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忏悔（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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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还有一双愤怒的眼睛残留在我的心底，常使我作噩梦。他是在外省读书时退学的我们班的学习委员罗利滨。你也知道，当时能考进我们那所院校的人，成绩都是很优秀的，罗利滨中考成绩就是全县前几名。在院校他也因为多方面出类拔萃，而任本班的学习委员。
他家在赣省南部的一个县。家里经济条件原来就很差，偏偏读书时母亲又患病。虽然院校的学费及他的生活费都只是很少的一点钱，但还是拿不出来，学校的一些补助也无济于事。
当时学校贫困生很多，想拿补助的人，都要自己先把自己家里的贫穷及现临的窘况写成一份申请上交。由校方用红字报放大，贴在大厅里，让全体院校生周知，然后再倡义大家捐助，这样每学期才能补助几百元。勤工助学点也早已让人挤满，而且受赠者的尊严在这种情况下也荡然无存。
另一方面家里情况的糟糕绝非是这几百元能激活的。再也没有能力读下去，只好退学。那时班上大多数同学每学期的花费都不低于四、五千元。动辄就去校外聚餐，庆功会，老乡会等层出不穷，一餐每人致少得花四五十元。
到三年级后，班上很多同学都染上了赌苹果机的恶习，有人一月可以输掉一千元，每日被吞掉一、二百元的大有人在。虽然有时能赢，但总体上一学期输掉两三千元的不足为奇。就是对于那些不玩赌博机，不大吃大喝的人来说，拿几十块钱出来，也微不足道。如果班上每人每学期捐几十块钱，就完全可以让罗利滨读完后面的几个学期，毕业参加工作。
对于出自这种家庭的人，能毕业走上工作单位是种很好的选择。但最终却因为钱，把他的前程给断送了。其实资助他一点钱，本身就属于开发式扶贫类型，他的成绩很好，完成学习，不管对于他个人还是社会都是件很有意义的事，这一点钱能起到的作用迥异于一般的施舍，所以也就显得格外重要。
那种事实已摆在眼前。单看他生活窘迫，神情愁眉不展，甚至饱一餐、饿一顿，言语中透出很多无奈，就可以断定他几乎读不下去了。班上四十多人，谁的条件都比他好得多，谁都可能帮他一把。但结果是，谁都不管不问，怕惹上麻烦。
不管是从室友、同窗、老乡等各个角度来说也好，自己哪怕是买衣服被宰了五十元也比施舍给他五十元更能找到平衡感。眼看着他的困窘与自身的优越，是有一些尴尬，但这份尴尬被四十多人及更多的人分摊也就没什么了。可能还从他的破败中暗自庆幸，怀有看戏的心理。他有很强的自尊心，在还能维持下去的情况下，对外秘而不宣他的身世，对知情者也尽量回避这方面的话题。
另一方面，因为利滨各方面表现都很好，人又高大帅气，以至于班花董小玲在其她的老乡都对她趋之若鹜的情况下，单喜欢利滨。
董小玲老家也在赣南，毕业后应能和利滨分在一座城市。他们之间的恋爱浪漫且不论，光前景也是很实惠，而让人拍手叫好的。从一开始，利滨在董小玲的心中就生成了伟岸的印象。
记得二年级时，元旦那天游园，身为学生干部的利滨，主持套环这个游艺点，玩得比较热闹。这个游戏难度不大，奖券又丰厚，所以聚集了很多人，有相当一部分女孩在大呼小叫地玩游戏。其实，就是地上放几个木桩，每人五个环，以套的多少评奖。
轮到董小玲来套时，众人一阵喝采。但她五个一个没套中，涨红着脸。此时利滨走过去塞给她一张奖券，说是鼓励奖。小玲即刻显出无比的幸福与骄傲。其实女人所希望的正是这种，男人有相应的权力，然后泽恩于她。这种情形，不免让人对他们的男才女貌妒忌红了眼。
