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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血腥诞辰

小说:亡者之路代号迦羯罗镜 作者:少校Alex 更新时间:2017-02-06 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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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民兵凑近讲师太太泛着血沫的嘴唇那一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慌忙转过脸去盯,只见烈犬脸上凝聚起难以形容的凶狞!那双细长厉眼正慢慢扫视过眼前众人,如同一匹隐而待发的暴狼。
  杜兰也发现其用心不良,急忙抬腿窜到我身后,张大了嘴,危险一词呼之欲出!
  躺在血泊中的神子,嘟囔了最后句话,捏紧的拳头终于无力松开,她带着笑影沉沉合上双眼,就这么死了。
  民兵无不遗憾地站立起身,对着众人摇摇头。他虽听见女士临死前所说的话,但碍于语言不通根本无法明瞭其意,现如今得按常规通知急救站派人上山收尸。
  山多士掏出对讲机联络警长,询问我们几人该怎么处理,不料林子地处高地信号不良,对话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他懊恼地关上机子,留下两个民兵看守现场,用枪顶着我们的后背,朝着荒滩方向努努嘴,示意跟着下山,先锁进拘押所再说。
  烈犬即将爆发的戾气从脸上慢慢消退,那种弓背龇牙的表情也挥之而去,他冷冷地将手揣回裤裆,缓步而行,当感到背后有人拿枪在顶他,则扭头呵斥对方,又开始了其滔滔不绝的布道。
  杜兰不停盯着我看,嘴角抽动,我知道他现在很困惑,非常想知道青松林血案是怎么回事。然而时机不对,他比我更清楚这点,只得垂头丧气跟着人群朝前走去。
  山多士和贝拉两人走在我身后,正困惑地相互询问,机子怎么不好使了。假设我不是被押解去镇子,而是与他们像以往那般攀谈,同样也会感到迷茫。因为林子就在悬崖背后几百米处,是一片坡度陡峭的丘陵,它既能按我们进来的直路回到荒滩口,也能拐弯斜走去到消失的石屋前。刚到马蹄铁镇的那几天,他们同样开着对讲机,信号不好不坏总之通讯没问题。而现在对话质量那么差,这点令人匪夷所思!
  猛然间头顶被树杈切得支离破碎天空之中,亮起一道闪电,顿时将黑沉林子照得一片惨白!隐隐间,感到地面正在颤抖,还未反应过来,一声炸雷从天而降,直奔众人眼前,八、九米外大腿粗细的松树伴随电光火石拦腰被劈成两截!所谓迅雷不及掩耳,也许指的就是这付光景,人们都像受了巨大惊吓,正倒在地上,全身瑟瑟颤抖。
  别人倒也罢了,烈犬这种杀人连眉头都不皱的亡命之徒,竟然也跌倒在地。其他人正抱着脑袋,双目惶恐地对视,全身一阵阵哆嗦。而我更觉奇怪,现在是一年四季最寒冷的大冬天,哪来的电闪雷鸣?适才进林子前风平浪静,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又能发生什么?
  想着,我反倒似个没事人般返身扶起雪中挣扎的山多士,招呼上贝拉加快脚步,两人没缓过神来,居然听喝跟着跑。才没走几步,地面又剧烈颤动了几下,人群一片混乱东倒西歪。好不容易爬过茫茫长草堆,我们回到青松林边缘,便随即吓怔在当场。只见此刻的天色暗得就像晚上六、七点钟,眼前飘扬着鹅毛大雪,可视度不足五米。而在北方的苍穹上,亮起一道北极光般的巨大雾带,无数白光闪动摇曳。这道奇异的光芒劈云破空,正汹涛滚滚扑面而来,带起的雪浪排山倒海,与不断飞扬的山雾糅合一处,白得惨然,亮得神圣!
  头一回见到这种异象,我不由双腿僵直再也迈不出步子,整个人被苍空所慑服!不过身旁的前警界之花也瞥了一眼,对众人解说,雪天打雷这种事,在他老家也曾发生过,这两天一直毛毛阴雨下个不停,地面气温较以往回暖了不少,所以当遭遇强冷空气,就容易产生对流气压。这只表明了一点:
  大雪暴即将来临!并且气温将跌至史无前例的最低点!
  山多士的脸上浮现出一股焦虑神情,他将对讲机塞回口袋,掏出从我们手中缴获的综合机试着拨打电话,结果也是信号全无!只见他一拍大腿,叫苦不迭,手指着正北方极远一处高山大喝,那里的电塔正巧在厚积云层下,它首当其冲地,必定已被雷电摧毁!
