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逃与画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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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见到王亮，依旧是在他那间狭小的所谓的病房里，依旧手脚被缚，依旧昏睡，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手上，多了一副手铐。
“这是？”
刘医师无奈的苦笑了笑，道：“没有办法，安全起见。”
我点点头，表示能够理解。
从登记处到这里走来的路上，刘医师大致给我们讲了下事发的经过。王亮是在今天凌晨3点钟左右的时候，按亮了安置在病床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这个按钮一般来说是不能随便按下的，医院方面事先早就做过极为严厉的说明和惩戒事例，所以，不是真的有紧要状况，病人们是不敢去触碰这个按钮的。于是，值班护士小王和夜间巡查员小鲁前去查看。到了病房后，王亮说他小腹剧痛，右手麻痹失去了知觉。小王俯身去给他检查，王亮却趁际突然暴起，一下击晕了毫无防备的小王，同时，以小王为人质，要挟小鲁脱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王亮穿上小鲁的制服，并用警棍砸破了小鲁的脑袋，将赤身裸体的小鲁和小王两人反绑，一并丢在了病房内，还反锁上门。王亮用小鲁身上的钥匙，打开了F区的几个通检出口，又小心避开了所有的巡逻人员，要不是因为他的长相实在太过显眼，被监控室的值班人员小范一眼认出，他差一点就成功的溜出了二号楼。小范用对讲机呼叫了其他的巡查人员，自己则第一时间跑到一楼大厅，截住了正要用门禁卡开门而出的王亮。王亮拿着警棍与小范厮打，小范敌他不过，但所幸此时众人赶到，一拥而上。王亮一边逃窜一边抵抗，手中的警棍也被打掉了，他又掏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块尖锐的玻璃，划伤了好几个人，但终究寡不敌众，最后被擒。事后，王亮显得狂躁不安，即便被缚，身体仍然剧烈反抗，拒绝吃药、打针，医护人员无法使他安静下来，只好使用了电疗。
说实在的，当我听完刘医师的讲述，心里着实吃了一惊，惊的不是王亮的举动，而是他这一系列举动的连贯性，这种连贯性在我看来不仅符合逻辑，甚至隐含了经验。我真的很难想象，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可以想出这种连正常人都不一定能想到的计划，并且实施了，并且毫不迟疑，毫不手软。
一句不知道当不当问的话从我口中突兀冒出：“刘医师，我想请教一下，像他这样的精神病患者，具备正常的逻辑思考能力吗？”
刘医师警惕的看了看我，足足想了好几秒钟，然后谨慎的回道：“这个不好说，精神分裂的病人一般是会有一些幻想症状的，但如果不发作，也许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说完，意味深长的注视着我，又道：“不过，我个人认为，你们最好还是尽快找到他的家人，领走也好，转送到其他地方也罢，总之，我们这里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这对我们双方来说都好。”
他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但意思却很明显，王亮这个病患对他们医院而言，已经成为了一个让人厌弃的累赘。只是，我又如何能轻易许下任何承诺？所以，一时间我也无言以对，只能抿抿嘴而笑。
一段挺长时间的沉默促使我在房内踱起碎步，思考的同时，观察起整个房间，当然，还有王亮身上任何能让我产生想法的地方，我都没有放过。除了那张我永远都无法适应的脸，还有那断去小指的右手是我已经知悉的，此外，我发现他的身上还多了好几处新伤，想来，应该是在凌晨的打斗中所留下。
“对了，刘医师，之前你说他有自残的倾向和行为，请问，他是怎样自残的？”我忽然问道。
“那时候他还在一号楼，不属于我管，所以，具体情况我不是太清楚。反正我知道的，就是他时常会用头去撞墙啊、窗啊什么的，每次都把额头撞出血来，还有几次割腕的，不过也都是一些钝器，伤口并不会太深，但出血量还是挺大的。”
我戴上手套，轻轻翻开王亮的手腕，那里的确有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
然后，我又走到了窗台边，封锁窗户的铁栅栏直接钉入了窗台的水泥里，我在钢筋和水泥交汇的缝隙处，看到了一些黄色的粉末。
“平时，他都一直是被绑在床上的吗？”我又问。