后来却因为钱的关系，罗利滨的脸上渐渐变得黯淡无光。一学期一度的老乡会，他已有好几次没有参加了。不知内幕者或许还会认为他人小气，不善于人际关系的应畴。后来，他的老乡们也隐隐知道了一些的内情。每次老乡会，反复强调是的在院校全体老乡，应共患难、齐心协力、共创未来。现已显得虚伪了。
几十人同县的老乡在一起喝酒，唯独少了他，不知气氛还会不会是那么活泼？几貌美的女老乡每次都侧目看他。如今，他却连一餐酒五十元都出不起，不知她们是否会心生埋怨。隔壁班的小汪，在一次开完老乡会喝醉酒时来他们寝室吐了一回，把气氛多么激烈、玩的多么疯、全部抖了出来，说他没去真是亏了。利滨此时的脸煞白。以致隔几个月后，小汪带主持者来收欢送毕业班老乡酒会的钱时，他竟激动地冲了他们一顿，气愤地把他们轰走了。
三年级时的班级聚会他也可能不去了。所以班长找到了他，说他钱可以不出，但酒还是要去吃的，他当时不置可否。最终他还是没去。在少一人的情况，酒席仍有条不紊地进行。班长在清点人数时，得知少了他，先是一愣，即刻又恢复了常态，投入到热烈的气氛当中去。刚开始董小玲也露出哀怨的眼神。
显然，他的白马王子竟是这般的窝囊，也真让她尴尬及失望的。人的恋爱大致可分为两种情况：即朦胧恋爱状态及成熟恋爱状态，前者一般是在校或就业前没有生活基础的恋爱，以性格上的偏爱或乐观的前景来刺激自己恋爱；
后者便是就业后，权衡了双方各自的砝码，及未来的前景，三思后行而确立的关系。如某人能从前者顺利过渡成后者也不失为一件美好的事。而如今，董小玲的不满足感是因为她朦胧恋爱中的白马王子竟已堕落到要人拯救的地步，这就已大打折扣，失去了被她喜欢的价值。因此小玲从此渐渐疏远了他。想起来，真是件叫人扼腕的事。
学习、生活仍是在缺乏激情中单调地进行着。在一般人看来，学习的资格是很微不足道的权利。各人忙着自己的事，打着各自的心事。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谁也没有刻意去关心他，谁也没有提出要帮他。
后来有一次，我们寝室因为在卫生评比中优胜，奖得了一百元奖金，寝室长提议再贴点钱大家去校外饭店搓一顿。当天下午放学后，我因整理抽屉走得比较晚。收拾好后，抬起头，发现四周已空空如也。一转眼却看到利滨还在那里写着什么。
我也没有考虑到其他东西，走上前去说：利滨，还在写什么，作业不是收过了吗？他说他是在把书上剩下的习题做完。我说明天再做吧，现在回去吃饭。他说不行，这是他最后一次在班上做作业了，他晚上就要退学乘火车回家了。
我顿时一怔，脑海里即刻浮现在这种大悲的场景中，应是一靓女来一次浪漫式的送行，然后又以拯救他而轻松地结束，就像电视看到类似他情况的故事的结局一样。现在却不能，小玲是不会来的了，更没有谁能拯救他。譬如我，对室友现况竟也这么茫然，他都要离校了，还浑然不知。更别说其他人，我一时语塞。他仍然低下头，默默地写着，手背上都沁出了汗。
见此，我无比难堪，想不到，他的临别这种大的事情竟只有我一人在场，哪怕是相互抱头痛哭难分难舍的场面，也比我一个人木然地站在他身边强。想着想着竟害怕起来，逃跑似地一个人走了，跺得楼梯哄哄响。走到宿舍楼时，那里也人声鼎沸了。回首一看教学楼，觉得它尤其巨大，那里面正在上演一幕小小的悲剧。
当天晚上的寝室聚餐还是照去不误，虽然少了利滨一人，但也见多不怪了。在一阵竭力夸耀同学间的友谊之后，啤酒一瓶接一瓶地喝，渐渐喝得嘴都麻木了。后来上的板栗烧鸡只吃一两口就被收去倒掉。有几人还带了女朋友，室长买了一筒胶卷，把这些醉酒失态的样子都记录了下来。晚上七时许，十有八九喝得烂醉，跌跌撞撞地往学校里走，并且边走边吐。我那晚倒没喝多。
跨进学校大门，踏上漫长的主干道后，在昏暗的路灯下，发现前方有一人背着一个大包袱，径直迎面走来。借着路灯一看，竟是罗利滨，他开始出发了。室友们的精神都处于迷糊状态，也没太多注意到他。只发现他瞄了一眼众人。
我看他时，正好他在看我，两只眼睛火红。愤怒？渴望？总之让我当晚一夜未合眼。也许少来几次这样的聚餐，把钱捐出来，就可以拯救他，让他完成学业，走一条比较好的路。更不消说那些大把大把的浪费了。
