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下的悲喜剧（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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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城秋天的气温总体上还是比较热的，素有四大火炉之称。主城区因为四周环山，处于低洼地带，加之城市的温室效应，以致一旦热起来，叫人不知怎么办才好。
景区所处的老山的群山正是挡在了城区的西北面。景区也处于一个小盆地之中，太阳一晒，热量根本传不出去。韦汕他们住的宿舍是配不起空调的，所以一旦热坏了，再赶上暴雨来袭，来个忽至的大冷大凉，人八成要生病。
韦汕由于遭遇了这么多窝心事，一时又没人来安慰他，在大热乍凉的天气里很快就闹出病来了，他打摆子打得蛮凶的。
人一生病，心理就特别脆弱。放眼整个景区，没有一个人可以真正关爱他，所以他非常想家。因为回到家里，虽然没有淑女、靓女等来给他以心理上的安慰，但父母总可以给他伟大的父爱和母爱，也能算是一点安慰吧。
动了这个心思后，韦汕就迫不及待地要回家，所以他裹着毯子就跑到领导那里请假。介于韦汕都病成这个样子了，领导也没多犹豫，就准了他的假。
韦汕回家的那天，心情还是蛮好的。因为经过一番思考，发生在邱大龙身上的事让他警醒了。他似乎理清了很多人情世故的道理，并基本能比较好地给自己定位。他已攒了一些钱，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他是不愿想起自己的准妻子万军——那个名字和长相都让人沮丧的老姑娘的。他这次回老家甚至都不愿看到她。
韦汕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在回村上的那条路上缓缓地走着。冷不防从对面驶过来一辆轻摩，冲着他鸣了两声喇叭，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他直起腰来一看，竟然是他中学几年一直暗恋的那个女同学王仙，她骑在车上，她那三岁的女儿坐在她的前面。刚才可能是闷着头走路的韦汕挡了他的路，所以她才按喇叭，并把速度降了下来。
这个女人今天可能是走娘家来了，她的娘家就在前面的村上。韦汕不自觉地给她奉上了一副笑脸。但王仙那朱红的嘴唇只是歪了一下，脸上露出很不屑的神色。她猛加油门，从他身边驶过去了。她的这个动作让韦汕犹如吃了个苍蝇一般的难受，他看了一眼前面的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琐事。
王仙是韦汕的梦中情人，主要是因为她的长相属中上等，在班上坐在韦汕的前排；其次她家的条件比较好，家里开了个小型加工厂，积累了一些财富。所以她家姊妹的穿着打扮都很新颖、光鲜，这也自然让别人能高看她们。
韦汕暗恋了她几年，但随着中学毕业，各奔东西，也就淡了。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让韦汕觉得王仙是不会看得起他这般条件，这般资质的人的。果然，据说王仙谈的对象都是要么家里条件好的，要么自己混得还可以的。经过挑选，她嫁给了在县里银行公干的人，听说那人是财经大学毕业的聪明蛋。
韦汕早就看清了，不管是美女配有钱人，还是淑女配才子，他都沾不上边。如盲目去追，不用说，又是自取其辱。
韦汕长吁一声：可叹自己生活在没有美女、淑女垂青的环境里，他的世界一片暗淡。但他不怨别人，也不抱怨命运的不公平。再说了，抱怨也没有用啊。
韦汕进家门前，看到父母正往院子里挑已经晒好的大青菜，并为今年菜又多又好而沾沾自喜。他们边干边向邻居们炫耀着。韦汕见他们这个样子，也没吱声，就闷着头进了屋。
一段时间后，父母忙完了，进到屋里来。看到韦汕坐在家里，他们先是吃惊，然后是气愤。父亲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平常就拿那么点工资，还老请假回来，我看你挣屁钱！”
母亲说：“汕子，不是我们说你，你在外不好好挣钱，怎么能讨到老婆？现在咱家离要把万军娶进门，你还差得远呢。不好好苦钱，你就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吧。”
韦汕也不急着跟他们辩，只是说：“人家歌里还唱要常回家看看呢，你们怎么反倒不让我回家了？”
