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夜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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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小树擅长爬树。
他的少侠身份能得到认可，得益于他能爬各种树，敢爬别的伙伴不敢爬的树，而且爬树的速度快，身手敏捷，因此在小伙伴心目中树立起威信。
鹿鸣书院的反省屋在后花园的最角上，后院外面有一棵桐子树。常小树从那棵树上爬到小屋顶，轻手轻脚地扒开一片瓦，一束光射进小黑屋。
坐在屋外躺椅上的何管家正在打盹，似乎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梅尧如同一头困兽在小屋子里乱转，像是有什么心事。突然，他发现屋顶有光，抬头一看，是常小树。
常小树那张调皮的脸，可以给人开心快乐，却不能给人安全感，或许是他那张娃娃脸耽误了他成为大侠。
小树将食指堵在嘴上，示意梅尧不要出声。他拿出一根绳子，从屋顶的洞口扔下去，想让梅尧爬出来。
梅尧摇了摇头，表示这个方法不行。一来他手无缚鸡之力，哪能抓着绳子爬那么高，二来屋外还有何管家，稍有响动他就能发现异常。
梅尧拿起笔，写了一张纸条，系在绳子上。
小树将绳子拉上来，打开纸条看了看，两眼一抹黑。他不识字啊。
梅尧在屋里看到小树无奈的表情，心里说，不读书，真误事。那可怎么办？他又拿起纸笔，画了一幅画，再次传给小树。
小树拿到那幅画，看了半天，似懂非懂。
画上画的是鹿鸣书院的格局，有北南两院的房子，花园，还有藏书楼，以及楼后面的碧水河。画面上方，有一个圆圈，下方的藏书楼后面，河边有一条船。
这是什么意思呢？小树两手一摊。
梅尧指着他不出声地骂，你是个小笨蛋。
小树又仔细研究一番那幅图，慢慢地他好像明白了。
画上的圆旁边还有几个小星星，那指的是夜晚。藏书楼后面的小船旁边画了几个小人。
应该是说，晚上，有人要在藏书楼后面登船。画的右上角，一株小树从天而降，大大的箭头直指小船方向。那意思是让常小树去救人。
小树拍拍脑子，表示明白了。他冲梅尧挥了挥拳头。梅尧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这时，何管家的一阵咳嗽声，把小树吓得趴在屋顶一动不动。等那咳嗽声平息了，他赶快收起绳子，悄悄溜出鹿鸣书院。
天刚麻麻黑，小树就躲在藏书楼后。晚饭时间过了，一条半大不小的木船从上游驶来，停靠在藏书楼下。
这儿不是正规的码头，梅家用石头砌了几级台阶，勉强可以靠船上下，图的就是隐蔽和方便。
船靠岸之后，船篷里点起灯。小树看看没人来，便挺直腰杆走过去，钻进船篷，对船工说：“我是梅家的下人，少爷让我问一问，咱这船几点出发？”
船工抽着水烟说：“子时出发。
“什么时候能到黄江县？”
“不去黄江县城。”
“哦？”
“明天中午可达省城。”
“哦……”小树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天黑行船，怕是不保险吧。”
“趁黑出城，过了镇南关就会靠岸，等天明再走。”
小树跳下船四处看看，想再找一条小船，到时可以尾随此船。可是天黑，看不了多远。
他沿着河岸向北，翻过一道矮墙，发现与鹿鸣书院相隔的那户人家，河边拴着一条小船，只能坐两三人的那种小船。
这户人家似乎很久没有打理后院，从小船所系处到屋子的小径长满杂草。
小树小心地摸索到船上。缆绳系在一根木桩上，他解绳的时候，用力过大，木桩竟然被他掰断了。
小树划着小船悄悄接近梅家的岸边，他将船藏在河边的草丛中。
过了许久，藏书楼旁边的小路上有一盏灯移动过来。好几个人从那里走到船上。
小树看不清是什么人，他数了一下，一共四个人。
那些人上了船不久，岸上那盏灯就回到书院去了。
小树划着船悄悄跟上那条大一点的船。始终保持着几丈远的距离。
起初，那船上的灯是亮着的，后来，船上灯灭了。小树不得不快划几下跟紧一点。
过了午夜时分，船出了碧云镇的地界。在离镇南关不远的地方，那只船停靠岸边。
不过，他停靠的是碧水河的西岸。官道是在东岸，西岸是丘陵地段，没有码头。或许他们是图个安宁，不想被人打扰吧。
小树划着船慢慢接近那只船。
船上的人都睡了。小树学着青蛙叫了两声。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人影走出船篷，那人“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扇了几下。
小树知道，那就是梅尧。他连忙把小船靠近过去。在只差两步的距离上，梅尧一个箭步跳了过来。