“不，病人如果不是特别暴躁、不听话，我们都不会对他们采取强制的措施，王亮转到二号楼以后，表现一直都还可以，难得有几次违反规定，但总体上来讲，还是算听话的。就是从前两天开始，他的情绪才又变得不稳定。昨天早上，就在你们来之前，他才刚发完病，不停的去用头撞墙，我们为了使他安静下来，这才给他打了镇静剂，为了以防万一，也暂时绑住了他的手脚，不过，到晚上就解开了。”
我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懂了，哦，顺便问一下，你们平时给他吃的都是什么药？”
“我们判断他这属于精神分裂症中的躁狂症，所以，平时一般给他服用‘氯氮平片’，有时夜间还会加一两颗有助于镇静和睡眠的‘佐匹克隆片’，或者是‘安定’。”
“有黄色的吗？”
“嗯？”
“我指的是药片。”
“哦，是的，‘氯氮平片’就是淡黄颜色的。”
我微微笑笑，这是我理想中的答案。
忽然，我在正对王亮床头的那面墙前站住，眼前的乳白色墙面上，有一处明显被刮过的痕迹，我走回到床边，抬起他的手，厚黄发硬的指甲盖缝里，果然残留了一些白色粉末。
“这房间里有装监视设备吗？”
“没有，病人也是人，也有隐私权，我们只有在三间观察室里才安装了摄像头，不过，外面的走廊上倒是有，应该好几个呢。”
“可以带我去看一下吗？”
“摄像头？”
“不，监控录像。”
“这个......”刘医师有些犹豫。
我伸出两根手指，语气平淡的说道：“还是请带我去吧，这对你们来说是有益的，因为一旦有所发现，我可以向你保证，两天内，我就能帮你们解决王亮的问题。”
刘医师不禁喜出望外，但仍矜持着表示需要请示一下院长，当然了，结果毫无悬念，一通仅仅维持了十几秒通话时间的电话过后，刘医师欣然带着我们前往监控室。
我花了整整两个半小时查看了这家精神病院的监控录像，包括王亮当晚作案的整个过程，以及之前一周内王亮所在的那间病房外的那两个摄像头所记录下的所有内容。因为时间有限，所以绝大部分时间我都是通过快进的方式观看，我在找我所期望发现的东西，并且，我也真的找到了。我向刘医师提出想拷贝其中几段视频录像的想法，刘医师不能擅自做主，于是，引我去见了院长本人，经过一番交谈与协商，院长最终答应了我的请求。
走出精神病院的大门时，Ava问我发现了什么。我笑笑，没有正面回答，但我答应晚上再告诉她。因为我现在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我需要确认一下，而我的直觉告诉我，能给我答案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像谜一般的男人——梁雨舟。
是的，一定就是他。
“好吧，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医院。”
......
“这是？”
刘医师无奈的苦笑了笑，道：“没有办法，安全起见。”
我点点头，表示能够理解。
从登记处到这里走来的路上，刘医师大致给我们讲了下事发的经过。王亮是在今天凌晨3点钟左右的时候，按亮了安置在病床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这个按钮一般来说是不能随便按下的，医院方面事先早就做过极为严厉的说明和惩戒事例，所以，不是真的有紧要状况，病人们是不敢去触碰这个按钮的。于是，值班护士小王和夜间巡查员小鲁前去查看。到了病房后，王亮说他小腹剧痛，右手麻痹失去了知觉。小王俯身去给他检查，王亮却趁际突然暴起，一下击晕了毫无防备的小王，同时，以小王为人质，要挟小鲁脱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王亮穿上小鲁的制服，并用警棍砸破了小鲁的脑袋，将赤身裸体的小鲁和小王两人反绑，一并丢在了病房内，还反锁上门。王亮用小鲁身上的钥匙，打开了F区的几个通检出口，又小心避开了所有的巡逻人员，要不是因为他的长相实在太过显眼，被监控室的值班人员小范一眼认出，他差一点就成功的溜出了二号楼。小范用对讲机呼叫了其他的巡查人员，自己则第一时间跑到一楼大厅，截住了正要用门禁卡开门而出的王亮。王亮拿着警棍与小范厮打，小范敌他不过，但所幸此时众人赶到，一拥而上。王亮一边逃窜一边抵抗，手中的警棍也被打掉了，他又掏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块尖锐的玻璃，划伤了好几个人，但终究寡不敌众，最后被擒。事后，王亮显得狂躁不安，即便被缚，身体仍然剧烈反抗，拒绝吃药、打针，医护人员无法使他安静下来，只好使用了电疗。
说实在的，当我听完刘医师的讲述，心里着实吃了一惊，惊的不是王亮的举动，而是他这一系列举动的连贯性，这种连贯性在我看来不仅符合逻辑，甚至隐含了经验。我真的很难想象，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可以想出这种连正常人都不一定能想到的计划，并且实施了，并且毫不迟疑，毫不手软。