父亲激动了，说：“你懂个鸟，常回家看看，没钱要你回来看个啥？你在外挣不到钱，到头来还不是叫我们贴给你。你老子我没本事，只能种点田、种点菜，我们不要你回家看。”
一回家就和父母拌嘴，闹了个不愉快，这让韦汕很难受，他没再吭声。另外，因打摆子忽冷忽热，让他的神志也模糊了，他一头钻到了自己的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帐顶。这时，父母的话语又回到赞许菜的丰收上面了。
下午时，万般无赖的韦汕准备出去转转，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当他走到几颗桦树边的那块田时，有一个矮墩墩的妇女在田埂边冷不防站了起来，吓了他一跳。原来她是在给田里上水。
这个妇女正是万军的母亲，韦汕看清她时，她已转过身来看着韦汕。想躲避已来不及，韦汕只有硬着头皮叫了声“阿姨”并挤出了点笑容。
万军的妈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又低下了头使了下锄头。然后她才淡淡地对韦汕说：“你回来了，怎么不去我家看看万军？她前几天还买了毛线，准备给你织件背心呢。没事你也要带万军出去玩玩，给她买买东西。她跟你定了亲，就是你们家的人了。
她这丫头太老实，以前都没谈过对象，也没吃过好的或穿过什么好的。长这么大了，都没有谁带她出去玩过，这丫头也太吃亏了！
不像其他女孩谈过对象后就整天不做什么事，还吃香的、喝辣的。这样吧，你回来了，明天就带万军去街上玩玩，给她买买衣服也好。”
韦汕先是抱着不敢苟同的态度对待万军母亲的话语的。他想，万军怎么能和一般的女孩相比呢，带她出去走在大街上，不丢男方的脸吗？后面听到叫他带万军出去玩时，让韦汕不免打了个寒颤。但他又不好拒绝，只有勉强地点了点头。
既然都被万军她妈看见他回来了，韦汕便没有办法了，看来只有硬着头皮去拜访了。
万军的家和他家只隔着一座山，直线距离并不远。只不过要顺着田间小路走过去，得费相当一部分力气。
第二天一早，韦汕便去了。万军家的房子是三间大瓦房，房前屋后的很多部分都已呈现腐朽的气息。进村后，远远看见万军一个人坐在她家院子前在搓洗衣服。
韦汕知道，他们一家人都比较忙，因为万军弟弟现在在读高中，听说成绩还不错。万军老头曾说，以后就算砸锅卖铁也要让她弟弟上个大学！关键是，砸锅卖铁又能卖几个钱呢？
他们家人以前一度想在万军身上打主意，希望她婆家人将来能支持一把。但苦于万军的长相、身材实在太劣等，条件好的人家根本看不上；条件一般的、甚至可以说就是差的人家也不太乐意要她。
就如他韦汕之流，老大不小了，在父母传宗接代观念的压制下，才勉强地跟万军家定了亲。定亲后，却没有行动、没有多少实质性的表示。两家人心照不宣，都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所以说，现在万军家人就是希望韦汕快点就范，以便好从他们家捞点油水。
在韦汕来之前，万母已经做好了一番部署。他们今日不在家里呆着，以便给万军和韦汕创造一个广阔的谈情说爱以及采取进一步行动的舞台。只是韦汕怕没有这个兴致。
韦汕走近了时，万军听到响声猛地回过头来，冲韦汕咧开嘴笑了一下。那表情配着她那长相、那上下一样粗的身材，让韦汕打了个寒颤。韦汕只勉强地朝她笑了一下，然后就往屋里冲。
万军擦了把手，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后，韦汕感觉眼前所见可谓满目苍夷。虽然他自己家也很一般，但还是比这里强很多。他以前也来过一次这里，但现在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环境。
接着万军拿出个脏兮兮的杯子，给韦汕倒了一杯开水，递了过来。韦汕应付着接了水杯，又随手放到了桌子上。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拿正眼看万军。但万军那肥胖的身躯与腮帮子还是进入了他的意识里。他悲哀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暂时不想或不能动弹了。
万军把韦汕买来的礼品放到了桌子上，并把袋子打开了，一件件地摆弄着。那猴巴巴的样子让韦汕的心里越发难受。
这也难怪，作为一个老姑娘，万军是比较可怜的，可能从来没有人愿意为了她花一分钱。她也曾渴望像其他漂亮女孩一样被人砸大把的钱，满足一下她的物质欲望和精神需求。万军看完东西，得意地笑了一下，因为韦汕买的礼品还算丰厚，并帮她买了一套衣服。