在他落上小船的一瞬间，小船剧烈地抖动，几乎要翻了。梅尧马上蹲下，死死地抓住船舷，兴奋地说，“谢谢你，常少侠。”
大船船上的人没有发现船身的轻微抖动。
小树用力划桨，他要在河东岸寻找合适的上岸地点。这一段河道很宽，有十几丈宽，所幸水流平缓，并没什么危险。
小树一边划船一边问：“你们家要去省城？”
梅尧说：“嗯，是的，我跟大姐梅瑗，还有姐夫陈昂去省城。”
“那你为什么又不想去了，去省城多好玩啊。”
“哪里是去玩啊，是逃命。”
“逃命？”
“我爷爷在病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昨天突然起来，他命令我妈，把我送到省城去。说是无论如何要给梅家留下一根苗。”
“这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爷爷预感到碧云镇要发生什么大事，所以才让我出去躲一躲。”
“那你怎么不听爷爷的？”
“我要在鹿鸣书院实现我的抱负，哪也不去。我不能让传承数百年的鹿鸣书院毁在我妈的手里。”
“就是因为这，你才被关了起来？。”
“嗯。”
“你逃出来，还回家吗？你爷爷见了，没有病死，也会被你气死的。”
“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反正我不去省城。若大个碧云镇，难道还没有我立足之地？”
“要么先躲到我家去吧。”
梅尧没有说话。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决定和行动有多么疯狂。完全不顾及爷爷和母亲的意思。
常小树说：“噢，告诉你一件好事，我要结婚了，过两天就办事。”
“几家欢喜几家愁啊？”梅尧叹息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要结婚？”
“嗯，是的。”
“不可思议。小小年纪，就要为人父母，你太不自量力了。”
“哈哈，你嫉妒了，是不是还在想我那雪妮姐？”
“去你的吧！”梅尧用力推了一把小树，整个船又晃动起来。他赶忙又抓住船舷。
韩雪妮，那个冲着梅尧笑了三次的姑娘，她现在在哪儿呢？
梅尧思绪乱得像水上的波纹，那波纹荡漾着，荡进了他的心里，也荡进了他的鞋子里。他觉得脚底有些凉。
“舱里怎么有水啊？”梅尧抬脚挪了挪位置。
“不好，船舱漏水了！”小树惊呼。
他迅速划动双桨，可是小船行进速度并不快，而且舱底的水越来越多。
“天呐，我不会游泳。”梅尧心慌得厉害。
他的少侠身份能得到认可，得益于他能爬各种树，敢爬别的伙伴不敢爬的树，而且爬树的速度快，身手敏捷，因此在小伙伴心目中树立起威信。
鹿鸣书院的反省屋在后花园的最角上，后院外面有一棵桐子树。常小树从那棵树上爬到小屋顶，轻手轻脚地扒开一片瓦，一束光射进小黑屋。
坐在屋外躺椅上的何管家正在打盹，似乎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梅尧如同一头困兽在小屋子里乱转，像是有什么心事。突然，他发现屋顶有光，抬头一看，是常小树。
常小树那张调皮的脸，可以给人开心快乐，却不能给人安全感，或许是他那张娃娃脸耽误了他成为大侠。
小树将食指堵在嘴上，示意梅尧不要出声。他拿出一根绳子，从屋顶的洞口扔下去，想让梅尧爬出来。
梅尧摇了摇头，表示这个方法不行。一来他手无缚鸡之力，哪能抓着绳子爬那么高，二来屋外还有何管家，稍有响动他就能发现异常。
梅尧拿起笔，写了一张纸条，系在绳子上。
小树将绳子拉上来，打开纸条看了看，两眼一抹黑。他不识字啊。
梅尧在屋里看到小树无奈的表情，心里说，不读书，真误事。那可怎么办？他又拿起纸笔，画了一幅画，再次传给小树。
小树拿到那幅画，看了半天，似懂非懂。
画上画的是鹿鸣书院的格局，有北南两院的房子，花园，还有藏书楼，以及楼后面的碧水河。画面上方，有一个圆圈，下方的藏书楼后面，河边有一条船。
这是什么意思呢？小树两手一摊。
梅尧指着他不出声地骂，你是个小笨蛋。
小树又仔细研究一番那幅图，慢慢地他好像明白了。
画上的圆旁边还有几个小星星，那指的是夜晚。藏书楼后面的小船旁边画了几个小人。
应该是说，晚上，有人要在藏书楼后面登船。画的右上角，一株小树从天而降，大大的箭头直指小船方向。那意思是让常小树去救人。
小树拍拍脑子，表示明白了。他冲梅尧挥了挥拳头。梅尧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这时，何管家的一阵咳嗽声，把小树吓得趴在屋顶一动不动。等那咳嗽声平息了，他赶快收起绳子，悄悄溜出鹿鸣书院。
天刚麻麻黑，小树就躲在藏书楼后。晚饭时间过了，一条半大不小的木船从上游驶来，停靠在藏书楼下。
这儿不是正规的码头，梅家用石头砌了几级台阶，勉强可以靠船上下，图的就是隐蔽和方便。
