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屠夫与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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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码头茶馆人声鼎沸，鲍邳拎着酒葫芦，慢悠悠的步入茶馆。
“老鲍来了。”
“邳哥，您来了！”
“哈哈，老邳子，快快，来，就差你了。”
伴随着各个年龄段，带着浓重口音的打称呼声，每每踏入茶馆，鲍邳的满足感瞬间爆棚。
“各位！”鲍邳得意的笑了笑，大手一挥：“今晚的酒水钱，算鲍爷我的，大家伙，尽情畅饮！”
“痛快！鲍爷威武！”
“好好好！”鲍邳满意的对着茶馆的人点点头，走到聊得来的几人身边坐下后，扫了一眼座位上的人，问道：“老秦，大疤脸去哪儿了？昨天不是约好看珠子的成色，人呢？”
坐在鲍邳对面，身穿皮马甲，长的肥头大耳一脸福相的老秦，一听有珠子，眼睛一亮，伸出手说道：
“什么成色？拿出来看看。”
鲍邳拿珍珠的手一缩，胳膊一挡，摇头道：“不行，老鲍我说话算数，这东西是给大疤脸留的，不能过别人的手。”
“呀……”老秦抖着手指头，讪讪的笑道：
“瞧你这小气样！
不过啊，说话算话这点，老秦我喜欢！
行，娘们的东西，不沾！”
鲍邳笑笑，把东西揣进袖兜，满脸正色问道：“大疤脸接活干了？”
坐在鲍邳旁边的一个黑面男，手指头朝周围点了点，淡笑道：
“你没发现茶馆常坐的那几个位置空了？
都接活走了。”
鲍邳伸长脖子四下扫一眼，确实少了几个狐朋，便又好奇问：
“海上发人头令？
走了这么多人，单不小啊！”
老秦淡淡的点头道：“嗯，今天一早，馆长张榜人头令，中午，活就都被接了，二十人，大活。”
码头茶馆在这地界开了十几年，刚开始就是喝茶唠嗑的铺子，后来，道上的混子和在海上接私活的海匪越聚越多。
被这群屠夫称之为馆长的茶馆东家，为了方便大家伙，不用奔波接活，就开始走路子，接触海商及官府。
简单一句，这里就像接私活的中介，每张榜一单，东家抽一成利银。
这之后，只要进茶馆的屠夫接茶馆的活，就从馆长手里得到一枚钱币。
刻着三叉戟的钱币，分金银铜三个等级。这三个不是屠夫的等级，而是按照危险程度区分，金币的悬赏利银最多，而且无上限，铜币最简单，利银最少。
出发前，屠夫先从馆长手里得一成的利银和钱币，活干完，交钱币，收尾款。
没人知道馆长是什么来头，只知道这十几年，混迹这片地界的屠夫新旧交替，活从没断过，同样是这十几年，馆长的路子和人脉越来越广，威望也越来越高。
两者之间，唇亡齿寒。
今早这单是银币，属中等级，然，卖方给出的悬赏金是原先的三倍，这银币的利银快赶上金币的利银，不寻常。
人头令，卖方如果悬赏的是一个人，那么馆长要先评估这张榜单的危险系数，再和卖方商量好价钱，定下后，就可以张榜告知。
接活的买方，可以是多人接单，过程不看，只看结果。
就比如，四个人接下单子，其中一个人任务成功，并从牲口身上拿到一样，可以是手指可以人头，也可以是证明身份的信物，最后，屠夫拿着信物和钱币到馆长手里换取尾款，而没有完成任务的屠夫，则是交出先前收的利银和钱币，等待下一次的人头令。
所以像今早这单人头令，不寻常，只有银币中级，悬赏金三倍，而且按人头算，意思就是，牲口目前不明，屠夫宰多少头，拿回信物就给悬赏金，而出任务的屠夫，不计人数，不用先到先得，只要有信物，赏金给三倍，
今天这一单，馆长私底下说，危险系数无法预估，不好定等级，唯有划分中等，到时候，只能看屠夫的应变能力。
鲍邳皱着眉头，摸着下巴想了想，问道：“谁发的人头令？”
“莫桑家族。”
鲍邳一听，眉峰微挑，不确定的问：“是吕宋的那个莫桑？”
“嗯，听说地点在踏马岛附近。”老秦猛灌了口酒，接着摇头叹道：
“这不确定的事，我老秦不敢接单，年纪大了，想多活几年。
不过啊，三倍赏金不多见，最重要的，是按人头算，宰一个就是三倍赏金。
啧啧啧，不多见的大单。”
老秦摇头晃脑的发牢骚，顿了一下，抬眼看着鲍邳又道：“你要接吗？这人头令据说要张榜几日，到馆长那儿报名就有效。”
“不去，你老秦聪明，我老鲍也不蠢。”
鲍邳摇头拒绝，伸手给老秦倒了杯酒，问道：“莫桑家族出事了？”
与世隔绝了好几年，鲍邳对现在的海上情况不是很了解，这个莫桑家族很久以前他倒是听说过，只是现在，这家族很出名吗？