  果不出其所料,我们顺着指引看过去,天边果然起了一道黑雾,正在熊熊燃烧!不过这绝非闪电造成,放火的嫌疑人应该是隐影流众。他们原本挟持矢野,就活动在那一带,有着充裕的时间。为排除直升机登空被人察觉,遂毁了通讯,造成镇子无法向外围呼叫增援。
  他们显得极度沮丧,开始清点人头,想要紧急撤下雪岭。只这么一数,贝拉高喊起来,刚才慌乱之中,所有人都在,唯独缺了枪杀旅行者的嫌疑人—烈犬麦金莱!
  我不由恍惚,记得连滚带爬出林子前,他明明走在我身旁,而一眨眼功夫,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究竟出了意外还是躲藏起来?无人知晓。贝拉环顾四周,责人看紧我们,自己端着步枪,神情紧张地转过身去,独自跑回松林揪他出来。
  假设是个普通罪犯,他那么做毫无风险。可贝拉所要搜找的,是个十恶不敕,且杀人如麻的疯狗,谁也无法预料这类人会做出什么举动,就这样大摇大摆进去,无疑是白白送死!
  “你知道吗?我曾发过两个誓,一是要当名好警察;二是有生之年得办件大案扬名天下。嘿嘿,你觉得很可笑吧?”我的耳边,回荡起数天前那个早晨,贝拉坐在旅社楼底餐椅上,热情洋溢的声调。这位热衷于神秘学、仍带着童真的爽朗警员,当时笑得那么灿烂。我喜欢他这种心态,更爱看他的笑容,而此刻,他浑然不知自己正在慢慢步向死亡深渊。
  “站住!别再往前走了!”终于,我按捺不住叫出口,声调之响,一下子盖过人群的七嘴八舌。
  他闻讯不由停下脚步,侧转过脸迷惑地望着我。其余人也同样狐疑地望着我,连声质问为什么?
  “先别问缘由,总之有危险,谁也别进林子,速速下山,到了警局我会将一切都告知你们!”我松了口气,可这种苍白的说辞,哪能起得了作用?这些人是与我们截然不同的警员,不受任何恐吓和威胁,必然要按程序寻找疑犯一同带下山去收监盘问,直到弄清凶杀大案原委为止。杜兰也与他们那样盯着我,显然他长久与烈犬混在一起,完全被他的伪善所蒙蔽,绝想象不到我所目睹的一切。
  “万一他在哪受了伤被卡在石缝里,还有留在林子里的人也得叫出来。究竟怎么回事?要说就在这里说清楚!”山多士朝黑洞洞的林子打量一番,竟然想和贝拉一起摸进去。
  “我一定会如实相告,但现在很危险,时机不对!”我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民兵,飞身上前扭住俩人胳臂,声嘶力竭地狂叫:“还记得在火葬场大门前吗?我承认Grahm是个假名,但一路走来,大家相识相知。你们仅仅以表像判断,真的确定我会杀手无寸铁的人吗?”
  “这。。。”两名山林巡警回忆雪峰那场惨绝人寰的搏杀,我独自步入巨大危险的铁幕之后,泪流满面对他们说过的话。稍稍定神后,那股仇视敌意顿时去了不少。不过,他们思虑过后,仍旧挣开我的手,执意要走回林子。
  “摄魂眼,峭壁上的两头鹿人,这还记得吗?”我急地原地跺脚,高声狂呼!也就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忽然弄清了烈犬的缺陷!对,身有所长但必具所欠,就是这个理!譬如我的眼睛能浅透和深透,甚至还能找出发生在很久之前的痕迹,但在通电金属板和烟尘之下,无能为力!而烈犬也是一样,看似无所不能,但他的攻势迅速被银河所破。这是隐影流的人已摸清路数才能困死他。
  我觉得,距离答案已经很近了,只需再踏出一步,好好捋一捋,就能搞清这些。然而,时间却不容许,眼前这些人仍旧蒙在鼓里,执意妄为。最可怕的是,烈犬此刻躲在某个阴暗角落里,正暗暗注视着我们,我高喊之声,他必然听得一清二楚。
  总之,眼前这片松林,正逐渐弥腾起无穷杀机,众人最该做的便是立即下山,跑得越远越好!