与他相比而言，班上有一位花花公子大波，他父亲是校办工厂的厂长。他饱食终日无所世事，只痴狂赌及追逐女生，平时挥金如土，维系一种极度奢侈的生活。但他父母对他控制的比较严，每月定额给他生活费，不允许他透支。所以他每月钱都不够花。于是向同学借，借钱去赌苹果机，借钱去讨好女生。班上同学普遍都借过钱给他，还时却一拖再拖，有的干脆就忘了。
几学期下来，每次都落下一笔债，开学后也不提。如果债主提出，他就敷衍一下，因其气势冲天，一副阔少爷的样子，嘴里说根本不把小钱放在眼里，很多人都被他的气魄所折服。自然而然地就把钱借给了他，尽管大多血本无归。有些比较节俭的同学，包括我，都被他借去一、二百元，关于还的事，也被他淡忘了。
当你看到他经常和靓女在校门口寒士美食城包间里对斟浪漫时，心里难免有点不平衡。只能这样来安慰自己，大家同学一场，他花钱又那么凶，权当作‘人情’好了。现在想起来，如把‘人情’送给了利滨，他根本用不着退学，而且还可以过的比较宽裕。我们只是以家庭背景来权衡同学关系？只知一味趋附一个荒淫的败家子，同时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优秀的人走向末路，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办到却无动于衷！
从我躺下的那一天起，一想到利滨就惴恻不安，闭上眼睛，仿佛见到两颗火红的眼睛正在愤怒地盯着我。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一个我未曾拯救的哭泣的灵魂。
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他见上一面，希望他过得好，从而原谅我，原谅我这样一个快要死的人。如果说，人世间存在因果轮回，那这就是对我的报应。所有的报应都快点到来吧，让我的心早点得到解脱。”
“还有一双愤怒的眼睛残留在我的心底，常使我作噩梦。他是在外省读书时退学的我们班的学习委员罗利滨。你也知道，当时能考进我们那所院校的人，成绩都是很优秀的，罗利滨中考成绩就是全县前几名。在院校他也因为多方面出类拔萃，而任本班的学习委员。
他家在赣省南部的一个县。家里经济条件原来就很差，偏偏读书时母亲又患病。虽然院校的学费及他的生活费都只是很少的一点钱，但还是拿不出来，学校的一些补助也无济于事。
当时学校贫困生很多，想拿补助的人，都要自己先把自己家里的贫穷及现临的窘况写成一份申请上交。由校方用红字报放大，贴在大厅里，让全体院校生周知，然后再倡义大家捐助，这样每学期才能补助几百元。勤工助学点也早已让人挤满，而且受赠者的尊严在这种情况下也荡然无存。
另一方面家里情况的糟糕绝非是这几百元能激活的。再也没有能力读下去，只好退学。那时班上大多数同学每学期的花费都不低于四、五千元。动辄就去校外聚餐，庆功会，老乡会等层出不穷，一餐每人致少得花四五十元。
到三年级后，班上很多同学都染上了赌苹果机的恶习，有人一月可以输掉一千元，每日被吞掉一、二百元的大有人在。虽然有时能赢，但总体上一学期输掉两三千元的不足为奇。就是对于那些不玩赌博机，不大吃大喝的人来说，拿几十块钱出来，也微不足道。如果班上每人每学期捐几十块钱，就完全可以让罗利滨读完后面的几个学期，毕业参加工作。
对于出自这种家庭的人，能毕业走上工作单位是种很好的选择。但最终却因为钱，把他的前程给断送了。其实资助他一点钱，本身就属于开发式扶贫类型，他的成绩很好，完成学习，不管对于他个人还是社会都是件很有意义的事，这一点钱能起到的作用迥异于一般的施舍，所以也就显得格外重要。
那种事实已摆在眼前。单看他生活窘迫，神情愁眉不展，甚至饱一餐、饿一顿，言语中透出很多无奈，就可以断定他几乎读不下去了。班上四十多人，谁的条件都比他好得多，谁都可能帮他一把。但结果是，谁都不管不问，怕惹上麻烦。