正好，茶馆的小道消息多，可以多打听一下，回去好跟家里俩位爷有个交代。
老秦翘起腿，摸着摸鼻子，不是很确定的说：“听说是乔伊鲁出事，莫桑家派人找一圈，人折了好几批也没找到，真的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左一旁，自顾喝酒的黑面男，挥挥手，接下话说：
“找个屁，人肯定是没人。
从海上回来的人说，踏马岛附近新成立了一支海帮，叫什么……海狼帮。
我呸！狼可以下海？瞎扯淡！”
黑面男明显喝多了，啐一口唾沫，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还听说，这海帮的头头是大明人，身上披着一件斗篷，从头盖到脚，没人知道长什么模样，古怪的是，这支海帮都夜里活动。
这一单如果真跟这支海帮有关系，我老黑觉得，三倍赏金划不来，老子不凑这个热闹……”
“行了行了，老黑你少喝点。”
黑面男喝醉了，低着头叨叨个没完，老秦开口劝了一句后，喝了口酒，蹙眉沉思。
海上风云，变幻莫测，他们这些脑袋别在裤腰的屠夫，年轻时无惧风云，等到现在年纪大了，开始琢磨后路。
鲍邳一脸无奈，淡淡的笑了笑，给老秦又倒了杯酒，然后换了个话题：“老秦，乌托那边的事，你帮我打听到多少了？”
老秦听完一怔，端详了鲍邳片晌，而后一脸正色的说：“鲍兄弟，不瞒你说，乌托可不是好东家，他的人都是渔村带出来的，都跟着他十几年，外人可不好进去。
而且，乌托对外人，特别是外族戒心很重，你去那边讨不到好。
鲍兄弟，你不缺银子，无非是想找件事干，我建议，你倒不如弄艘船自己跑货，还痛快一些。”
老秦这番话也算推心置腹了，鲍邳抱拳颔首，满眼感激道：
“老秦，你这兄弟，我老鲍交定了！
我也不瞒你，乌托那里能不能进，我倒是不放在心上，主要是……”
鲍邳扭头左右看了看，身体向前倾，低声说：“想知道他打通了几条海路，他背后是哪个佛郎机人给他撑腰。”
老秦听完，一脸认真的看着鲍邳，随后了然笑道：“明白了，知己知彼。”
俩人视线一碰，鲍邳也一脸狡诈地笑了，伸手拍了拍老秦的肩膀，低声说：“现成打通的海路，总比咱们自己像没头苍蝇乱窜的好。
再说了，乌托最近的风评可不咋样，民怨沸腾。”
“嘿嘿嘿……”老秦眉峰一挑，发出一阵狞笑，点头附和：“也许……当真是恰逢其时……”
“老鲍来了。”
“邳哥，您来了！”
“哈哈，老邳子，快快，来，就差你了。”
伴随着各个年龄段，带着浓重口音的打称呼声，每每踏入茶馆，鲍邳的满足感瞬间爆棚。
“各位！”鲍邳得意的笑了笑，大手一挥：“今晚的酒水钱，算鲍爷我的，大家伙，尽情畅饮！”
“痛快！鲍爷威武！”
“好好好！”鲍邳满意的对着茶馆的人点点头，走到聊得来的几人身边坐下后，扫了一眼座位上的人，问道：“老秦，大疤脸去哪儿了？昨天不是约好看珠子的成色，人呢？”
坐在鲍邳对面，身穿皮马甲，长的肥头大耳一脸福相的老秦，一听有珠子，眼睛一亮，伸出手说道：
“什么成色？拿出来看看。”
鲍邳拿珍珠的手一缩，胳膊一挡，摇头道：“不行，老鲍我说话算数，这东西是给大疤脸留的，不能过别人的手。”
“呀……”老秦抖着手指头，讪讪的笑道：
“瞧你这小气样！
不过啊，说话算话这点，老秦我喜欢！
行，娘们的东西，不沾！”
鲍邳笑笑，把东西揣进袖兜，满脸正色问道：“大疤脸接活干了？”
坐在鲍邳旁边的一个黑面男，手指头朝周围点了点，淡笑道：
“你没发现茶馆常坐的那几个位置空了？
都接活走了。”
鲍邳伸长脖子四下扫一眼，确实少了几个狐朋，便又好奇问：
“海上发人头令？
走了这么多人，单不小啊！”
老秦淡淡的点头道：“嗯，今天一早，馆长张榜人头令，中午，活就都被接了，二十人，大活。”
码头茶馆在这地界开了十几年，刚开始就是喝茶唠嗑的铺子，后来，道上的混子和在海上接私活的海匪越聚越多。
被这群屠夫称之为馆长的茶馆东家，为了方便大家伙，不用奔波接活，就开始走路子，接触海商及官府。
简单一句，这里就像接私活的中介，每张榜一单，东家抽一成利银。
这之后，只要进茶馆的屠夫接茶馆的活，就从馆长手里得到一枚钱币。
刻着三叉戟的钱币，分金银铜三个等级。这三个不是屠夫的等级，而是按照危险程度区分，金币的悬赏利银最多，而且无上限，铜币最简单，利银最少。
出发前，屠夫先从馆长手里得一成的利银和钱币，活干完，交钱币，收尾款。