船靠岸之后，船篷里点起灯。小树看看没人来，便挺直腰杆走过去，钻进船篷，对船工说：“我是梅家的下人，少爷让我问一问，咱这船几点出发？”
船工抽着水烟说：“子时出发。
“什么时候能到黄江县？”
“不去黄江县城。”
“哦？”
“明天中午可达省城。”
“哦……”小树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天黑行船，怕是不保险吧。”
“趁黑出城，过了镇南关就会靠岸，等天明再走。”
小树跳下船四处看看，想再找一条小船，到时可以尾随此船。可是天黑，看不了多远。
他沿着河岸向北，翻过一道矮墙，发现与鹿鸣书院相隔的那户人家，河边拴着一条小船，只能坐两三人的那种小船。
这户人家似乎很久没有打理后院，从小船所系处到屋子的小径长满杂草。
小树小心地摸索到船上。缆绳系在一根木桩上，他解绳的时候，用力过大，木桩竟然被他掰断了。
小树划着小船悄悄接近梅家的岸边，他将船藏在河边的草丛中。
过了许久，藏书楼旁边的小路上有一盏灯移动过来。好几个人从那里走到船上。
小树看不清是什么人，他数了一下，一共四个人。
那些人上了船不久，岸上那盏灯就回到书院去了。
小树划着船悄悄跟上那条大一点的船。始终保持着几丈远的距离。
起初，那船上的灯是亮着的，后来，船上灯灭了。小树不得不快划几下跟紧一点。
过了午夜时分，船出了碧云镇的地界。在离镇南关不远的地方，那只船停靠岸边。
不过，他停靠的是碧水河的西岸。官道是在东岸，西岸是丘陵地段，没有码头。或许他们是图个安宁，不想被人打扰吧。
小树划着船慢慢接近那只船。
船上的人都睡了。小树学着青蛙叫了两声。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人影走出船篷，那人“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扇了几下。
小树知道，那就是梅尧。他连忙把小船靠近过去。在只差两步的距离上，梅尧一个箭步跳了过来。
在他落上小船的一瞬间，小船剧烈地抖动，几乎要翻了。梅尧马上蹲下，死死地抓住船舷，兴奋地说，“谢谢你，常少侠。”
大船船上的人没有发现船身的轻微抖动。
小树用力划桨，他要在河东岸寻找合适的上岸地点。这一段河道很宽，有十几丈宽，所幸水流平缓，并没什么危险。
小树一边划船一边问：“你们家要去省城？”
梅尧说：“嗯，是的，我跟大姐梅瑗，还有姐夫陈昂去省城。”
“那你为什么又不想去了，去省城多好玩啊。”
“哪里是去玩啊，是逃命。”
“逃命？”
“我爷爷在病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昨天突然起来，他命令我妈，把我送到省城去。说是无论如何要给梅家留下一根苗。”
“这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爷爷预感到碧云镇要发生什么大事，所以才让我出去躲一躲。”
“那你怎么不听爷爷的？”
“我要在鹿鸣书院实现我的抱负，哪也不去。我不能让传承数百年的鹿鸣书院毁在我妈的手里。”
“就是因为这，你才被关了起来？。”
“嗯。”
“你逃出来，还回家吗？你爷爷见了，没有病死，也会被你气死的。”
“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反正我不去省城。若大个碧云镇，难道还没有我立足之地？”
“要么先躲到我家去吧。”
梅尧没有说话。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决定和行动有多么疯狂。完全不顾及爷爷和母亲的意思。
常小树说：“噢，告诉你一件好事，我要结婚了，过两天就办事。”
“几家欢喜几家愁啊？”梅尧叹息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要结婚？”
“嗯，是的。”
“不可思议。小小年纪，就要为人父母，你太不自量力了。”
“哈哈，你嫉妒了，是不是还在想我那雪妮姐？”
“去你的吧！”梅尧用力推了一把小树，整个船又晃动起来。他赶忙又抓住船舷。
韩雪妮，那个冲着梅尧笑了三次的姑娘，她现在在哪儿呢？
梅尧思绪乱得像水上的波纹，那波纹荡漾着，荡进了他的心里，也荡进了他的鞋子里。他觉得脚底有些凉。
“舱里怎么有水啊？”梅尧抬脚挪了挪位置。
“不好，船舱漏水了！”小树惊呼。
他迅速划动双桨，可是小船行进速度并不快，而且舱底的水越来越多。
“天呐，我不会游泳。”梅尧心慌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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