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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长安夜雨

小说:情圣西游 作者:南宫龙城 更新时间:2021-03-05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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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高翠兰与孟文君,两人漫步在长安街道,然而今日的孟文君格外沉默。
  高翠兰一路心不在焉地走着,一边偷偷看着沉默忧郁的孟文君,一边心中想着如何逗他开心。
  走了一段时间后,高翠兰只见前方凉亭中围满了人。
  高翠兰拉着孟文君往那人群中走去,只见凉亭中,一老一少的两个男子正在下棋。
  高翠来走上前去,只见棋盘上的黑棋和白棋,泾渭分明,厮杀猛烈。
  老者所执黑子此时已落了下风,那老者此时正在苦思冥想。
  高翠兰等了许久,见那老者迟迟未能落子,一时间少年心性,指着棋盘上的一个位置,说道:“下这里。”
  顿时,围观的众人齐齐看向高翠兰。
  那老者本来眼见自己必败无疑,心头正自顾自的又急又怒,此时一听高翠兰说话,顿时勃然大怒道:“哪里来的没教养的小丫头,打断老夫思绪。”
  观棋不语,乃是观棋者,众所周知的道理。
  但是,高翠兰来自乌斯藏国,不似长安这般繁华的大都城,平日里见得都是市井之徒随便下下玩的,哪里知道,此时对弈的两人都是闻名长安的棋道高手。
  那少年眼见老者已必败无疑,见他迁怒小姑娘,知道老者是闻名多年的棋道长者,此时若公然败于自己,定然面子上过不去,顺势说道:“今日被人搅局,已难分胜负,不如来日再战,高先生以为如何?”
  “今日被人搅了兴致,断了思绪,那便改日再战。”那老者顺势说道。
  那少年起身离去,而那老者并未罢休,对着高翠兰怒道:“小丫头,胆敢乱讲,想来必是艺高人胆大,那便落座让老夫领教阁下高招。”
  那老者已经这般说,高翠兰不得不落座,与其对弈,然而刚下了没多久便已大败亏输。
  一时间,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
  “原来这小姑娘并不怎么会下棋啊!”
  “是啊,就这棋艺,哪里是高远山先生的对手啊,高先生可是翰林院的棋博士。”
  “观棋不语,这小姑娘自讨苦吃。”
  高翠兰自知是自己的过错,正要开口道歉,却只听对面叫做高远山的老者问道:“汝父母可安好?”
  “父母皆安好!”高翠兰答道。
  “既然父母皆安在,何以如此没有教养,日后还是远离棋局的好。”
  围观众人中一些看热闹的顿时轰然而笑。
  围观众人中那些心地良善的人们,一听这高远山居然如此恶毒的说一个小姑娘,一时间也都心中暗骂这老头心胸狭隘,然而高远山此时却不以为耻的洋洋得意的表情。
  高翠兰听着老者这般说,又见一些好事者都在起哄大笑,只觉在这繁华的长安城内,自己身单力薄,任人欺凌。一时间,双眼通红,眼中泪花打转,眼看就要夺眶而出。
  便在此时,却只听旁边一个声音响起“老匹夫棋艺不过如此,只能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说话之人正是孟文君。
  “汝是何人,胆敢吹牛胡说,有本事便手底下见真章。”高远山望着孟文君说道。
  “我是他的兄长,便来领教阁下高招一二。”孟文君说罢,便落座与高远山对弈起来。
  眨眼间,高远山已被孟文君棋盘上那狂风骤雨般的攻势杀得一败涂地。
  孟文君不屑道:“还来吗?”