一句不知道当不当问的话从我口中突兀冒出：“刘医师，我想请教一下，像他这样的精神病患者，具备正常的逻辑思考能力吗？”
刘医师警惕的看了看我，足足想了好几秒钟，然后谨慎的回道：“这个不好说，精神分裂的病人一般是会有一些幻想症状的，但如果不发作，也许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说完，意味深长的注视着我，又道：“不过，我个人认为，你们最好还是尽快找到他的家人，领走也好，转送到其他地方也罢，总之，我们这里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这对我们双方来说都好。”
他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但意思却很明显，王亮这个病患对他们医院而言，已经成为了一个让人厌弃的累赘。只是，我又如何能轻易许下任何承诺？所以，一时间我也无言以对，只能抿抿嘴而笑。
一段挺长时间的沉默促使我在房内踱起碎步，思考的同时，观察起整个房间，当然，还有王亮身上任何能让我产生想法的地方，我都没有放过。除了那张我永远都无法适应的脸，还有那断去小指的右手是我已经知悉的，此外，我发现他的身上还多了好几处新伤，想来，应该是在凌晨的打斗中所留下。
“对了，刘医师，之前你说他有自残的倾向和行为，请问，他是怎样自残的？”我忽然问道。
“那时候他还在一号楼，不属于我管，所以，具体情况我不是太清楚。反正我知道的，就是他时常会用头去撞墙啊、窗啊什么的，每次都把额头撞出血来，还有几次割腕的，不过也都是一些钝器，伤口并不会太深，但出血量还是挺大的。”
我戴上手套，轻轻翻开王亮的手腕，那里的确有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
然后，我又走到了窗台边，封锁窗户的铁栅栏直接钉入了窗台的水泥里，我在钢筋和水泥交汇的缝隙处，看到了一些黄色的粉末。
“平时，他都一直是被绑在床上的吗？”我又问。
“不，病人如果不是特别暴躁、不听话，我们都不会对他们采取强制的措施，王亮转到二号楼以后，表现一直都还可以，难得有几次违反规定，但总体上来讲，还是算听话的。就是从前两天开始，他的情绪才又变得不稳定。昨天早上，就在你们来之前，他才刚发完病，不停的去用头撞墙，我们为了使他安静下来，这才给他打了镇静剂，为了以防万一，也暂时绑住了他的手脚，不过，到晚上就解开了。”
我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懂了，哦，顺便问一下，你们平时给他吃的都是什么药？”
“我们判断他这属于精神分裂症中的躁狂症，所以，平时一般给他服用‘氯氮平片’，有时夜间还会加一两颗有助于镇静和睡眠的‘佐匹克隆片’，或者是‘安定’。”
“有黄色的吗？”
“嗯？”
“我指的是药片。”
“哦，是的，‘氯氮平片’就是淡黄颜色的。”
我微微笑笑，这是我理想中的答案。
忽然，我在正对王亮床头的那面墙前站住，眼前的乳白色墙面上，有一处明显被刮过的痕迹，我走回到床边，抬起他的手，厚黄发硬的指甲盖缝里，果然残留了一些白色粉末。
“这房间里有装监视设备吗？”
“没有，病人也是人，也有隐私权，我们只有在三间观察室里才安装了摄像头，不过，外面的走廊上倒是有，应该好几个呢。”
“可以带我去看一下吗？”
“摄像头？”
“不，监控录像。”
“这个......”刘医师有些犹豫。
我伸出两根手指，语气平淡的说道：“还是请带我去吧，这对你们来说是有益的，因为一旦有所发现，我可以向你保证，两天内，我就能帮你们解决王亮的问题。”
刘医师不禁喜出望外，但仍矜持着表示需要请示一下院长，当然了，结果毫无悬念，一通仅仅维持了十几秒通话时间的电话过后，刘医师欣然带着我们前往监控室。
我花了整整两个半小时查看了这家精神病院的监控录像，包括王亮当晚作案的整个过程，以及之前一周内王亮所在的那间病房外的那两个摄像头所记录下的所有内容。因为时间有限，所以绝大部分时间我都是通过快进的方式观看，我在找我所期望发现的东西，并且，我也真的找到了。我向刘医师提出想拷贝其中几段视频录像的想法，刘医师不能擅自做主，于是，引我去见了院长本人，经过一番交谈与协商，院长最终答应了我的请求。
走出精神病院的大门时，Ava问我发现了什么。我笑笑，没有正面回答，但我答应晚上再告诉她。因为我现在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我需要确认一下，而我的直觉告诉我，能给我答案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像谜一般的男人——梁雨舟。
是的，一定就是他。
“好吧，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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