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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道士与树 作者:乐土土土土. 更新时间:2021-12-06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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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人是犯法的。
  但无法定义在幻想里的这些长得像人的东西算不算是人。
  这个世界总是千奇百怪的,就好比,有时候,有的人在钓鱼之前会用玉米打窝,有的人则喜欢用自己家的马来打窝。
  还有的,就是在一些智力指数明显偏低,譬如是‘饭圈’、‘冲浪微薄’之类的网络论坛,也无法评定一些看上去愚蠢至极,暴戾恣睢的网络言论,到底是一条狗发的,还是一个人发的。
  奇怪的事件在逐步增多,在阿文发出咆哮的下一刻,王小强看到了阿文冲出了舞台,跑到台下的观众席上,用力地推倒了其中一名浑身漆黑的观众。
  这个忽然发疯的家伙压在那个倒霉蛋的身上,并残忍地撕下了对方的胳膊。
  然后,阿文呜咽着再度张开嘴,他恶狠狠地盯着那张被他钳制在身下,如墨般漆黑,没有五官的脸,像极了条疯狗似地扑了上去,用自己的牙齿咬住了那名不幸的观众的脖子。
  但让人惊奇的是,断掉胳膊,被咬住的那个竟然没有出血,它似乎是因为没有嘴巴这个器官,甚至连吃痛的嘶吼都没有发出来,就这样沉默地被阿文吞食。
  而发生在阿文身上的变化也是相当直观的,先是黑色的血管浮露在他的体表,如树根般盘踞着,随后就是肌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硬化、龟裂。
  属于人类的特征越来越模糊,彷徨的人性很快便坠落在深渊之中,被残忍的兽性所取代,神明收起了曾对他作出的祝福。
  没多久,他放下啃食了一半的残骸,环顾四周,选择下一位更加合适被吞噬的对象,走过去,拧断它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将它咬碎。
  王小强想过要过去阻止他,让他不要再吃了。
  可是,他并没有如自己的想法那样去做,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害怕,手脚都在颤抖着,身体无论是那一处的关节都提不起任何的力气,好像恐惧早已把他的细胞掏空,徒留下一具只会颤抖的躯壳。
  ....
  这家伙疯了...这家伙一定是疯了,他在...他在吃人,人...怎么能...怎么可以吃人?!
  ...
  王小强不想再救他的这位朋友了,他哆哆嗦嗦地转过身,满脑子就是想往那扇传送他进来这个奇怪地方的石门那边跑,与此同时,他的朋友已经吃掉了第二位观众的上半身了,而其余的观众却对此无动于衷,仍然在大喊着,“我们是冠军!我们是冠军!”
  阿文在后面追了过来。
  似乎是察觉到他唯一的朋友准备也要跟他的母亲一同离他而去的意思,他跑得很快,变异之后的机体获得了超乎寻常的能力,一个箭步跳跃便已跨越过上百米的距离,落在了王小强的面前。
  “救我...救救我。”他瞪大布满着血丝的双眼,嘶哑地低声咆哮。
  王小强转身就跑。
  以如今阿文的这个状态来看,他可不想与这头怪物有过多的接触,生怕自己会像那两名被这头怪物撕碎的观众一样,落得悲凉的下场。
  只有当死亡真切地逼近自己的时候,人才会感慨到生命的宝贵,以及来之不易,事实上,很多人总是看了一两段的摘抄,因为一时间的运气不好,遭受一点挫折,一点冷落,就觉得世界已经抛弃了自己,就开始嚷嚷着什么,“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之类的话。
  其实,他们并不是真心实意地认为拥有生命是一件错误的事情,打心底。他们其实还对生活在的这个世界还没有绝望。
  他们只是觉得气馁,觉得自己没办法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来。
  希望有人帮助他们,有人安慰他们,有人送他们一个装有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儿的戒指,让他们克服难关,成为故事的主角,却不能理解,并非所有的主角就应该受到万人的景仰,也并非所有的故事都应该流传得人尽皆知。
  故事就是故事,它的种类包罗万象,绝非单一的喜剧或者悲剧便能概况,而活下去的理由,除了害怕死以外,还有很多种,譬如就是还想回去继续玩儿亚索,用掉寄存再网吧名下的所有网费,把特地花费七十八块钱开启的至臻皮肤任务全部做完,换取心仪的游戏道具,然后再回到岗位,继续工作,继续赚钱,好让自己...有事可做。
  就像岛国著名作家太宰治先生说的,“我本想这个冬日就去死的,可最近拿到一套鼠灰色细条纹的麻质和服,是适合夏天穿的和服,所以我还是先活到夏天吧。”
  这听上去好像很没有道理,可生命为什么要延续下去,往往...不就是在怕死的基础上,靠着这么一星半点的渴望,逐点逐点连成自己的生命长线么?
  正是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死了以后会变得怎样,所以,大家才会害怕死亡,设置种种的习俗和教义忌讳死亡,也正是因为大家都想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有趣的,能叫自己开心起来的事情,所以大家才会期待明天的到来,努力地坚持着,幻想着与爱在生命中的某一刻不期而遇。
  但是如果,如果有那么一天,一个人,他连死亡都不再害怕了,那他的生命又会剩下些什么?
  ...
  王小强转身快跑,身边两侧的事物移动得很是凶猛,虽然冲刺的方向不存在能够带他离开这里的出口,但他别无所选,只能竭尽全力地远离他的这位朋友,就像下课后的网瘾少年们一样,以着百米冲刺地速度奔向他们心中所渴望的网吧。
  那里有网络,有游戏,有论坛,有视频,还有某个静静呆在聊天列表里的妹妹。
  “救...救救我。”可他的朋友还在幽暗的阴影里低语。
  阿文没有动,可是黑色的影子却在一瞬之间拉长了很多,犹如飞索般射向正在逃命的王小强,粘住他的影子,攀上他的脚踝,把他拉倒在地,拖着,拽着...
  最终,他把他的朋友拉到自己的身边,不顾他朋友的挣扎,他朋友的嚎叫,硬生生地把他的朋友塞进了自己的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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