万军哪里知道，其实韦汕这次生病回家休养，原先根本没考虑到要来她家看她。只是昨日闲逛时遇到她妈了，韦汕从田里回家后跟自己父母说了一下。
当时，母亲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父亲却说：“人家都看见你了，你不买点东西去她们家咋行？毕竟她是你没过门的媳妇嘛，你平时也难得能去一趟”。
韦汕听了父亲的话后，心里充满苦涩的味道。讲起来，他自己也够痛苦的，老大不小的人了，都没有亲近过姑娘的身。这一半是因为他老实、木纳，一半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在这个适龄婚嫁的女子日见减少的地代，他韦汕也许也只能和万军这样的人凑合成一对了。
韦汕思绪翻滚的时候，似乎听到万军说她父母亲都走亲戚去了，弟弟在外读书没空回来，这两天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万军接着说：“妈妈说我们俩确立关系这么久了，你也没带我出去玩过，所以她叫你今天下午带我去外面转转吧。我也正好要去街上买点东西。”韦汕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但他马上又意识到了这句话的严重性，他惊得站了起来。
虽然这么多年来，他还没有和年轻女人在一起处过，但在老山下的景区，他也曾见识了年轻女人的冷漠、势利与贪婪。他的性格和那些喜欢闹哄、穷折腾，哄女人开心的男人们是不同的的。
所以这么多年来，在人际交往中，他基本上是处于一个封闭的圈子里。倒是这几年，因为加入了驯兽这个行业，他和他负责驯的那几只动物产生一些感情。
然而，万军今日的心情显然不错。她稍稍整了一下衣服，对着镜子抹了一下头，跟韦汕说：“那我们也到街上去吃饭吧，家里也没买什么菜，也省得我烧锅。”韦汕当然不能持反对意见，但他还是鄙夷地看了万军一眼。觉得她也真能够算计的，这样一来，她万军啥都不用忙，只有他花钱的事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村子，镇上的那两条街离万军家其实并不远。当要走到镇上时，万军的热情高涨了不少，她也把身子尽量往韦汕身上靠。韦汕却侧过身去。
在街上，他发现万军与引面过来的那些摩登女郎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她不光长相丑，穿着、打扮也土得掉碴。
韦汕不经意间，他们俩人已经走到了镇上。由于此地属于开发区的边缘，所以小镇日新月异，呈献一片现代化大城市街道的气象。可以说，这里比从老山下的景区出来的那条街要繁华不少。韦汕觉得此刻万军几乎和他靠在了一起。而街上的人，两边店里的人，有很多都在朝着他和万军看，看得他毛骨悚然。
另外，由于肥重的万军靠着他，让他觉得举步为艰，走得沉重而又痛苦。没走一会儿，万军瞄上了右边的一家服装店，她拉着韦汕一起进了那店里。
此时，店里已有几个人造靓女在挑选衣服。她们见有人进来，以很不屑的目光看了万军和韦汕几眼。但那个中年老板娘却比较热情，她连忙上前招呼万军去看大号的衣服。同时她也瞟了韦汕几眼，那疑惑的眼神显然表示她不大相信他们俩是一对。
经过挑选，万军相中了一套大红的衣服，她也没讨价还价就让韦汕付了钱。韦汕付了钱后，点了一下自己的皮夹，不免有点心疼。他想，自己在景区干驯兽师，累死累活，也挣不到多少工资；省吃俭用，不参加应酬，结果才存下了一点钱。这次来买吃的，喝的等已花去好几百，现在又……幸亏多准备了一些。
从服装店出来，万军似乎还对边上其他的卖小商品的店很感兴趣，她又自顾自地去挑那些头饰啊、手帕啊什么的。韦汕站在店前，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耐心地等着她。他那样子已等同于一根木桩。
他感觉几乎是过了一个世纪，万军终于挑好了几件商品。她喊了一声韦汕，韦汕这才醒了过来，连忙应了一声，然后去付钱。
经过这么一折腾，已到傍晚将近六点钟的光景了。韦汕也感觉到饿了，他便跟万军说：“咱们找个地方吃晚饭吧”，然后就抢在前面往街中心走。万军拎着买的东西也紧随着他走着。由于韦汕走得快，后面的万军走得有点喘气了。
韦汕也顾不上万军，他掂清了自己口袋里的钱，清楚了这顿晚饭应该怎么吃。所以他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向街两边的饭店进行扫视。另一方面，他怕选差了万军不乐意，因为以今日之见，长久被冷落的万军现在似乎已经觉醒了，她的行动带有报复性的意识在里面。
