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旁敲侧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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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密折洋洋万言，里面既有对皇帝信赖提携的感激，又有对豫南省官员不作为的愤慨，既有对百姓水深火热的阐述，又有对叛军的分析，还有关系到安抚民心和削弱叛军实力的详细实施方案。顿时，一个肝脑涂地报效皇恩为朝廷分忧，为国为民一片赤诚的官员形象，就此深深的印在了朱由检的心里。
朱由检兴奋的像是发了疯一样，在御书房来回的转圈，看得高时明有点傻眼，这位阴冷多疑的万岁爷什么时候改性子了？三更半夜不睡觉，捧着陈清扬上的密折喜笑颜开，读了足足一个晚上，怕是上面每个字都看了好几遍了，这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内容，把万岁爷刺激成这这个样？高时明只好躬身说道：“万岁爷，您该休息一会了，明天还要上早朝呢！”
崇祯皇帝是大明朝难得勤奋的皇帝，早朝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事实上除了明太祖和明成祖，估计老朱家没有人敢和他相比。早朝是皇帝和文武百官商讨国家大事的重要聚会，大部分朝廷的政令，都是经过朝堂讨论才作出决定，而后颁布天下的，像是用兵打仗、税收政策、人事任免等等，其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
听到这句话，朱由检笑着说道：“时明，朕是高兴啊，陈清扬真是我们大明的一员福将，看到他的密奏，朕的心情好了很多，明天的早朝你派人告诉大臣们，免了，要内阁和吏部官员直接到乾清宫见朕。”高时明说道：“万岁爷，您的意思是想把陈清扬举荐的三个学生，尽快安排到豫南省任职？”
朱由检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看了陈清扬的密折，朕就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用意，必须尽快把这件事情落实到位。时明啊，如果朝廷官员有一半，不，哪怕三分之一能像陈清扬一样忠君爱国，朕哪里来的这么多麻烦！”
高时明说道：“万岁爷，既然您如此欣赏陈清扬，何不尽快把他调到身边办差呢？”朱由检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欲速则不达，太早提拔他不利于他的成长，只有最底层才是锻炼人的地方，朕要他在浙直地区好好学习，增加他的阅历和办差经验，以便为朝廷处理重要事务的时候，尽可能的减少失误，节约更多的时间。”
然后冷笑着说道：“因为清查薛党而抄到的那点银子，里里外外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到年底了，官员们总要发俸禄，而杨嗣昌几次上奏折讨要军饷，就算加上陈清扬送到京城的一百五十万两，也根本不够开支的。市舶司那边的税银，是唯一可以支撑大明用兵的财源，豫南省的赈灾粮也需要从那里调拨，波府的知府韩文熙，还有高怀铮那个奴才，都不是做大事的材料，少了陈清扬坐镇，别人朕信不过。”
高时明忽然说道：“万岁爷，臣现在想，因为朝廷东厂和锦衣卫负责行动的人，眼下还没有赶到浙直地区，市舶司那边一定很热闹，看到陈清扬倒了台，蹬鼻子上脸的人必然会跳出来。”
朱由检心情很好，笑着说道：“你指的是那些海商们，会借机给市舶司施加压力吧？浙直地区的官员都知道朕欣赏陈清扬，加上韩赞周他们几个强力撑腰，所以不敢对他采取什么硬手段，免得触怒了朕，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接着说道：“可眼下陈清扬被罢官免职，最大的障碍已经消失了，市舶司群龙无首，他们当然会急不可耐的想恢复以前的做法，继续走私继续逃避市舶司的税收，一群狼子野心的东西，对了，皇太子派去的那个人回来了没有？”
说着说着怎么把话题引到皇太子的身上了？高时明觉得皇帝的思维变化莫测，有点捉摸不透，但作为奴才又不能不回答，躬身说道：“万岁爷，根据高怀铮发回来的消息，那个京城茂昌店的东家周茂昌，一直在波府待着没有离开，这段时间浙直地区有不少的官员和海商，专门前去拜访，他住的地方称得上是人进人出车水马龙，光是礼物就堆满了几间房子，还有数十名美女，热闹的很呐。”
有些话原本可以不用说的，这明显就是在给皇太子上眼药了，作为皇帝身边的人，高时明知道这位万岁爷生性多疑而又刚愎自用，往往会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了，也会把复杂的事情想简单了。
皇太子对司礼监可不怎么友好，从他支持薛国观攻击陈清扬这件事情就能看出来，既然皇帝主动提供了机会，要是不送点佐料过去，岂不是太浪费了吗？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要说胸怀，高时明这个老太监比任何人的心都小，只是从来不表现出来，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何况这些都是事实，并不担心皇帝私下派人求证。
朱由检重重的一拍龙书案，怒声说道：“朱慈身为朕的皇太子，大明的储君，竟然暗地里结交地方官员收受贿赂，他的眼睛里还有朕吗？简直岂有此理！”
高时明成功的激起了皇帝的怒火，但他却一脸慌张的表情，急忙说道：“万岁爷，臣估计皇太子殿下并不知情，都是那个周茂昌的个人所为，他竟然敢借着东宫的名义为非作歹，败坏皇太子的名声，臣这就给高怀铮飞鸽传书，要他即刻把周茂昌秘密处决，不能伤害到大明储君的清誉。”
朱由检哼了一声说道：“你也不用给朱慈说好话，朕还不到老糊涂的时候，这件事的是非曲直，朕心里有数。周茂昌的行径固然可恶，但罪不至死，想他一个小小的商人，若非得到了太子的默许甚至暗地里叮嘱，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借东宫的名义乱来，你的办法是治标不治本！四皇子那边有没有动静？”
高时明摇了摇头说道：“启奏陛下，除了前些日子左都督田弘遇回乡探亲，顺便到金陵城参加了陈清扬举办的赎身仪式外，四皇子的人最近一段时间都特别安分，没有派人到波府找市舶司的麻烦。”
然后说道：“臣根据金陵城的密报也有理由相信，陈清扬必定给田弘遇许诺了海外贸易方面的照顾，有可能是适当缴纳一点税银，他们的商船便可以畅通无阻，所以四皇子一系的官员，很能沉得住气，薛国观推动大朝议弹劾陈清扬的时候，和四皇子关系密切的那些人，都站在万岁爷这一边，并没有附和薛国观的提议。”
朱由检点了点头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司马迁在《史记》中说的话。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朕也明白，官员们不是圣人，意境没有那么高，追求黄白之物也是人的天性，只要使用的手段是合情合理的，不向黎民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而是利用天朝地广物博的优势，运送丝织品、瓷器和茶叶到海外各国谋取利益，朕很赞同。”
接着说道：“他们用这样的手段赚到了银子，不用贪污受贿也能享受奢华的生活，朝廷还能从贸易中得到丰厚的税银，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当大明朝的官，违反朝廷律令私下做买卖却不向朝廷纳税，这就是朕无法容忍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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