  “来!”不甘心的高远山答道。
  两人再次在棋盘上厮杀起来,高远山再次大败亏输。
  “还来吗?”孟文君问道。
  “来!”连输两盘羞愧不已的高远山急忙答道。
  两人在棋盘上再次厮杀起来,高远山又一次大败亏输。
  “还来吗?”孟文君继续问道。
  “来”连输三盘的高远山想都未想的再次答道。
  两人在棋盘上又下了一局,高远山比上一局输得更惨。
  “还来吗?”孟文君依然问道。
  “来!”已经输红眼的高远山答道。
  ……
  只是片刻间,高远山已连输十盘,每盘都输得极快,输得极惨。
  高远山望着棋盘上的棋子,双手颤抖不已。
  一直以来自视甚高,以棋艺为傲的高远山此时的内心犹如掀起了万丈波澜。
  高远山此时,对自己一生引以为傲的棋艺,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只觉得对面年轻男子的棋艺恐怖异常。
  只听孟文君漫不经心地说道:“就这水平还翰林院棋博士,我们家乡三岁小童也能胜你,真是浪得虚名。”
  连输十盘的高远山一听这话,顿时口吐鲜血,当场昏死了过去。一时间,众人纷纷抬着他,往医馆赶去。
  孟文君看着身边高翠兰,冲她微微一笑。
  高翠兰心知神仙哥哥是为自己出头,心中不禁颇为欢喜,一扫心中不快的高翠兰也开心地冲孟文君微微一笑。
  孟文君看着身边的高翠兰微笑说道:“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这般年纪,下个棋能下吐血,气量太小,修养不够。那气量狭隘的老人走了,你若想下棋,可以和我下。”
  “我棋艺不高,可不是你的对手。”高翠兰答道。
  “下棋,取乐之道,输赢不重要,玩得开心就好了。”
  “好吧!”高翠兰答应道。
  两人面对面坐着,对弈了一会儿,孟文君看着棋盘上棋子的位置,又见高翠兰刚刚落子的位置,情不自禁地说道:“你下这里会输。”
  “输便输吧,我输了,你便赢了。”高翠兰答道。
  孟文君只觉脑海中瞬间如遭雷击,刹那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一天。
  棋盘上棋子一模一样的的位置,对面一模一样的人说着十多年前一模一样的话。
  这让痛失所爱,相思入骨的天蓬在这一刻便认为眼前的人就是当年的卯月,然而就在孟文君马上要脱口而出“月儿”时,却在听到那声“天蓬哥哥,你没事吧?”硬生生地止住了。
  孟文君微微一叹道:“你终究不是她。”然后便一直盯着那棋盘出神。
  高翠兰眼见孟文君一动不动地盯着棋盘出神,也不打搅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对面陪着他。
  直到过了许久后,两人的注意突然被一阵震动的嗡鸣声所吸引。
  只见孟文君腰间所佩的干将剑,正在剧烈震动,发出一阵嗡嗡的剑鸣声。
  自孟文君得到袁天戬赠予的这把干将剑的十多年间,从未有过此情况。
  孟文君将一股法力注入到干将剑内,感知这灵剑的意思。
  高翠兰忍不住问道:“干将剑怎么了?”
  “是莫邪剑。莫邪剑在这附近,干将剑感觉到了这附近有莫邪剑的存在。”孟文君答道。
  “在哪儿?”高翠兰兴奋地问道。
  “是那个人。”孟文君指着刚刚路过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高翠兰急忙顺着孟文君所指的方向追了上去,孟文君亦跟了上去。
  高翠兰一路追了上去,挡在那中年男子面前,问道:“这位兄台,你手中的莫邪剑,可否相卖?”
  那中年男子神情冷漠,一听此言,顿时眼冒凶光,握紧了右手握着的宝剑,道:“你是何人?”
  孟文君已来到高翠兰身边,对那中年男子说道:“阁下勿怪,实不相瞒,在下手中乃是干将剑。刚刚阁下路过时,我手中干将剑生了感应,所以猜想,阁下手中便是失传已久的莫邪剑。”孟文君说罢,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干将剑。
  那中年男子手中的宝剑顿时也剧烈颤抖起来,中年男子原本冷漠的神情也不禁诧异道:“居然真的是干将剑。”
  中年男子看着孟文君手中那柄其貌不扬的大黑剑,将手中莫邪剑拔出那破烂剑鞘。
  那莫邪剑一出剑鞘,顿时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这莫邪剑比那干将剑稍稍短小些,洁白的剑身犹如寒雪。
  中年男子将莫邪剑展示给孟文君与高翠兰后,将那莫邪剑再次插回那破烂剑鞘中。
  中年男子对孟文君与高翠兰说道:“此生能拥有莫邪剑,又得见干将剑,真是三生有幸!然而两位既然知道是莫邪剑,自然晓得此乃无价之宝,又谈何买卖呢?”