N城秋天的气温总体上还是比较热的，素有四大火炉之称。主城区因为四周环山，处于低洼地带，加之城市的温室效应，以致一旦热起来，叫人不知怎么办才好。
景区所处的老山的群山正是挡在了城区的西北面。景区也处于一个小盆地之中，太阳一晒，热量根本传不出去。韦汕他们住的宿舍是配不起空调的，所以一旦热坏了，再赶上暴雨来袭，来个忽至的大冷大凉，人八成要生病。
韦汕由于遭遇了这么多窝心事，一时又没人来安慰他，在大热乍凉的天气里很快就闹出病来了，他打摆子打得蛮凶的。
人一生病，心理就特别脆弱。放眼整个景区，没有一个人可以真正关爱他，所以他非常想家。因为回到家里，虽然没有淑女、靓女等来给他以心理上的安慰，但父母总可以给他伟大的父爱和母爱，也能算是一点安慰吧。
动了这个心思后，韦汕就迫不及待地要回家，所以他裹着毯子就跑到领导那里请假。介于韦汕都病成这个样子了，领导也没多犹豫，就准了他的假。
韦汕回家的那天，心情还是蛮好的。因为经过一番思考，发生在邱大龙身上的事让他警醒了。他似乎理清了很多人情世故的道理，并基本能比较好地给自己定位。他已攒了一些钱，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他是不愿想起自己的准妻子万军——那个名字和长相都让人沮丧的老姑娘的。他这次回老家甚至都不愿看到她。
韦汕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在回村上的那条路上缓缓地走着。冷不防从对面驶过来一辆轻摩，冲着他鸣了两声喇叭，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他直起腰来一看，竟然是他中学几年一直暗恋的那个女同学王仙，她骑在车上，她那三岁的女儿坐在她的前面。刚才可能是闷着头走路的韦汕挡了他的路，所以她才按喇叭，并把速度降了下来。
这个女人今天可能是走娘家来了，她的娘家就在前面的村上。韦汕不自觉地给她奉上了一副笑脸。但王仙那朱红的嘴唇只是歪了一下，脸上露出很不屑的神色。她猛加油门，从他身边驶过去了。她的这个动作让韦汕犹如吃了个苍蝇一般的难受，他看了一眼前面的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琐事。
王仙是韦汕的梦中情人，主要是因为她的长相属中上等，在班上坐在韦汕的前排；其次她家的条件比较好，家里开了个小型加工厂，积累了一些财富。所以她家姊妹的穿着打扮都很新颖、光鲜，这也自然让别人能高看她们。
韦汕暗恋了她几年，但随着中学毕业，各奔东西，也就淡了。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让韦汕觉得王仙是不会看得起他这般条件，这般资质的人的。果然，据说王仙谈的对象都是要么家里条件好的，要么自己混得还可以的。经过挑选，她嫁给了在县里银行公干的人，听说那人是财经大学毕业的聪明蛋。
韦汕早就看清了，不管是美女配有钱人，还是淑女配才子，他都沾不上边。如盲目去追，不用说，又是自取其辱。
韦汕长吁一声：可叹自己生活在没有美女、淑女垂青的环境里，他的世界一片暗淡。但他不怨别人，也不抱怨命运的不公平。再说了，抱怨也没有用啊。
韦汕进家门前，看到父母正往院子里挑已经晒好的大青菜，并为今年菜又多又好而沾沾自喜。他们边干边向邻居们炫耀着。韦汕见他们这个样子，也没吱声，就闷着头进了屋。
一段时间后，父母忙完了，进到屋里来。看到韦汕坐在家里，他们先是吃惊，然后是气愤。父亲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平常就拿那么点工资，还老请假回来，我看你挣屁钱！”
母亲说：“汕子，不是我们说你，你在外不好好挣钱，怎么能讨到老婆？现在咱家离要把万军娶进门，你还差得远呢。不好好苦钱，你就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吧。”
韦汕也不急着跟他们辩，只是说：“人家歌里还唱要常回家看看呢，你们怎么反倒不让我回家了？”
父亲激动了，说：“你懂个鸟，常回家看看，没钱要你回来看个啥？你在外挣不到钱，到头来还不是叫我们贴给你。你老子我没本事，只能种点田、种点菜，我们不要你回家看。”
一回家就和父母拌嘴，闹了个不愉快，这让韦汕很难受，他没再吭声。另外，因打摆子忽冷忽热，让他的神志也模糊了，他一头钻到了自己的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帐顶。这时，父母的话语又回到赞许菜的丰收上面了。
