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宋使朝见2

　　身量明明不如何得高大，但坐在那里就如高山般巍峨，让人仰望。
　　毕雍不禁心中生出“皇帝当如此！”的感觉。
　　随即毕雍便悄然的垂下了头，直视天子乃是大不敬之罪。
　　马晋上上下下打量了毕雍片刻，开口道：“贵使从临安远来奔波，想必十分辛苦，贵使的来意朕已经知悉……”
　　这时毕雍的心暗暗提了起来，马晋接着说道：“朕可以答应与宋国结盟，只是宋国又能够给我大周什么呢？”
　　马晋单刀直入，一点多余的客套也没有，饶是毕雍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也觉得猝不及防。
　　毕雍愣了一下，便躬身答道：“我朝可以无偿赠送大周粮草五百万石……”
　　马晋“呵”的笑了一声，道：“五百万石粮食？贵国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一些。”
　　毕雍眼角抽搐了一下，暗中吐槽五百万石还少啊？都够数百万人吃大半年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假如陛下觉得还是不够的话，我宋国可以再无偿支援白银六百万两。”听到毕雍的话，马晋心里不由抽搐了一下，这宋国还真是富得流油，妥妥一副土豪样。几百万石的粮食说送就送了，让马晋都有些嫉妒了。
　　“条件？”马晋直接问到，都懒得说别的话了，跟土豪伤不起啊。
　　马晋接连的问话让毕雍脑袋乱成一锅浆糊，还真想大吼一声，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例行的礼仪呢？问候呢？让毕雍准备的一肚子话都说不出，堵在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但又不敢不答，只得躬身道：
　　“我国皇帝的意思，是请求陛下支援一批厌魔战马给予我国，并且在我国有外敌入侵时可以派兵支援……”
　　说完便低头不语，厌魔马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十分紧缺的战略物资，不可能随便的买卖，整个东域中也就只有大周、大辽可以大批量生产厌魔马。
　　现在宋国与辽国交恶，其他小国战马数量有限不可能大批量的买卖。宋国也只能选择大周，这还要看大周愿不愿意买，要不即便宋国开出天价也不知道该从那里买。
　　可如今不一样，大周刚刚经过大战，又有水灾为患，缺少钱粮。他们的条件便是以战马作为交易，只要周国皇帝肯开放战马这一块，那么宋国便可以用钱粮交换战马。
　　大周虽然遭了灾，但宋国这几年来都是风调雨顺，府库十分充足，宋国最最不缺的就是粮食，可厌魔马不一样，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只要有了充足的战马宋国应对起辽国来也就不用龟缩不出，反击辽国更是指日可待，或许有朝一日，可以想大周一样将辽国打的丢盔弃甲大败而逃呢！
　　马晋沉默不语，让站在殿中央的毕雍，感觉有一座大山的压向了他，让他心跳加速大汗淋漓，不敢动弹分毫。
　　马晋看着殿下紧张不安的毕雍，嘴角悄然翘起，而后断然拒绝道：“不行！厌魔马乃是战略物资，岂可轻于卖给他国！”
　　毕雍一听心中大急，忙劝道：“请陛下三思，大周与我大宋结盟实在是有利无弊啊！陛下！
　　大周若与我朝联盟，我朝可以为大周提供充足的粮食，用以供养大周因水患而痛失家园的数百万黎民。况且周域广大无比，并不缺乏战马。用战马换取我朝粮草实在是有利无害啊！
　　只要陛下愿意将战马卖于我朝，那么我朝绝对会源源不断的给大周输送粮草，我朝皇帝许诺粮食可以按市价六成交换，陛下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陛下也不用担心，老臣以性命担保，我朝采购的这些战马绝不会用来对付大周！”
　　马晋听着毕雍绰绰不休的话语，不由气乐了。这个老头子看着道貌岸然的，一副和善为大周着想的模样，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马晋要是答应了，那以后一应钱粮不就统统受制于宋国了吗？这宋国的文人就会玩嘴皮子游戏。要知道大周的厌魔战马可是及其的抢手，大周的周边诸国十有八九都是从大周进口战马，也是大周的一大经济来源。要是以后大周将战马都供给宋国换取粮草，要是某一天宋国把脸一翻，不要战马了，那马晋怎么办？去求你们宋国吗？
　　还说不会用这些战马来对大周，还以性命担保？你以为你是谁啊？国与国之间岂是靠嘴说说就行的？马晋真想一刀砍死这个糟老头子！
　　信你的话，朕不就真成了智障了？
　　马晋想了想，忽然笑道：“贵使这个提议，听上去很不错……”
　　毕雍心下一喜，却听到马晋有说道：
　　“不过贵使还需要答应朕一个条件，只要答应了，今后宋国想要有多少战马，朕便给多少战马……”
　　甘露殿内如同响起一阵惊雷，让毕雍蓦然抬起了头，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说实话，其实今日他也是没有什么底气的，大周如今虽然缺少钱粮，但大周何等的广大，也只是一时之急，远远没有缺乏到毕雍想象的那种程度，可宋国根本没有什么有力的筹码，也只能趁着大周有燃眉之急是用钱粮做一下文章。