  就在此刻,地面又颤抖起来,人群被晃得脚步打滑,光秃秃的荒滩除了一大片石块,连抓手处都没有,随着大地的晃动越来越剧烈,我摔在雪中,死死扭住贝拉和山多士俩人,滚下斜坡。耳边满是各种树干折断的嘈杂,树下的红松泥正被翻起,目光所视中一切事物都抖个不停,留在眸子里都是叠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远处传来排山倒海般的巨大轰鸣声!当我仰头细看,不由吓白了脸。只见远处那座隔断法达纳镇和马蹄铁镇海拔一千七的雪峰之上,像被人埋下百吨炸药忽然引爆,无尽的雪团和乱石如万马奔腾,飞流直下,眨眼间已冲进了青松林!
  “雪崩!”杜兰大声狂叫,手脚并用顺着陡坡往河床下游狗刨挣命,一干民兵脸色大变,甩了枪跟着逃命,两名警员慌忙架起已瘫倒在地的我,没命地往后跑去!
  但是,人在大自然的怒涛之中,脆弱的如同蚂蚁,不过才窜出二十来步,身后排山倒海的雪墙已然杀到,山多士惨叫一声,用尽全部气力将我甩向顽岩背后,自己和贝拉随即被白雪吞没。家父在二十来岁时曾当过欧洲賑災青年团团员,哪里有灾难就奔赴哪里,多次遭遇过雪崩,总结出一套挣扎求生的办法。
  雪崩是所有雪山都会有的地表冰雪迁移过程,它们不停地从山体高处借重力作用顺山坡向山下崩塌,速度最高可达20-30米/秒,随着雪团越滚越大,下降速度也会突飞猛涨。它在造成巨大危害的同时,还能带来山体滑坡、泥石流,来去无常防不胜防,人根本逃不了。遇上雪崩,死难的人往往不是被雪流冲死,而是亡于窒息和重压。要怎么活命?我记得有次家父一边品着老朋友赠送的绿茶,一边无事与我坐着扯淡,说假设遭遇雪崩,人绝对不能慌乱,首先得找寻目视范围内最大的巨石,然后人半跪在地,弓起身子,紧紧护住脑袋,为自己预留可以呼吸的空气。这样,即便被乱流冲击失去知觉,或许也能侥幸得以存活!然而机率只有百分之十五。为什么说这样也难活命?这得赌运气,如果巨石底盘扎根不稳的话,人纵然能躲过雪灾,自身也极容易会被翻起的顽岩压死!
  总之能别去涉险就尽量别多玩命,家父回想年青时数次历险,不由嘴角抽搐两腿筛糠。但是他很幸运,所经历的都是规模较小的雪崩。倘若此刻他站在南麓雪岭下,估计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神鬼也见愁!
  想无可想,我急忙按着他所提到的精要,如法炮制。刚摆好架势,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袭来,雪墙立马覆盖住我,无论地面还是自己都在抖个不停,紧闭的双目前感到一片残红,自己似乎被活埋了。耳边满是其他人的惨嚎,以及骨架子折裂的杂音。越来越多的重压一浪高过一浪,不停撞击头部,我想要大声高喊,嘴里立即被塞满冰雪。不久之后,我自感胸口堵得慌,意识逐渐模糊,跌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从未有过的悲凉感,自心底深处不断上扬,瞬间充盈我的全部。
  事业失败,被妻儿瞧不起,年纪大把仍一事无成,多次走投无路打算以死了断残生,苍白的人生如卷宗慢慢呈现在眼前。凉风四起的深夜里,当我回想这些躲避不了的现实骨感,都会像曾经的Alex那样痛不欲生,只不过他选择让泪水肆意流淌,而我却选择将所有苦闷憋在心里!然而,我仍亏欠着许多人的情与爱,性如烈火的查理;远在非洲视我如己出的刀疤脸;地底深处多次挺身而出的掐烟卷的;以及近在眼前这两名淳朴的匈牙利警员。
  想我堂堂Holeethmen家,在百多十年前也算豪杰辈出的名门望族,作为这个荣耀家族的小儿子,岂能死得这般窝囊?这般虚弱无力?我的眼前那股黑雾,逐渐恢复成内眼皮的残红。渐渐地,耳旁的轰鸣声绝了迹,我能感受手脚存在,试着去活动身子,果真能动。用力海刨头顶的积雪,寒气彻骨中有股新鲜空气正透进来,再一挣扎,我顶破大堆雪渣,爬身出来!
