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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人肉靶子

小说:天下师叔 作者:秦退 更新时间:2018-05-24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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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艾笑已经是一个十四岁的俊郎少年郎,村里有女儿的婶婶大娘每每看见他,都不禁的升起把女儿许给他的念头,只是,一想到他那贫寒的家境,以及艾家几代人在武道修炼方面的拙劣表现,让他们认定艾笑估计也和他的祖辈一样难有什么前途,因而又叹息着把刚刚升起的念头打消。
  此时的艾笑,早已经熟悉并且融入了这个转生后的世界。
  在这个月见大陆上,诸侯林立,彼此征战不休,形势大体相当于他前世所处世界的战国时期。
  而他生活的这个重山环抱的小村落,就在月见王国的边陲之地。
  万里丹江的一条支流如同一条玉带,绕着小村东侧缓缓流过,由于地处大河之西,所以小村的名字就叫河西村。
  河名浑河,就像这片大陆上所有的河流一样普通,小村也如大陆上很多的村庄一样,荒僻、闭塞,贫穷。
  如果是夏天,暑伏时节,村里的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就会被酷热驱赶,一个个噗通噗通跳进浑河里,或是用手掌击打起水花互相泼溅着嬉闹,或是在凉爽的河水里畅游。
  但这些孩子里,从来没有艾笑的身影。
  因为他要忙着给自家那几亩薄田除草。
  他已经完全负担起家里的责任,早前爹爹和娘一心想要送他去读县里的公学,公学学费不高,但需要住宿,食宿总是要花钱的,因此爹爹和娘拼命干活儿,娘帮别人家洗衣服,爹爹干完田里的活又去山里打猎。
  不幸的是,可怜的娘因为辛劳患上了一种很缠人的病,身体日渐孱弱,不再能干什么活儿了。
  原本健壮的爹爹,也在一次出猎时受伤,腿上落下了残疾。
  对于伤家夫妇俩的遭遇,村长是这样评论的:“命里一尺,难求一丈,伤家人就没有武道修炼的血统,伤家那两口子偏偏就是不服气,起早摸黑的一心想赚钱送艾笑去公学,结果怎么样?!”
  类似的冷嘲热讽,加上自己几乎成了个废人,让艾笑爹爹这个执拗执着的人也不禁开始抱怨命运,他怨天尤人地认为就连老天也是和这些年一直看不起他家的那些人站在一边,刻意的在捉弄他们伤艾家,就这样,他日渐变得消沉。
  直到看见艾笑默默拿起他平时干活的农具、拿起砍柴的柴刀,每日像个成年人一样的辛苦劳作,他才重新振作起来。
  雨季来临的时候,大陆上洪水泛滥,浑河也不例外,每当这个时候,上游村庄里沿河的一些人家就不免要流离失所了,他们的一些家当,同时也就随着汹涌的浑河水被带到了小村的区域。
  这样的时候,村里的大人孩子们就都会涌向河边,水性好的直接跳进河里,孩子妇女们则纷纷撑起船,开始打捞那些上游人家被洪水夺走的家什物品。
  但这其中,也绝对没有艾笑。
  不要说这些洪水带来的家什旧物,即使不久前一位随同僚一同外出游猎的州府官员,因为喝多酒迷失了路径,稀里糊涂骑着村里人原本只能在传说中听到、然后展开想象力使劲儿幻象的飞马碰巧从村外经过,村里人前推后拥着跑去看稀奇,他都没有参与。
  那之后,看到过飞马、以及遥遥对着飞马上醉醺醺的州里官员鞠躬行礼,都被小村里的人们当成了一种荣耀,不厌其烦地对临近村庄的人吹嘘。虽然那名州官即使没有喝醉,也懒得用正眼对他们这些草民看上哪怕半眼。
  他不去捡河里漂下来的上游人家失去的家什,因为志气,他不愿贪那种小便宜。
  他不去看骑飞马的官员,因为他决心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成为骑在飞马上的人。
  村里有很多和他同龄的小孩子,而且孩子们彼此成为玩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比如,在玩游戏时人手不够了,这时恰好不远处就有个小孩在,孩子们就会冲他喊:
  哎——那小孩,你玩不玩XX?
  对方如果对这游戏感兴趣,立刻就会“呼呼”的跑过来:
  玩!
  就是这么简单。
  但这些孩子里从来没有他。
  他要去山上给家里打柴,要给家里唯一的一头奶羊割草。
  奶羊吃饱了鲜嫩的草,才有奶,羊奶要给常年卧病的娘喝。
  对于未来,艾笑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但在这一切践行之前,他必须想方设法去赚钱,去帮着家里渡过眼下难挨的日月。
  此时,他正在挥舞着䦆头,在山里刨草药。
  一直到太阳快落山时,他瞅着眼前被自己分成了几个小堆的药材,自言自语地说着:“这一堆可以给家里换来一个月的盐巴了;这一堆够给娘抓这几天的药了;这一堆给爹买烟叶子……”
  这样自言自语着,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满意的笑意。
  他对自己这一天辛苦所得来的收获很满意,可是这份收获里,他却唯独没有给自己留什么。
  把药材装进背篓,提着撅头走下山,从山路上望去,众山环抱的小山村正被次第升起的炊烟所笼罩着。但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村东的河滩。
  茫茫浑河的一处僻静河滩上,村长和几家财东的少爷下了武道学堂,正在在河滩上等着他。
  “不错,”见他来到近前,村长的儿子王灼拍拍他的肩,对另外几个少年说道:“艾家人虽然笨,但信用还是不错的!”