不管是从室友、同窗、老乡等各个角度来说也好，自己哪怕是买衣服被宰了五十元也比施舍给他五十元更能找到平衡感。眼看着他的困窘与自身的优越，是有一些尴尬，但这份尴尬被四十多人及更多的人分摊也就没什么了。可能还从他的破败中暗自庆幸，怀有看戏的心理。他有很强的自尊心，在还能维持下去的情况下，对外秘而不宣他的身世，对知情者也尽量回避这方面的话题。
另一方面，因为利滨各方面表现都很好，人又高大帅气，以至于班花董小玲在其她的老乡都对她趋之若鹜的情况下，单喜欢利滨。
董小玲老家也在赣南，毕业后应能和利滨分在一座城市。他们之间的恋爱浪漫且不论，光前景也是很实惠，而让人拍手叫好的。从一开始，利滨在董小玲的心中就生成了伟岸的印象。
记得二年级时，元旦那天游园，身为学生干部的利滨，主持套环这个游艺点，玩得比较热闹。这个游戏难度不大，奖券又丰厚，所以聚集了很多人，有相当一部分女孩在大呼小叫地玩游戏。其实，就是地上放几个木桩，每人五个环，以套的多少评奖。
轮到董小玲来套时，众人一阵喝采。但她五个一个没套中，涨红着脸。此时利滨走过去塞给她一张奖券，说是鼓励奖。小玲即刻显出无比的幸福与骄傲。其实女人所希望的正是这种，男人有相应的权力，然后泽恩于她。这种情形，不免让人对他们的男才女貌妒忌红了眼。
后来却因为钱的关系，罗利滨的脸上渐渐变得黯淡无光。一学期一度的老乡会，他已有好几次没有参加了。不知内幕者或许还会认为他人小气，不善于人际关系的应畴。后来，他的老乡们也隐隐知道了一些的内情。每次老乡会，反复强调是的在院校全体老乡，应共患难、齐心协力、共创未来。现已显得虚伪了。
几十人同县的老乡在一起喝酒，唯独少了他，不知气氛还会不会是那么活泼？几貌美的女老乡每次都侧目看他。如今，他却连一餐酒五十元都出不起，不知她们是否会心生埋怨。隔壁班的小汪，在一次开完老乡会喝醉酒时来他们寝室吐了一回，把气氛多么激烈、玩的多么疯、全部抖了出来，说他没去真是亏了。利滨此时的脸煞白。以致隔几个月后，小汪带主持者来收欢送毕业班老乡酒会的钱时，他竟激动地冲了他们一顿，气愤地把他们轰走了。
三年级时的班级聚会他也可能不去了。所以班长找到了他，说他钱可以不出，但酒还是要去吃的，他当时不置可否。最终他还是没去。在少一人的情况，酒席仍有条不紊地进行。班长在清点人数时，得知少了他，先是一愣，即刻又恢复了常态，投入到热烈的气氛当中去。刚开始董小玲也露出哀怨的眼神。
显然，他的白马王子竟是这般的窝囊，也真让她尴尬及失望的。人的恋爱大致可分为两种情况：即朦胧恋爱状态及成熟恋爱状态，前者一般是在校或就业前没有生活基础的恋爱，以性格上的偏爱或乐观的前景来刺激自己恋爱；
后者便是就业后，权衡了双方各自的砝码，及未来的前景，三思后行而确立的关系。如某人能从前者顺利过渡成后者也不失为一件美好的事。而如今，董小玲的不满足感是因为她朦胧恋爱中的白马王子竟已堕落到要人拯救的地步，这就已大打折扣，失去了被她喜欢的价值。因此小玲从此渐渐疏远了他。想起来，真是件叫人扼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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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一次，我们寝室因为在卫生评比中优胜，奖得了一百元奖金，寝室长提议再贴点钱大家去校外饭店搓一顿。当天下午放学后，我因整理抽屉走得比较晚。收拾好后，抬起头，发现四周已空空如也。一转眼却看到利滨还在那里写着什么。
我也没有考虑到其他东西，走上前去说：利滨，还在写什么，作业不是收过了吗？他说他是在把书上剩下的习题做完。我说明天再做吧，现在回去吃饭。他说不行，这是他最后一次在班上做作业了，他晚上就要退学乘火车回家了。
