道。
“好吧。”
我也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拿出记录本来，假模假样的翻开来看了看，说道，“那这个李刚到底又是什么人？你连他的基本信息和住址都不告诉我，你让我怎么查呢？”
“这个......”
高义面露窘色，闪烁其辞，显然是进行了一番计较，而后才做的回答，“不是我不告诉你，马侦探，而是李刚这人吧，实在是挺神秘的，来历我也不是很清楚，而且，这家伙从来就没有固定的住所，一直都住在旅馆里，现在的这家旅馆还是我找人帮他开的房，事发后，我怕会牵连到自己什么，就直接让人把房间给退了。”
我冷笑一声，然后猛地一拍桌子，怒视这混账胖子，声色俱厉地质问道：“高义！你请我来是帮你做调查的，不是来听你编故事的！你我之间若是不能坦诚相待，那这个案子，我想就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高义吃了一惊，脸上阴晴不定，继而，眯起那双阴鸷的小眼睛盯着我望了半天，慢慢开口：“你仿佛已经知道不少了。”
我皱起眉头回视他，道：“比你想的要多。”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继而，他学我挥掌一拍桌子，而后一阵夸张的大笑，道：“好！不愧是马神探，快人快语，我欣赏。”
高义继续着他的表演，而我只是默默的看着。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推心置腹好好聊一聊吧！马兄，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高义的脸上洋溢着恳切的笑容，神情让人强烈地感觉到一股义气，连称呼也瞬间改口。我不禁对他的才能刮目相看，心里暗暗感叹——如果仅是初识，如果再来一箱酒，说不定，我还真会为之而折服，与他称兄道弟起来。
但是，想法是想法，鄙夷归鄙夷，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之前，我可不会让自己的心理活动有一丁点在脸上显露出来。
于是，我附和着笑道：“早一点这样多好，也不必耽误大家那么多时间。”
高义挠挠头，笑得虔诚而真挚：“是是，是我不好。”
“那我就直接问了。”我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在这种毫无必要的虚情假意和无谓的心理较量上，遂开口说道。
高义摊开一只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金生公司的幕后大老板就是你，对吧？”
“嗯。”
“野马公司也是你幕后操纵，为了逃税而设立的，对吧？”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是。”
“怎么说？”
“野马早期的确是我为了避开税务局的监管而成立的皮包公司，李晓旭也只是挂个名义，基本上，野马自身没什么实际的业务。后来，他老婆接手管理后，公司开始真正有了自己的业务，并且蒸蒸日上，竟然真的给她做出了点名气来。但这对我并没有任何影响，反而让账面看上去更加真实，财会那边，每年需要递交的财务报表现在也只要稍作修改就可以过关。所以，我基本上默许了这样的改变，直到这回李晓旭出事。”
“会产生什么影响？”
“野马的法定代表人是李晓旭，各种合约签订和财务票据都需要加盖公司公章和他的法人章，他失踪后，两章也一同随之消失，虽然可以暂时作假顶替，但到了年底公司年检审查的时候，就很难过得去了。所以，现在他老婆打算将公司注销，我也只好另找了一家代替，只是，这几个月来，财务方面受很大的影响。”
我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抽一口烟，想了想，继续问道：“李刚是你的贴身保镖，没错吧？”
高义点点头。
“他的背景你都知道吧？”
“知道一点，但不太多。”
“他杀了人你知道吧？”
高义不说话，抿抿嘴，算是默认。
“他不仅杀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还在逃跑的过程中杀了一名警察，这事你也是知情的吧？”
高义舔了舔嘴唇，一副讶然的表情，摇头道：“什么？还有这种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道是失手杀了人，可没想到会是杀警察啊！竟然会有这样的事？真的假的？马侦探，你不要吓我。”
我冷眼看着高义的反应，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到底有多少作假的成分，只得点点头，道：“嗯，我刚从公安系统调取来的资料，都已经确认过了，不会有错。”
高义低头不语，脸色变幻不定。
我故意咳嗽了一声。
“因为你的不合作，害我颇费了一番周折，这部分是要报的。”
高义立马抬头，胁肩谄笑：“当然！这是当然。”
我看时机也差不多了，于是便切入主题。
“现在基本上可以判定，这次的事多半是冲你而来的，你现在手头到底还有多少线索没给我？还有，你心里有多少底？对方究竟是谁？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之所以把我叫来，是不是因为他回来了？以上这些，我要听到明确的答案。”
我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是直视对方的，我要看清楚高义脸上的每个表情与微表情，因为，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话，我即将被卷入一场不可预知的危险之中。
但高义的回答却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马神探不愧是马神探，果然名不虚传，这么短时间，就已经将事情调查的如此全面，甚至连我心里的想法也都被摸的一清二楚，佩服，佩服。”
我向他伸出仍然夹着烟蒂的手掌，叫停道：“客套的话收起，请正面回答刚才的问题。”
高义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烟盒，给自己点了一颗，举在手里却并没有吸，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才说道：“是，也不是，不全是。”
对于他这样模棱两可的说法，我完全无法理解，遂蹙着眉头道了句：“请说人话。”
高义彰显出他老烟枪的功底，深吸一口烟，然后静默了两秒还是三秒，从鼻腔中缓缓喷出一片颜色已淡去许多的烟雾，说道：“这次的事情发生后，我就一直很纳闷，虽然我确实树敌不少，就连公司内部也有一些人对我怀恨在心，但我实在想不出哪个人会使出这样的手段。这需要的可不仅仅是手段和魄力财力，还需要有财力，更要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我认识的人当中，没有这样的，至少表面上我知道的，一个也没有，唯一一个有这能力的，现在也正关在牢里，完全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惊奇的插问道：“什么？你该不会是指他......入狱了？”
高义点点头，说：“是的，半年多前的事了，为了确定是不是他做的，我还特地送了几个兄弟进去，但看起来完全不像，所以，我才想请你来，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他？或者，会不会是他身边的什么朋友所为？”
我不解，便问：“他们与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义吐出一个烟圈，然后意味深长地吐出两个字：“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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