  多亏那块顽石替我挡下数吨重压,我得以活命,眼前苍茫一片,雪崩已止,满是压在雪浪之下奄奄一息的人,各种嚎哭声不绝于耳。我被冻得失去绝大多数知觉,只得靠双腿爬行。很快,我摸到最后见到两名警员的位置,瞧见条手臂像木桩子般僵硬矗着。
  这个人手里还抓着杜兰那部综合机,他是起先打算试讯号的山多士,如果没有他俩在紧急关头将我推出去,此刻埋在这里的便是我。半跪在地,泪水参杂着雪渣,夺眶而出,我发狂般地掘地三尺。
  “别。。。别刨,拉我一把。”随着手指触到硬物,身底厚雪下,竟然传来微弱的呼救,我想我已经探到了他身体位置,这走运的小子,竟然活着。想着我一把握住他胳臂,连掏带挖,几分钟后便将他拽了上来。他稍稍大力呼吸了几口,便协同我一同刨雪,很快又将贝拉拖出雪窟。
  两名山林巡警伤势极重,一个头骨骨折昏迷不醒,另一个肋骨折断刺进了肺囊,余下的救人工作显然干不了。我问仍有意识的山多士,其他人最后的位置大概在哪,很快刨到了另一个人,痕迹专家杜兰。他也没有大碍,只是被吓晕过去,此刻我已精疲力竭,连说话的气力也没有,见他缓缓睁开眼,便掏出怀中暖炉塞到他手里,令其能迅速恢复回来。
  “冷。。。我快困死了,”前警界之花浑身一哆嗦,猛地抱住了我,嚎哭起来:“军校导教,若没有你的话,我真的玩完了。”
  “丫有说话的劲头,赶紧起来,替我去刨其余几个人,看看他们有没有出事。”我歪着嘴一把推开他,学着坦克罗利的口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又不是漂亮姑娘,你一老爷们抱得那么紧干嘛。”
  他点点头,手脚并用,就像数分钟前的我那样,在附近雪堆里乱刨,不过人没找到,却翻出把枪。跟着他开始扩大范围,以顽岩为圆心,将脑袋贴近雪层去听,闻见声响立即动手救人。
  “Grahm,哦,不,林锐。”背后传来一个瞌睡虫般的声音,那是山多士,他带着歉意,说:“我相信,不,我坚信你与血案无关,不然也不会发了疯地挖雪,如果活下来,我最后将送你进牢房,你想过这点吗?”
  “老实说,我压根就没想过。我唯一想到的是,大家一起搏命一起办案,其乐无穷,”我闭着眼,惨笑起来:“正如你刚才所说,无冤无仇,为什么非要痛下杀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好兄弟,能否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哎哟,”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他似乎打算勉强站起身,过去帮手杜兰。谁知,就在这时,他忽然高声疾呼:“No!”
  我顿时大惊,刚抬起眼皮,只感到脸上喷涌起大团血污!一个人仅仅咳嗽能带出那么大血量?我急忙扭头去看,刹那间呆在原地,嘴张得极大!
  只见他被一株巨大树丫穿胸而过,让人高举过头顶,鲜血如瀑布般飞溅喷薄,一个高大黑影正在狞笑,鸳鸯眼邪光四射!
  这个毒辣到极致的凶徒,正是早先失踪的烈犬!
  我还未冲到他们跟前,麦金莱已将人重重甩在雪地上,硬生生抽出沾满血污的树杈,对准昏迷的贝拉狂扎!当尖锐的木尖刺入口腔从后脑穿出,他猛地醒了!圆睁双眼,完全没料到这是怎么回事,便如此不甘的命丧九泉!
  “烈犬!”我撕心裂肺地大吼,眼珠几乎夺眶而出。
  “怎么回事?”杜兰听闻惨叫这才扭过头来,正在四下环顾,想要搞清发生了什么。
  “举枪,立即打死这个畜生!”我泣不成声,指着他嘴角抽搐:“你连屠十人,而且都是毫无必要的滥杀无辜,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任由他们活着下山,我们很快将暴露身份,最终的结果就是坐班房。少校,你想吃牢饭?老子可不想!”他冷冷地抛掉树丫,咬牙切齿地说道:“合着他们活该丧命,真正该怨的是你!你才是最早暴露身份的混账!”
