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本书很邪门

　　清早。
　　第一件事把贴身收着的银卡拿出来，轻轻摸着。
　　要去都区，首先要买得起车票。
　　这时代离开要塞保护，低阶超能者都很难在荒野单独存活，于是普通人想步行几千里去都区不可能。
　　其次作为边城要塞居民，必须有特别通行证才能去都区。
　　通行证不是说办不到，有钱的话是有例外可讲的。黑市有熟悉贩子说2000蓝元，就有办法弄到安然兄妹两的全套手续加车票。
　　可惜安然每月工资只有50蓝元，收入三分之二都用于食物了，存钱速度始终很慢。
　　至于现在，还失去了那份糟心的工作……
　　一上午，安然逛了要塞几乎所有地方，暂时没遇到适合的工作。
　　不得已又去了矿材市场。
　　了解下来，现在打造一单位一阶原钢的毛料成本是1.8蓝元。
　　其实敢冒险的话，只要离开要塞五里，那些各种各样的废墟中，也能捡到毛料。
　　但这事安然做不了，别说沙蝎，遇到一只末日蟑螂，没超能的安然都打不过。
　　逛了一圈下来。
　　假设小批量采购毛钢，用家里的二手设备加工，锻造出一阶原钢后，有老板倒是愿意2.1蓝元每单位的价格收。
　　也就是说，在最理想的百分百成品率状态下，刨除毛钢和燃料费用，锻造一单位原钢，按照现在的行情会有6分。
　　总之就是，无法上规模降低成本的情况下，一不小心会亏本。譬如出现良品率低，或者物料成本波动的情况。
　　原钢这个中游环节就是利润低，加之一阶没门槛，几乎是愿意吃苦的人、投入点设备就能打造。
　　如果能感应到原力，进入二阶原钢锻造的领域，毕竟有了门槛，技术附加值就会大些。
　　权衡了一下，总归得养家，得有个事先做着。
　　于是安然不在犹豫，把死死捏在手里的卡递过去。
　　花费了全部身家的近半，71蓝元，买了约莫够40单位的毛料……
　　“一千零三，一千零四，一千零五……”
　　回家时天黑了，安安在小屋门口踢毽子玩。
　　这些年没什么太好的东西给她，也尽量不许她跑远，安然又忙于工作。
　　所以天黑的大多数时间，安安要不睡觉，要不在门外玩耍，反正只要能省电不开灯的事，她都可以接受。
　　把毛钢搬进屋，安然又出来台阶上坐着，手撑着腮，一边看小姑娘在月光下无忧无虑的踢毽子，一边思考。
　　灾变初期，人类整体都在黑暗中求存。
　　即使后来的佼佼者们被原力滋养，孕育出了各种超能，也无法改变现状，因为那些只想吃掉人类的巨兽，也疯狂进化着。
　　直至五十年前，有伟大学者通过无数实验，学会了从变异怪兽身上提取基因，并以特别方式刻画入原钢。
　　一定程度上，钢铁从此就拥有了部分怪兽特性。
　　尽管有时有副作用，有时有正作用，不那么稳定，但钢之力量的出现，足以人们看到了希望！
　　通过不断研究和改进，人类对原钢理论掌握的越来越全面。
　　至三十年前，都区被建立而起，人类世界，就此进入灾变后第一个黄金年代。
　　主导这一切的科学怪人，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据说连他自己也忘了，只把他称之为人类之魂——博士。
　　想着历史，安然喃喃自语：“伟大的博士，兴许是唯一能让我掌握原力的人。”
　　“博士算什么东西，喔哈哈哈哈……”
　　一个无法形容的细微声音又出现了。
　　隐约听到的安然吓了一大跳！
　　起身四处找，又分明什么也没有。
　　这个巷子的环境很诡异，周围就没什么邻居。于晚间出现这样的事，还是很让人担心的。
　　“安安别玩了，回来睡觉。”
　　……