下午时，万般无赖的韦汕准备出去转转，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当他走到几颗桦树边的那块田时，有一个矮墩墩的妇女在田埂边冷不防站了起来，吓了他一跳。原来她是在给田里上水。
这个妇女正是万军的母亲，韦汕看清她时，她已转过身来看着韦汕。想躲避已来不及，韦汕只有硬着头皮叫了声“阿姨”并挤出了点笑容。
万军的妈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又低下了头使了下锄头。然后她才淡淡地对韦汕说：“你回来了，怎么不去我家看看万军？她前几天还买了毛线，准备给你织件背心呢。没事你也要带万军出去玩玩，给她买买东西。她跟你定了亲，就是你们家的人了。
她这丫头太老实，以前都没谈过对象，也没吃过好的或穿过什么好的。长这么大了，都没有谁带她出去玩过，这丫头也太吃亏了！
不像其他女孩谈过对象后就整天不做什么事，还吃香的、喝辣的。这样吧，你回来了，明天就带万军去街上玩玩，给她买买衣服也好。”
韦汕先是抱着不敢苟同的态度对待万军母亲的话语的。他想，万军怎么能和一般的女孩相比呢，带她出去走在大街上，不丢男方的脸吗？后面听到叫他带万军出去玩时，让韦汕不免打了个寒颤。但他又不好拒绝，只有勉强地点了点头。
既然都被万军她妈看见他回来了，韦汕便没有办法了，看来只有硬着头皮去拜访了。
万军的家和他家只隔着一座山，直线距离并不远。只不过要顺着田间小路走过去，得费相当一部分力气。
第二天一早，韦汕便去了。万军家的房子是三间大瓦房，房前屋后的很多部分都已呈现腐朽的气息。进村后，远远看见万军一个人坐在她家院子前在搓洗衣服。
韦汕知道，他们一家人都比较忙，因为万军弟弟现在在读高中，听说成绩还不错。万军老头曾说，以后就算砸锅卖铁也要让她弟弟上个大学！关键是，砸锅卖铁又能卖几个钱呢？
他们家人以前一度想在万军身上打主意，希望她婆家人将来能支持一把。但苦于万军的长相、身材实在太劣等，条件好的人家根本看不上；条件一般的、甚至可以说就是差的人家也不太乐意要她。
就如他韦汕之流，老大不小了，在父母传宗接代观念的压制下，才勉强地跟万军家定了亲。定亲后，却没有行动、没有多少实质性的表示。两家人心照不宣，都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所以说，现在万军家人就是希望韦汕快点就范，以便好从他们家捞点油水。
在韦汕来之前，万母已经做好了一番部署。他们今日不在家里呆着，以便给万军和韦汕创造一个广阔的谈情说爱以及采取进一步行动的舞台。只是韦汕怕没有这个兴致。
韦汕走近了时，万军听到响声猛地回过头来，冲韦汕咧开嘴笑了一下。那表情配着她那长相、那上下一样粗的身材，让韦汕打了个寒颤。韦汕只勉强地朝她笑了一下，然后就往屋里冲。
万军擦了把手，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后，韦汕感觉眼前所见可谓满目苍夷。虽然他自己家也很一般，但还是比这里强很多。他以前也来过一次这里，但现在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环境。
接着万军拿出个脏兮兮的杯子，给韦汕倒了一杯开水，递了过来。韦汕应付着接了水杯，又随手放到了桌子上。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拿正眼看万军。但万军那肥胖的身躯与腮帮子还是进入了他的意识里。他悲哀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暂时不想或不能动弹了。
万军把韦汕买来的礼品放到了桌子上，并把袋子打开了，一件件地摆弄着。那猴巴巴的样子让韦汕的心里越发难受。
这也难怪，作为一个老姑娘，万军是比较可怜的，可能从来没有人愿意为了她花一分钱。她也曾渴望像其他漂亮女孩一样被人砸大把的钱，满足一下她的物质欲望和精神需求。万军看完东西，得意地笑了一下，因为韦汕买的礼品还算丰厚，并帮她买了一套衣服。
万军哪里知道，其实韦汕这次生病回家休养，原先根本没考虑到要来她家看她。只是昨日闲逛时遇到她妈了，韦汕从田里回家后跟自己父母说了一下。
当时，母亲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父亲却说：“人家都看见你了，你不买点东西去她们家咋行？毕竟她是你没过门的媳妇嘛，你平时也难得能去一趟”。