  “麦金莱,烈犬先生,自打一开始你莫名出现,我便在默默留意你的一切,留意你与所有黑衣人都截然不同之处。老麦曾不止一次对我说,绝不要与你单独待在一起。虽然我难以理解,被你无端抽耳光,拿查理来做威胁,以及被迫看着你像地蜮恶鬼般,对一个接一个手无寸铁的学者教授下狠手,此生能认识你这类畜生,是人生之大不幸!我多次告诫自己,也许是自己不够坚强,在以任务为头等大事的现如今,可能要从你身上学会残酷无情。甚至,一度你被挟持,首要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我,大喊快跑。那一刻,我甚至吞咽下你全部恶心所为。”我在雪堆里摸到手枪,那是临死前握在铃木教授手中的那把,我抓起高举过头,死死瞄着他脑袋:“不过,现在我才明白过来,那不过是我心中圣母情节在发酵,都是一厢情愿的错觉!哪怕到刚才为止,我仍在竭力编织你是我同伴这一幻觉,不管是条疯狗还是什么。可他妈这是大错特错,你就是个史无前例的疯子!鼠辈!败类!你的存在实是玷污我们军人的形象!”
  说完,我不由分说朝他扣动扳机,哪知这把枪里所有子弹都让铃木打完。
  “嘿嘿,看来连上帝都不愿助你,也不瞧瞧自己那德行样,你能杀得了我?好了老子不跟你多计较。屁话说完了没有?。”他眼都不眨一下,朝着我阴笑起来:“那么接下来给老子闭嘴,乖乖滚过来帮我堆雪埋尸。。。”
  他的话音未落,脚底下传来一声枪响,那是山多士!他拼着最后那口怨气,正捂着巨大创伤,抬手给了烈犬一颗铁莲子。这枪打完,这个自愿跑来穷乡僻壤甘当默默无闻警员的匈牙利人,脑袋一歪,望着苍茫天空,永远离开了人间!
  只可惜,他的枪弹并未击中恶魔,仅仅是擦着额头划过,给烈犬留下条血痕。他用手一摸,瞧见鲜血淋漓,顿时怒不可遏,弯腰捡起树丫,打算将尸身刺得满身窟窿解恨!与此同时,远处杜兰手里的步枪响了,他蹲在雪里稳住身子,弹无虚发,铁莲子贯穿麦金莱腹腔而过!
  只见烈犬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杜兰还想补上一枪,却发现这只是把民兵随便背着的猎枪,枪膛里再无子弹!前警界之花与贝拉感情极好,亲眼目睹自己友人惨死在面前,打裤腰带上拔出丛林猎刀,狂叫着扑去。
  我不甘落后,也掏出猎刀,顾不得腿脚绵软,连滚带爬走上前去。只见杜兰打算刺破其心脏,但刀刃却被垂死的烈犬死死拧住。当他见我正步步逼来,脸上居然开始露怯,那双鸳鸯眼中的毒辣都消失殆尽,满是恐慌,甚至淌出眼泪来。只不过半秒之后,他脸上又恢复杀气。
  “想我麦金莱,竟然最后却要死在自己人手上!妈的,都是畜生,一个不如一个。”他喷着血沫,绝望地狂笑不止:“一个贪污的社会渣滓,一个靠老婆吃饭的混蛋,与你们搭伙,合该老子走霉运。”
  我高举起刀,对准他那张滔滔不绝喷粪谩骂的嘴刺下,而谁能料到,当刀锋即将磕碰到门牙时,我顿感手臂无力,再也扎不下去!再定睛一瞧,他那黄蓝眼珠不知何时紧凑在一起,死死盯着我们。
  我只感到眼前一黑,两道圆形光环交替闪过,就像最早窜出废厂过道那样,刹那间知觉全无。手掌一松,猎刀掉落在地。黑暗中,我能感到自己的脚不听使唤在移动,默默朝着某个方向走着。当睁开眼睛时,不由愕然,我与杜兰俩人正一前一后徘徊在不远处的峭壁之上。
  “嗯,不能用枪,这倒是个麻烦,容易被人查出端倪,”烈犬正捂着腹部,站在前警界之花身旁盘算,他就像杀红眼的疯狗般,正思量着对谁下手。时隔不久,他突然手指向我,干笑起来:“对,推他下去,这样便太好了。”
  我竭力想要阻停脚步,但丝毫控制不了自己身躯,双臂僵硬抬起,照准前面的杜兰死命一推。他那小身子骨哪经得起猛然出手,整个人凌空飞起,直坠悬崖!