　　关上破木门，却还是心神不宁。
　　是倒是心神不宁的感觉持续多年了。一直以来，总像是有什么如影随形，注视着小屋里的一切。
　　但有时候又认为是错觉，因为几年以来并没有真的发现什么。
　　至于有难以形容的声音出现，这是第一次？
　　安安特别容易入睡，早睡着了。
　　至于安然，还不想睡，干脆在满屋子的杂物堆里寻找。
　　很确定那感觉、那声音，就来自房间里而不是房间外。
　　最终找遍了杂物堆，唯一就是翻出了一本发黄的书。
　　这书以前就看过一次，当时还是孩子的安然完全看不进去。像是某人的日记，且缺少了四分之一的书页。
　　之所以一直没扔，因为这书是和安安一起出现在门口的，留着也算纪念。
　　横竖睡不着，见到这本书就想到了奶娃时的安安，干脆借着窗口月光翻看。
　　但仍旧看不下去，感觉这人像是神经病。
　　譬如他这么写：晚间，我去她窗户下看，亮着灯，既然在，那我三天后来找她。
　　所谓刻舟求剑，形容的就是这种脑子有问题、自身却不觉得的人。
　　很明显，他认为现在她在，三天后也必然在。
　　原本不想看了，但下意识，安然又想看看他到底有多神经？
　　接着看下去，类似的逻辑问题还是太多，几乎来说，他的行为准则和认知，就是不停的刻舟求剑。
　　导致安然有些急，几次想顺着这本书进去喂他吃药。
　　不过奇怪的是，他讲的琐事，都是安然有兴趣、并想知道结果的。
　　后面，安然像是也被那贯穿全文的神逻辑影响了。
　　就像他脑补“她三天后必在”那样，安然也试着脑补那些缺少页面的内容：估计是前三页写过的。
　　就这样脑补着往下，临近结局的内容是：三天后的窗内她真的在，原本要走的，却莫名其妙的在了。
　　这是第一次，引起了安然好奇。
　　此外，那神经病竟是不记得三天前来过这窗下？
　　到这里，安然有些忘乎所以，深入去想的时候，脑壳越来疼……
　　“哥哥你怎么了！哥哥醒醒。”
　　恍惚间听到了熟悉的哭声，安然回过神来，一身冷汗：“我发呆了多久？”
　　“很久了，现在半夜了。”
　　安安无比担心，死死抱着他的脖子哭泣道：“哥哥你答应，永远永远不要离开安安，即使天崩地裂，也要回来见安安。”
　　安然摸摸她的小脑壳，又看着手里的书本。
　　这书，有点邪门！
　　那看似一瞬间，实际半个晚上的空间里，还有点危险感的感觉。
　　不过所谓的危险，对于废体安然不太重要，像是已经不会更坏。
　　于是，先把破书收进怀里，贴身放着……
　　次天一早，把昨天买的毛钢拿出来时，安然楞了楞。
　　这钢……
　　几年来天天接触的东西，今天看起来的感觉却不一样？
　　放下这块，又拿起其他的观察。还是和往常不一样。
　　根据灾变后的法则，一切都有阶级限制，包括钢和人之间。
　　譬如生产用的高级燃烧阵，刻画在低阶钢上，钢会被反噬而融化。
　　基于同理，除非超能天赋就是“克金”，否则原力程度低的人去锻造高阶原钢，也会被反噬而出事，轻则发疯变弱智，重则……
　　那么毫无原力的安然，面对超过一阶的原钢时，会有天然自卑感，钢也会排斥安然，这是法则层面所决定的阶级差异。
　　然而今天不一样了。
　　面对这些一阶毛钢时，它们却在仰望安然？而不是平视。
　　与此同时，像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了解它们，能感知到它们每个元素的喜怒哀乐和特点。
　　这种感觉太奇怪，也让身处底层的安然、第一次有了存在感。
　　难道和那神经书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