  几家财东的少爷七手八脚把埋在河滩边乱草丛里的一副他们平时在家里游戏时用的简易且破旧的皮铠甲扒出来,扔到了艾笑面前。
  艾笑默不做声,把背上的背篓卸下来,然后捡起皮甲,穿在了身上。看他手脚娴熟,显然这皮甲他早已穿过不只一次两次了。
  艾笑还在穿皮甲的时候,王灼和几家财东的孩子已经急不可耐地在活动他们的手脚了,此刻,王灼瞅着艾笑,对其他几个少年说道:“谁先来?”
  “我来,”鹿财东家的少爷鹿彪拉起一个架势,说道:
  “先生教的‘风字诀’我这些天又有了点新体会,你们几位哥儿给我掌掌眼!”
  他话说的谦虚,脸上却满是得意,显然是想着要在大家面前卖弄一番。
  “好,那就让你先来!”王灼说道。
  随着鹿彪拉起的架势,他身前三五尺方圆的河滩便起了一阵回旋涌动的风色,风色渐渐凝聚,凝聚于鹿彪的手掌,势头却陡然增大,仿佛他掌心里生出了一场风暴。
  鹿彪吐气开声,一掌推出。
  风暴所过,细沙激扬,几欲遮天蔽日。
  而风暴落处,“砰”地一声闷响,艾笑跌跌撞撞连退六七步,整个人仰摔在地,口里发出一串咳嗽之声。
  好半天,艾笑终于爬了起来,满头满脸满身的细沙,看着狼狈之极。
  王灼却颇不满意:“连血都没吐一口,鹿彪,你这‘风字诀’还是不怎么样啊!”
  鹿彪脸色微微一红,无力地辩解道:“我刚才没发挥好。”
  “行了吧你,”王灼并不在意鹿彪的面子:
  “谁再来?”
  “我来!”方财东家的儿子方岳大步踏入场中。
  这小子壮的像座小山,自面向艾笑的一刻起,他的身周就泛起一阵蒙蒙水雾,周遭十几尺内的天色似也随之朦胧起来,仿佛节令又回到仲夏,仿佛雨季重来。
  蒙蒙水雾里,几十点不知起于何处的水滴带着破空锐啸,直射艾笑。
  “噗噗噗”,水滴击中皮甲。
  小小的水滴,却犹如带着穿石之力,震得艾笑身形倒飞出去,重重跌落在三尺外的河滩上。
  王灼、方岳等立刻跑过去,围在了艾笑身边。
  艾笑只觉眼前一片昏黑,胸口更是闷涨难耐,好半天才缓上一口气来,又是好半天,才能踉跄着爬起来,重新站在河滩上。
  “看,还能站起来,”王灼冲方岳撇撇嘴:
  “你这‘水杀术’也不咋样!”
  原来他们围在艾笑身边,并不是因为担心艾笑是否受伤,只是急于要看到方岳刚才一击的成果。
  方岳一时气馁,瞅着艾笑恨声道:“这小子还真抗揍!”
  “看来你们都不行,”王灼说道:
  “还是看我的吧!”
  他一面说着,一面缓缓退到七八步外。
  他退到第六步,身外涌起风色。
  又退一步,风色中开始有水雾氤氲。
  退到第八步,他收足站定,身外风雾却陡然激荡翻飞。
  然后,便有如晦风雨弥漫河滩。
  “‘风雨如晦’?”鹿彪、方岳等孩子一时惊得长大了嘴:
  “灼哥竟然已经到了能把‘风字诀’和‘水杀术’融汇贯通的程度?!”