韦汕听了父亲的话后，心里充满苦涩的味道。讲起来，他自己也够痛苦的，老大不小的人了，都没有亲近过姑娘的身。这一半是因为他老实、木纳，一半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在这个适龄婚嫁的女子日见减少的地代，他韦汕也许也只能和万军这样的人凑合成一对了。
韦汕思绪翻滚的时候，似乎听到万军说她父母亲都走亲戚去了，弟弟在外读书没空回来，这两天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万军接着说：“妈妈说我们俩确立关系这么久了，你也没带我出去玩过，所以她叫你今天下午带我去外面转转吧。我也正好要去街上买点东西。”韦汕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但他马上又意识到了这句话的严重性，他惊得站了起来。
虽然这么多年来，他还没有和年轻女人在一起处过，但在老山下的景区，他也曾见识了年轻女人的冷漠、势利与贪婪。他的性格和那些喜欢闹哄、穷折腾，哄女人开心的男人们是不同的的。
所以这么多年来，在人际交往中，他基本上是处于一个封闭的圈子里。倒是这几年，因为加入了驯兽这个行业，他和他负责驯的那几只动物产生一些感情。
然而，万军今日的心情显然不错。她稍稍整了一下衣服，对着镜子抹了一下头，跟韦汕说：“那我们也到街上去吃饭吧，家里也没买什么菜，也省得我烧锅。”韦汕当然不能持反对意见，但他还是鄙夷地看了万军一眼。觉得她也真能够算计的，这样一来，她万军啥都不用忙，只有他花钱的事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村子，镇上的那两条街离万军家其实并不远。当要走到镇上时，万军的热情高涨了不少，她也把身子尽量往韦汕身上靠。韦汕却侧过身去。
在街上，他发现万军与引面过来的那些摩登女郎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她不光长相丑，穿着、打扮也土得掉碴。
韦汕不经意间，他们俩人已经走到了镇上。由于此地属于开发区的边缘，所以小镇日新月异，呈献一片现代化大城市街道的气象。可以说，这里比从老山下的景区出来的那条街要繁华不少。韦汕觉得此刻万军几乎和他靠在了一起。而街上的人，两边店里的人，有很多都在朝着他和万军看，看得他毛骨悚然。
另外，由于肥重的万军靠着他，让他觉得举步为艰，走得沉重而又痛苦。没走一会儿，万军瞄上了右边的一家服装店，她拉着韦汕一起进了那店里。
此时，店里已有几个人造靓女在挑选衣服。她们见有人进来，以很不屑的目光看了万军和韦汕几眼。但那个中年老板娘却比较热情，她连忙上前招呼万军去看大号的衣服。同时她也瞟了韦汕几眼，那疑惑的眼神显然表示她不大相信他们俩是一对。
经过挑选，万军相中了一套大红的衣服，她也没讨价还价就让韦汕付了钱。韦汕付了钱后，点了一下自己的皮夹，不免有点心疼。他想，自己在景区干驯兽师，累死累活，也挣不到多少工资；省吃俭用，不参加应酬，结果才存下了一点钱。这次来买吃的，喝的等已花去好几百，现在又……幸亏多准备了一些。
从服装店出来，万军似乎还对边上其他的卖小商品的店很感兴趣，她又自顾自地去挑那些头饰啊、手帕啊什么的。韦汕站在店前，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耐心地等着她。他那样子已等同于一根木桩。
他感觉几乎是过了一个世纪，万军终于挑好了几件商品。她喊了一声韦汕，韦汕这才醒了过来，连忙应了一声，然后去付钱。
经过这么一折腾，已到傍晚将近六点钟的光景了。韦汕也感觉到饿了，他便跟万军说：“咱们找个地方吃晚饭吧”，然后就抢在前面往街中心走。万军拎着买的东西也紧随着他走着。由于韦汕走得快，后面的万军走得有点喘气了。
韦汕也顾不上万军，他掂清了自己口袋里的钱，清楚了这顿晚饭应该怎么吃。所以他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向街两边的饭店进行扫视。另一方面，他怕选差了万军不乐意，因为以今日之见，长久被冷落的万军现在似乎已经觉醒了，她的行动带有报复性的意识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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