　　周国与宋国虽然没有交恶，但关系也没有好到那里去。虽然宋国皇帝的亲妹妹嫁入的周国，现在更是周国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但那又能怎样？涉及到国家之间皇太后根本就没有插嘴的余地，更不要想为宋国捞好处了。
　　想要依靠些许钱粮让周国放下一丝戒心尚且不容易，更别说他毕雍要求的是用战马这样重要的战略物资交换了，尤其还是交换给一个较为强大国家。毕竟宋国已经够有钱的了，如果在让宋国武装到牙齿，别的国家还活不活啊！所以大辽和大周很有默契，严禁大量战马流入宋国。
　　因此想要以这个理由让周国皇帝开放战马的交易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现在宋国的谈判陷入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那就是宋国很需要战马，而大周却未必需要宋国这个所谓的盟友。
　　正当毕雍身心俱乱之时，马晋却又给了毕雍一丝曙光，即使知道马晋另有所图，可毕雍还是不由自主的问道：“请陛下明示，臣使洗耳恭听”
　　马晋的笑呵呵的笑道：“我大周与宋国交好已久，而宋皇又是朕的舅舅，如今遣使来访，晓之以情、动之以礼，朕觉得结盟一事自无不可，不过……”
　　毕雍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只听得马晋笑道：
　　“宋国与我大周交好多年，然此次宋国与我大周结盟于民间并无益处。朕若贸然便允了贵使这些条件，恐怕百姓也会对朝廷心有怨怼……”
　　毕雍听得的嘴角抽搐想翻白眼。心想你真当我是傻子啊，睁着眼说瞎话，这交换战马与百姓有什么干系？
　　毕雍强忍住想直接摔袖子走人的念头，躬身道：“请陛下明示……”马晋道：“贵使别急，朕接下来说的这件事并不是想要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这个也不是什么坏事，相反，对于你我两国而言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马晋顿了顿，道：“朕欲开放凉州青海郡、宣方郡，肃州昆吾郡、梁山郡、葛山郡，作为我大周与宋国贸易榷场之地……”
　　毕雍再次一脸懵壁，“这，陛下……，敢问榷场是何物啊？还请陛下解惑。”
　　马晋耐性的回答道：“这榷场，便是朕打算开放我大周与宋国边境郡县，让我朝百姓与宋国百姓互通有无，相互贸易的所在，就是我国和贵国的百姓都可以带着货物前往这些榷场进行买卖。”
　　“贵使请想，如果我大周与宋国开放商道，让周宋两国的货物流通起来，可以极大的促进贵我两国的贸易繁荣和丰富民生！
　　比如贵国的美酒、粮食、瓷器、笔墨纸砚等等都可以拿到大周来贩卖，大周也可以将马匹等贩卖给宋国。
　　毕雍的眼睛一亮，道：“陛下这是答应将马匹卖与我国了？”
　　马晋点头：“这是自然，只要贵国皇帝答应支持我朝在边界开放的边市，那么贵国一应需求都可以在边市上得到满足。”
　　“陛下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从今往后，朕开放民间对宋国马匹贩卖，宋国如有需求，可以在边市用合适的价钱购买。
　　不但如此，今后宋国商人只需要按照货物多少，缴纳一定的关税商税，取得入关凭证，便可以自由出入各大边市榷场，进入我大周郡县。
　　马晋问过疑惑之后，细思之下总算是明白过来了马晋的意图，这跟宋国现在奉行的市舶贸易不是如出一辙吗。毕雍自问不是宋国那种迂腐的书生，自然明白若是两国商贸发展起来，将对两国都是好处无穷！
　　但不知为何，毕雍总是觉得心中不安。但是毕雍怎么看，这对于宋国都是一件好事。
　　让毕雍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还是先报与陛下知晓，请陛下决断……
　　毕雍躬身拜到：“此事牵扯太大，容我回去先禀报我朝皇帝知晓，方才能做出决断……”
　　马晋笑吟吟的一摆手，示意他平身，道：“无妨，此事是大事，要禀报于贵国皇帝知晓也是应当的，贵使是一个中正能干的臣子……”
　　“那下臣便先行退下了……”
　　“几日后朕会于大明宫为太后举行寿诞祈福，还望贵使一定到场。”
　　马晋恭敬道：“陛下一片心意，下臣莫敢不从。”
　　马晋点点头，看着毕雍躬身退下。
　　马晋抿了一口温水，让王承恩去传见其他各国使臣。一个个的见就没有必要了，毕竟马晋忙的很。
　　待个国使臣入殿，一番公式化的问候。这次马晋便没有见毕雍是那样和蔼可亲了，毕竟怎么说宋国也有一个四大强国之一的名号，要平等对待的。但这些不入流的番邦小国，马晋自然要端足天朝上国的架子。
　　马晋都当了快一年的皇帝了，自有一番赫赫不可触犯的天之威仪，让各国使节诚惶诚恐敬畏无比。
　　随后马晋对这些使臣们一阵嘘寒问暖，赞扬一番后便让这些神情激动的使臣们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