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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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叶皱眉，脚步迟疑。讀蕶蕶尐說網
顾寒冷冷一笑，漫不经心地碰了碰苏桐雪白的面颊，触手温润，虽是满头的汗水，肌肤却冰凉刺骨。
“刚才你师父下的迷药似乎重了，苏姑娘体质特异，承受力比寻常人强，但负担还是有的，不知道再这般风吹雨淋下去，会不会发生不忍言之事。”
付叶脸上一僵，没再说话，蹲下身，先用旁边黑色的布料覆盖住妙音的尸体，这才扛起，老老实实地跟在顾寒后面，绕过这座荒山。
这山他很熟悉。
当初顾寒置办了棺木，临入狱之前，就求他把妙音带回泉州，这块儿荒地，还是顾寒自己选择，据说风水很好，以前妙音还想在此搭建一座茅屋，就此隐居，每日观看日出与日落，想必很是悠闲自在。
他让妙音下葬时还想，不知道顾寒的尸骨被收敛之后，能不能回到此地，若是人生而有灵，也许生前没有完成的心愿，死后能够达成。
没想到，顾寒没死，就来到了此地。
苏桐有点儿紧张，在一边苦笑：“你们又是挖坟，又是抬尸，万一让人看到，这可是大罪。”
挖人坟墓，万一让别人发现，还真不是小罪过。
“除非你这是想救活他，他要是活了，才不算挖坟。”
这话明显带着一股子讽刺，苏桐刚才就想，顾寒这么拼命到这儿，肯定是为了妙音，可妙音都死了，他还能如何？难不成是以为自己找到了能让死人复生的方法？
她当然不信人死之后，还是再生，但顾寒是个疯子，他的脑子已经不清楚，没准儿真的被人忽悠，相信了这种无稽之谈。
若真如此，苏桐只能说，她看不起他。还是个医生，还被人称为神医，见惯了生死的一生，怎么能相信这种事？
当年在急诊科轮转，她苏桐救多的人不少，但在她手上死去的，永远比活下来的更多，要是死人都能活过来，还要他们这些救死扶伤的医生做什么！
相信方士之言，愿意追求长生不死，希望死而复生真正存在的，可以是任何人，帝王将相都行，唯独只有医生，绝不该存有此类想法。
不过，苏桐很快就没力气嘲讽。
顾寒把两个人带到山的东面，居然是一个不算小的墓地，虽然比不上什么王孙公子的坟墓，但乍一看去，还真有些威武。
墓碑上没有刻字。
顾寒一推那墓碑，墓碑翻转了一下，就裂开了一个大洞。
顾寒连声催促，付叶一时间投鼠忌器，脑子都木了，根本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三个人只好顺着青石台阶下去。
也不知道顾寒动了什么机关，墓室的门一点点闭合。
整个墓室一瞬间就变得漆黑一片，扑面而来的是阴冷潮湿的空气。
苏桐被顾寒半搂在怀里，这其实本来算很香艳的事儿，可他的身体又冷又硬，根本不似活人，此处又是墓室，付叶手中的火折子，只能照亮足下，这么一照，周围更是阴影重重，仿佛随时会有噬人恶鬼扑出。
好在时间不长，又走了片刻，眼前就出现一个宽阔的石洞，洞中有一汪清泉，也隐约有些亮光。
顾寒停步，“旁边有烛台和灯油。”
付叶便走过去点亮了灯，灯光一亮，苏桐才看到洞穴中摆放着一具棺木，似乎是金丝楠的棺木，寻常百姓不应该用。
不过，到也不是那么严厉。
好些富商之家，也偷偷摸摸地用这样的棺木，全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事儿，就是有人知道，一般也不会用这种事儿找人麻烦。
如今的官家，本是个宽容之人。
顾寒笑了笑，看着付叶把妙音的尸体放进棺材里面，才道：“妙音十年前，就病得很严重了，那时候我给他治病，只觉得有趣，是个挑战，不过，早就告诉他，便是能延长寿命，他也活不到寿终正寝的年岁，后来他就自己建造了这个墓室，陪葬的东西一点儿都不值钱，他喜欢什么，就把什么往里面搬，偶尔还要在这儿小住几日，回到这儿，到像是回了家一样。”
苏桐和付叶都没有说话。
顾寒皱眉：“我本来已经认命，天意如此，我总不能让妙音死不瞑目。可他死的那天晚上，我就做了个梦，梦见有人告诉我，说他的病是他命中的劫，生生世世都会如此……这一世也就罢了，要是来世还如此，那可怎么好？”
苏桐哑口无言。她发现，自己真不乐意面对疯子，好像每次见到疯子，一向还算伶牙俐齿的她，就再也不知该什么好了。
“你是不是觉得，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是一个见惯了死亡的医生，不该执着今生来世，但我既然已经求不到今生，难道连来世也不能憧憬一下？”
顾寒扶着苏桐坐下，拍了拍棺木，“他虽然死了，可我还是要把该做的那件事做完，至少给他一颗好的心，省得下辈子，他还会早死。”
付叶顿时大惊失色。
苏桐也苦笑：“一定要活着取我的心？你难道不能先给我一刀，杀了我再说？虽说麻沸散对我不大管用，可现在一点儿也没有，岂不是更惨？”
顾寒失笑，付叶气得瞪了苏桐一眼：“我在这里，谁也不能碰你……顾寒，你莫不是把握当死人？”
要是付叶不在这儿，苏桐可能没法子反抗，但是付叶在这儿，两个人动起手，还真不知鹿死谁手，甚至付叶的赢面要大，毕竟人家是真正的练家子，顾寒只是个医生。
顾寒叹了口气：“那日在破庙，你辛苦追来，我就改了主意。”
他眉眼间，也带了些许迟疑之色，“其实我心里明白，那什么梦，可能是有人故意趁我昏沉，做出来的假象，我是疯了，可没有傻，只是还免不了担心一个万一而已，那日你追过来，我就忍不住想，真就这么杀了苏桐，剖心给了妙音，不知这罪孽会不会降到他的身上？”
苏桐看着他，见他耸耸肩，一伸手，从石壁的一个凹进去的平台里拿出两瓶酒，搁在地上，又从怀里取了一包药粉，放入酒中。“我想了许久，既然付郎君情深意重，就看老天的意思，让你们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吧。”顾寒轻笑，“你们就任选一瓶，同饮下去，生死但凭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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