我顿时一怔，脑海里即刻浮现在这种大悲的场景中，应是一靓女来一次浪漫式的送行，然后又以拯救他而轻松地结束，就像电视看到类似他情况的故事的结局一样。现在却不能，小玲是不会来的了，更没有谁能拯救他。譬如我，对室友现况竟也这么茫然，他都要离校了，还浑然不知。更别说其他人，我一时语塞。他仍然低下头，默默地写着，手背上都沁出了汗。
见此，我无比难堪，想不到，他的临别这种大的事情竟只有我一人在场，哪怕是相互抱头痛哭难分难舍的场面，也比我一个人木然地站在他身边强。想着想着竟害怕起来，逃跑似地一个人走了，跺得楼梯哄哄响。走到宿舍楼时，那里也人声鼎沸了。回首一看教学楼，觉得它尤其巨大，那里面正在上演一幕小小的悲剧。
当天晚上的寝室聚餐还是照去不误，虽然少了利滨一人，但也见多不怪了。在一阵竭力夸耀同学间的友谊之后，啤酒一瓶接一瓶地喝，渐渐喝得嘴都麻木了。后来上的板栗烧鸡只吃一两口就被收去倒掉。有几人还带了女朋友，室长买了一筒胶卷，把这些醉酒失态的样子都记录了下来。晚上七时许，十有八九喝得烂醉，跌跌撞撞地往学校里走，并且边走边吐。我那晚倒没喝多。
跨进学校大门，踏上漫长的主干道后，在昏暗的路灯下，发现前方有一人背着一个大包袱，径直迎面走来。借着路灯一看，竟是罗利滨，他开始出发了。室友们的精神都处于迷糊状态，也没太多注意到他。只发现他瞄了一眼众人。
我看他时，正好他在看我，两只眼睛火红。愤怒？渴望？总之让我当晚一夜未合眼。也许少来几次这样的聚餐，把钱捐出来，就可以拯救他，让他完成学业，走一条比较好的路。更不消说那些大把大把的浪费了。
与他相比而言，班上有一位花花公子大波，他父亲是校办工厂的厂长。他饱食终日无所世事，只痴狂赌及追逐女生，平时挥金如土，维系一种极度奢侈的生活。但他父母对他控制的比较严，每月定额给他生活费，不允许他透支。所以他每月钱都不够花。于是向同学借，借钱去赌苹果机，借钱去讨好女生。班上同学普遍都借过钱给他，还时却一拖再拖，有的干脆就忘了。
几学期下来，每次都落下一笔债，开学后也不提。如果债主提出，他就敷衍一下，因其气势冲天，一副阔少爷的样子，嘴里说根本不把小钱放在眼里，很多人都被他的气魄所折服。自然而然地就把钱借给了他，尽管大多血本无归。有些比较节俭的同学，包括我，都被他借去一、二百元，关于还的事，也被他淡忘了。
当你看到他经常和靓女在校门口寒士美食城包间里对斟浪漫时，心里难免有点不平衡。只能这样来安慰自己，大家同学一场，他花钱又那么凶，权当作‘人情’好了。现在想起来，如把‘人情’送给了利滨，他根本用不着退学，而且还可以过的比较宽裕。我们只是以家庭背景来权衡同学关系？只知一味趋附一个荒淫的败家子，同时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优秀的人走向末路，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办到却无动于衷！
从我躺下的那一天起，一想到利滨就惴恻不安，闭上眼睛，仿佛见到两颗火红的眼睛正在愤怒地盯着我。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一个我未曾拯救的哭泣的灵魂。
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他见上一面，希望他过得好，从而原谅我，原谅我这样一个快要死的人。如果说，人世间存在因果轮回，那这就是对我的报应。所有的报应都快点到来吧，让我的心早点得到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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