  也就在那一刻,我突感身子轻松下来,手脚能够动了,急急探下抓住前警界之花,但是缺乏锻炼的双臂,根本承受不了他的体重,外加滑腻血污,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脱手。
  而在一旁发功的烈犬,或许是受伤过重,昏厥在地,倒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摄魂眼已然被解除!
  “林锐,放手吧,这样我俩谁都活不下来,你会被我带下悬崖!”杜兰松开手掌,随着刺破耳膜的怆然大笑,直直跌向深渊!
  “此生能够认识你,是我的荣幸,别了,你这个败类。。。”
  我望着那逐渐变小的身影,流着热泪狂呼:
  “人渣,你都没好好说完你入狱是怎么回事,怎能这般无助地死去?”
  切斯特之行,我与他在车里斗嘴,他说他年薪19万磅,其他收入4.5万,犯得着去贪赃枉法吗?那一刻我满心厌恶,不想听他说任何一个字;而此番,我多么希望能亲耳听他倾述自己的往事。可惜,四周只有狂风的呼啸,杜兰已然从我眼前消失。他心底深处的纠结,也将永远成谜!
  我只感到后脑一阵剧痛,满眼金星,继爬出雪堆侥幸活命,再度被踹回地蜮。我丧失了最佳时机,没有将近在眼前的杀人狂徒刺死,浪费了大把时间。他已恢复知觉,举着石块猛击我头颅,快速利落,不带丝毫犹豫。
  二〇〇八年一月十五号,那个日期是我的生日,如此血腥,如此绝望。三十二年前的我,带着对这世界无限美好的憧憬,跨过生死一线间,重投人间。每一年,哪怕身边亲友再怎么与我闹矛盾,都会在这天努力挤出微笑,高举蛋糕让我许愿!烛光中,我所发的誓言便是,要竭尽全力让身边所有人过上好日子!霍里斯曼家族,已经没落了整五十年。我常对自己说,能够振兴的那人,不会是自己几个窝囊的表兄弟,而只会是我!我天生就是带着这份使命而来!可结果,我就这样被人像屠狗般,痛下杀手,丧命在这片连地图都找不到的莽莽群山,林海雪原之间。。。
  而谁不是呢?年迈的铃木教授、文雅的小野寺夫妇、优秀学者神川良造、淳朴的山多士警官、对神秘学饶有兴趣的贝拉、埋在雪下的民兵,以及其他叫不上名来的隐影流众,哪个愿意这般痛彻心扉死去?他们不管各有什么企图,都是如我一般的可怜人,有着许多亲人正在远方扶着门框等待,祈祷他们平安无事,一路顺风!
  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二〇〇八年的一月,就跟没过那般,一下子从生活中滑走,甚至以后去想,也很难有所记忆。
  回家,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词组,在我看来,沉重得形同窒息!宁静美丽的马蹄铁镇,一幕饱含血与泪的惨剧已经落幕。不,正确的说法是,自从名唤烈犬麦金莱的恶魔出现后,一切都被无可挽回地改变了。
  杜兰那重情重义的老婆,依旧会在小城等待自己老公回家;而叫小野寺的儿女们,大概也会一直期待自己父母回家,而被烈犬所杀的每一个男人和女人,他们的家人大概也会一直等着他们回家。或许直至遥远的将来,他们才能淡忘这些伤痛,究竟有什么良方可以治愈,我想答案应该是不存在。。。
  一阵刺骨的阴风像鬼爪般撩动衣袖,我被冻醒了。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鼻翼前却能闻到一股浓烈且带着甜味的腥味,那是我被打烂的脑壳,鲜血正在不住涌出。
  庆幸的是,我仍活着,只不过气若游丝。而不幸的是,此刻周身正被毒牙般的荆棘草捆着,横卧在石屋消失的那片断崖之上。血顺着坡度,一下子流出去几米之远,倒映在苍白夜雪上惊魂夺魄。我试着挣扎几下,可惜无济于事。
  而与此同时,极远处正在发出一阵细小的脚步声,伴随每次落下,一股熟悉的暗香隐隐飘来,时隔不久,一具苍白得几乎不像肌肤的柔美胴.体现在眼前,奇花异草正跟随步伐在慢慢绽放。。。
  那是山精!
  我哀叹一声:实可谓一难未平,一凶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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