  “可是干将莫邪天生一对,天生便应该在一起。莫邪虽是无价之宝,但除了金钱外,或许有兄台愿意与之想换的可能也未可知,总要试一试。”高翠兰不死心地问道。
  “姑娘说得没错,但此剑对我意义非凡,此剑与我誓死不离,无法相换,就此别过。”说罢,中年男子径直离去。
  高翠兰还想再追上去,却只听孟文君说道:“罢了,让他走吧。”
  “可是……可是,那可是莫邪啊,应该和干将在一起啊。”
  “生死别离,人如是,剑亦如是。双剑即使在一起,可是谁又能保证它们天长地久的永远在一起呢?该分离时,终究是要分离的,天南地北,天各一方。”
  “但是,既然已经分离了这么久,今日再次遇见就是缘分,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呢?”高翠兰问道。
  “若是有缘,无论如何总会相遇。若是无缘,无论如何总会分离。如果真的有缘,它们自然会在一起,又何必强求呢?如果没有缘,便是强求也是求之不得!那人是个剑客,听他的意思是剑在人在,剑离人亡,他不会放弃那把剑的,你总不能让我把他的剑抢过来吧?”孟文君答道。
  “有些事情终究是不可能的,又何必强求呢?我们回去吧。”孟文君说完后,径直往客栈方向走去。
  高翠兰看了一眼手拿莫邪剑的中年男子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神仙哥哥离去的背影,径直追上孟文君,往客栈方向走回去。
  夜晚,客栈凉亭中,孟文君倚在栏杆上,望着天空中的那轮圆月,眼中无限悲伤。
  高翠兰静静走在孟文君身边轻轻唤道:“天蓬哥哥……”
  孟文君并没有看她,只是独自望着天上的明月,头也不回的对高翠兰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我……我……三日后……”高翠兰盯着神情冷漠的神仙哥哥支吾了半天说道。
  “我三日后回来,接你回去。”
  “你……你……你要走?”高翠兰嘴唇颤抖的说道。
  “嗯。”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答应陪你,却并没有答应要陪你多久。我已陪了你两日,今夜我便会离开。你现在已经长大成人,我不能永远陪在你身边保护你。三日后,我接你离开,从此我会彻底离开人间,回天上的天庭去,永远不再回来,你日后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闯入我的生活,为什么一直保护我,现在却要离我而去。”高翠兰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声嘶力竭地喊着。
  只因当他说他要离开的那一刹那,高翠兰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的感觉,这一刻她知道自己不知在何时已经喜欢上了天蓬。
  “我现在离开,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结果。”留下这句话后,孟文君如一道风一样消失在场间,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仿佛这只是高翠兰的一场幻梦。
  “天蓬——天蓬”高翠兰哭喊着天蓬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
  看着空旷的场间,高翠兰不知如何去寻他。
  高翠兰一边哭喊着天蓬的名字,一边跑出客栈。
  夜晚的长安城灯火辉煌,宽阔的街道上灯火通明。
  街道上人来人往,人山人海人川流不息。
  高翠兰疯狂的在茫茫人海中找寻着天蓬的身影,一边哭喊着天蓬的名字,一边在长安大街奔跑,不断哭喊着天蓬的名字,不断穿梭在人流中。
  原本皎洁的明月不知何时渐渐被乌云遮掩,天空上渐渐飘下细雨。
  雨滴越来越大,街上的行人们纷纷四处奔跑避雨。
  只有高翠兰似乎没有发现下雨一般,在雨中奔跑着,不断哭喊着天蓬的名字。
  孟文君的内心其实也不愿意离开高翠兰,然而这才是孟文君觉得最可怕的地方。
  这个叫做高翠兰的小姑娘,居然在不知不觉的走进了自己的内心。
  而自己总在不知不觉的把高翠兰当做自己日思夜想的心爱之人,那个已经在火炉中灰飞烟灭的心中挚爱。
  站在屋檐上的孟文君望着下面的高翠兰,面容悲痛,泪流不断地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你说过让我这一世保护你,可是……可是……可是我做不到,她与你太像了,但她已不是你了,对不起,对不起……”说罢,孟文君消失在屋檐上。
  雨越下越大,雨中苦苦找寻始天蓬的高翠兰始终找寻不到天蓬。
  高翠兰心中前所未有的痛苦与失落,眼泪与雨水混在一起,心中的伤痛让她感觉不到身上的寒冷,就这样在雨中放声哭泣。
  这一刻,世界空旷而寂静,只有雨声与高翠兰哭泣的声音。
  正在哭泣的高翠兰突然发觉,在这一刻,除了自己哭泣的声音,在自己的身边,居然还有一个人在发出哭泣的声音。
  高翠兰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然而在瓢泼大雨的雨帘中,隐约看见前方的一处石狮子前靠坐的一个男子,是那个男子传来的哭泣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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