没人知道馆长是什么来头，只知道这十几年，混迹这片地界的屠夫新旧交替，活从没断过，同样是这十几年，馆长的路子和人脉越来越广，威望也越来越高。
两者之间，唇亡齿寒。
今早这单是银币，属中等级，然，卖方给出的悬赏金是原先的三倍，这银币的利银快赶上金币的利银，不寻常。
人头令，卖方如果悬赏的是一个人，那么馆长要先评估这张榜单的危险系数，再和卖方商量好价钱，定下后，就可以张榜告知。
接活的买方，可以是多人接单，过程不看，只看结果。
就比如，四个人接下单子，其中一个人任务成功，并从牲口身上拿到一样，可以是手指可以人头，也可以是证明身份的信物，最后，屠夫拿着信物和钱币到馆长手里换取尾款，而没有完成任务的屠夫，则是交出先前收的利银和钱币，等待下一次的人头令。
所以像今早这单人头令，不寻常，只有银币中级，悬赏金三倍，而且按人头算，意思就是，牲口目前不明，屠夫宰多少头，拿回信物就给悬赏金，而出任务的屠夫，不计人数，不用先到先得，只要有信物，赏金给三倍，
今天这一单，馆长私底下说，危险系数无法预估，不好定等级，唯有划分中等，到时候，只能看屠夫的应变能力。
鲍邳皱着眉头，摸着下巴想了想，问道：“谁发的人头令？”
“莫桑家族。”
鲍邳一听，眉峰微挑，不确定的问：“是吕宋的那个莫桑？”
“嗯，听说地点在踏马岛附近。”老秦猛灌了口酒，接着摇头叹道：
“这不确定的事，我老秦不敢接单，年纪大了，想多活几年。
不过啊，三倍赏金不多见，最重要的，是按人头算，宰一个就是三倍赏金。
啧啧啧，不多见的大单。”
老秦摇头晃脑的发牢骚，顿了一下，抬眼看着鲍邳又道：“你要接吗？这人头令据说要张榜几日，到馆长那儿报名就有效。”
“不去，你老秦聪明，我老鲍也不蠢。”
鲍邳摇头拒绝，伸手给老秦倒了杯酒，问道：“莫桑家族出事了？”
与世隔绝了好几年，鲍邳对现在的海上情况不是很了解，这个莫桑家族很久以前他倒是听说过，只是现在，这家族很出名吗？
正好，茶馆的小道消息多，可以多打听一下，回去好跟家里俩位爷有个交代。
老秦翘起腿，摸着摸鼻子，不是很确定的说：“听说是乔伊鲁出事，莫桑家派人找一圈，人折了好几批也没找到，真的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左一旁，自顾喝酒的黑面男，挥挥手，接下话说：
“找个屁，人肯定是没人。
从海上回来的人说，踏马岛附近新成立了一支海帮，叫什么……海狼帮。
我呸！狼可以下海？瞎扯淡！”
黑面男明显喝多了，啐一口唾沫，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还听说，这海帮的头头是大明人，身上披着一件斗篷，从头盖到脚，没人知道长什么模样，古怪的是，这支海帮都夜里活动。
这一单如果真跟这支海帮有关系，我老黑觉得，三倍赏金划不来，老子不凑这个热闹……”
“行了行了，老黑你少喝点。”
黑面男喝醉了，低着头叨叨个没完，老秦开口劝了一句后，喝了口酒，蹙眉沉思。
海上风云，变幻莫测，他们这些脑袋别在裤腰的屠夫，年轻时无惧风云，等到现在年纪大了，开始琢磨后路。
鲍邳一脸无奈，淡淡的笑了笑，给老秦又倒了杯酒，然后换了个话题：“老秦，乌托那边的事，你帮我打听到多少了？”
老秦听完一怔，端详了鲍邳片晌，而后一脸正色的说：“鲍兄弟，不瞒你说，乌托可不是好东家，他的人都是渔村带出来的，都跟着他十几年，外人可不好进去。
而且，乌托对外人，特别是外族戒心很重，你去那边讨不到好。
鲍兄弟，你不缺银子，无非是想找件事干，我建议，你倒不如弄艘船自己跑货，还痛快一些。”
老秦这番话也算推心置腹了，鲍邳抱拳颔首，满眼感激道：
“老秦，你这兄弟，我老鲍交定了！
我也不瞒你，乌托那里能不能进，我倒是不放在心上，主要是……”
鲍邳扭头左右看了看，身体向前倾，低声说：“想知道他打通了几条海路，他背后是哪个佛郎机人给他撑腰。”
老秦听完，一脸认真的看着鲍邳，随后了然笑道：“明白了，知己知彼。”
俩人视线一碰，鲍邳也一脸狡诈地笑了，伸手拍了拍老秦的肩膀，低声说：“现成打通的海路，总比咱们自己像没头苍蝇乱窜的好。
再说了，乌托最近的风评可不咋样，民怨沸腾。”
“嘿嘿嘿……”老秦眉峰一挑，发出一阵狞笑，点头附和：“也许……当真是恰逢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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