  风雨如晦,天色如晦。
  急风骤雨笼罩下来,艾笑不禁有些惊惶,但是他不可退,不能避。
  他与这几个孩子早有约定在先:如果他退了、避了,他们就不会付给他报酬。
  然而他不知道,如果他不避、不退,他很可能会死于这场风雨。
  他没有修炼过,他不懂。
  他眼前这几个少年虽然已经在县里的武道学堂修炼有年,但他们毕竟也没有过真正的实战经验,此刻出于互相的逞强好胜,所以极尽浑身解数全力出手,完全忘记了可能出现的后果。
  否则,即使是王灼这样一直都是满嘴狠话的骄横少爷,也终究不敢随意伤人的。
  艾笑不懂,所以不避。
  王灼忘了可能有的意外,所以全力出手。
  可是有人却懂。
  有人清晰的预见到了惨重的后果。
  距离艾笑他们二十几丈外,就是浑河渡口,此刻无人过河,负责摆渡的汉子正坐在渡船上垂钩钓鱼,一面翻来覆去地研究着一页菜谱。
  这年头儿各国连年互相征伐,大陆上战火风烟不绝,各国都急需武备人才,因此各地广泛兴起了由王国主办、专门培养武士的公学,同时也有很多各种私家开办的武道会馆,百姓人家也都将修炼武技视为孩子出人头地的途径,省吃俭用也要送儿郎去读公学,家里条件优越的,就去上私家武道学馆。
  武道兴盛,各种各样的武技功法书籍也趁机登场,销售异常火爆。由于获准官家允许刊印的书籍价钱都被炒的很贵,便有小商贩召集抄手,用土纸手抄此类书籍,偷偷贩售。艾笑前一阵去县里卖草药,那位收购药材的小老板私下就正在做这种制售盗版书籍的买卖,于是就拉艾笑给他做了抄手。
  河西村与县里隔着浑河,村人去县里都要乘坐摆渡汉子的渡船,艾笑有一次在渡口坐渡船,正好看到摆渡人大叔在烤鱼,他那大手划起船来游刃有余,烤鱼则很笨拙,那条可怜的鱼儿被他烤的又焦又糊,把艾笑看的忍不住的笑,到了县里后,艾笑特地从书贩子那讨了几道做鱼的菜谱,手抄了送给他。
  摆渡汉子正在琢磨着怎样用菜谱烹制钓上来的鱼,忽然感知到一股如晦风雨、风雨里的杀机,立刻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灼这些少爷们拿艾笑做肉靶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些孩子之间发生的事,他早就知晓,只是如此刻他感知到的这样重的出手,这在之前是没有过的。
  他皱起眉头,嘀咕道:“这些小子也忒不知轻重了!”
  摆渡汉子嘀咕着,大手看似随意一挥,岸边树上,一片因初秋的风而零落的叶子倏然飞去。
  原本轻飘飘的黄叶,忽然飞得比箭矢还要快、还要劲。
  叶子在空中飞过,空中霎时被撕出一道裂痕。
  王灼摧动“风雨如晦”,忽觉腰间被什么物事重重捣了一下,体内玄劲立时逸散。
  其时,他的“风雨如晦”刚至中途,由于他体内玄劲不济,顿时风止雨息。
  风散了,雨也变得稀稀落落,洒在河滩、落在艾笑肩头。
  零散的雨滴在艾笑头顶落下的同时,一片轻飘飘的黄叶也落在了王灼的身后。
  王灼本来正在意得志满,可不知怎么,他全力一击的“风雨如晦”竟忽然无法完成,意想不到的奇突变故让他呆住了。
  少年们刚才的艳羡惊呼此刻都变成了幸灾乐祸:“灼哥,‘风雨如晦’可不是那么好练的啊!”
  “灼哥能做到把‘风字诀’和‘水杀术’融汇贯通,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说这话的是村长那独眼管家的儿子,李顺。李顺和他爹一样,随时随地准备着对主人家表现他的忠诚:
  “除了灼哥,咱们谁能做到?谁能?”
  这些少年还真都做不到,只好不再做声。
  李顺拉起王灼的胳膊:“行了灼哥,大伙儿都试过手了,天也不早了,咱都回吧!”
  说着话,随手把十几枚银币扔给艾笑。
  然后拉着王灼和其他少年一径走了,他们谁也没有再多看艾笑一眼。
  艾笑捡起河滩上的铜币,微笑自语道:“看来今天真是个丰收的日子!”
  又脱了皮甲,将之在河岸的乱草丛里埋藏起来,这皮甲应该算是他赚钱的工具,下次还得要用。
  然后他脱了上身的衣服,准备在河边清洗头、脸上的细沙。
  他的内衣显得很笨重,放在地上时,衣服触碰卵石,竟然发出“叮当”一声脆响,原来他在内衣里面、前胸后背的位置各藏了一块薄铁板。
  当初王灼等人找上他,说打算出钱雇用他做肉靶子时,他就特地准备下了这件内衣。
  铁板内衣,加上皮甲,可以保证他不至于什么受伤。
  对王灼这些人,他可不想真的去以诚相待。
  洗过脸,艾笑把装有白天挖来的草药的背篓背起来,一路回家去了。
  家里有慈爱的娘,爹爹虽然很少说话,但常会爱怜的摸着他的头。
  *********
  少年们陆续离去,河滩上又恢复了宁静。
  而摆渡汉子那张常年被阳光晒、被水雾熏,仿佛已经染满水锈的脸上此刻却不禁透出一丝懊悔:“唉,一张破烂菜谱就把你收买了?倘若被人窥破了行藏,你这么多年隐迹潜踪,岂不是要白费了?”
  他一面自语,一面连连摇头,一面又瞅着手里的那页纸:“不过嘛——这菜谱看上去好像还有点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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