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不想干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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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山县物资供应公司原任经理卫金鑫，是卫全新本家兄弟，在公司首轮承包中，败下阵来，输给了自己的下属，一个普通的建材仓库保管员。
他在经理任上干了两年了，今年上头要对国企推行承包制，公司列入了推进名单，工作组对他说，你不会落选的，你是组织上任命的，条件硬，群众基础牢，要和你竞争的人，不具备这个良好的条件。
首轮会议上，他看到了支持成峰的人多，心就一阵阵发紧，饭都吃不好。卫全新刚好有事去贵山县，到了卫金鑫家里，开口两句就说了承包的事。
“那成峰什么货色，外地人，小小保管员，不知天高地厚，报名参加竞争，要来夺我的权。”
“是不是我来拉水泥，站在大门边说话那个……”
“就是他，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
“他是哪个大学毕业分来的？”
“什么大学，一个中专生而已，到处招摇闯骗，好像救世主，到哪点都要显摆两下，证明自己有本事。要是读了大学，那还得了。”
卫金鑫招呼卫全新到锦绣餐厅吃饭。这里是公司接待客人的地方，楼上有包间，提前打电话，就空着等待。餐厅老板女性，餐厅牌子就是她的名字，三十出头，不胖不瘦，很有风韵，极少露面，一般只呆在楼上接听大堂电话。
卫金鑫一来，站在大堂就吩咐快点上菜。大堂服务员有点疑惑，这卫经理往日进来，一呆就是大半天，先玩一阵以后才点菜，今天带了客人来，就变化了？虽然疑惑，但还是按常规行事，打了个电话。不一会，从外面进来两个小女生，低头勾身上了楼梯，等卫全新卫金鑫坐下，老鼠一样悄悄摸了进来，倒把卫全新吓了一大跳。
卫全新没让小女生靠很近，保持两寸左右，不让肌肤接触，只叫她们斟了两杯酒，点燃一支烟。对这类安排，他的态度是，不反对，有距离，要适度。卫金鑫眼下心里装着事，也没心思寻乐，下一步要是失去了经理位子，不要说来这里消遣，连再进餐厅的资格都没有了。那成峰就給别人说过，他要一上台，就会撤掉锦绣餐厅的包间！
折腾了半个小时，两小女生自感没趣，估计再搓揉下去不会有什么收获，就借故叫人送茶溜下楼去了。
吃着，卫全新问卫金鑫，对这个竞争者，有什么招数没有。卫金鑫不说话，现出无奈的样子。
“他要上来，估计有多大胜算？”
“这个谁也说不准，他在暗处，可以随便乱来，他可以搞所谓的民主，暗地拉票。”
“你也可以活动呀，你占天时地利嘛。”
“要是这样，还不如公开来，搭起台子，拉起横幅，大张旗鼓地宣传造势。”
“那不行，贵水下面有个乡镇，就这样搞，结果一伙人都被处分了。这样搞是不允许的，会导致更大的混乱。到时候要被追究其责任的。”
“那你刚才说，也可以活动的嘛。”
“你理解错了，不是大张旗鼓的搞法，而是在平常的生活工作中，靠你平时的人脉关系，你下级的主动，他们是你培养过的，给过好处的。你给他们一个眼神，一个电话，或者一个动作，他就心里明白，这就叫活动。”
“有这么多讲究呀，太累了。出现这个局面，两个人这样竞争，上级单位组织上要承担责任。”
酒喝差不多的时候，卫金鑫提出来，卫全新通过地区物资局领导给县里施加压力。
卫全新缓慢摇头，地区物资局的头头他不是不熟悉，而是老家伙头不好剃，油光得很，对钱不对人，很现实。
离了锦绣餐厅，卫金鑫就去对面工商银行取了一千块，交给卫全新，咬牙说：“我们虽然是一家人，但我也公事公办，拿去，随便你怎么安排。”
卫全新收了钱说：“我会安排好的，你就在家安心喝茶，等待好消息吧。”
回到地区，从自己家里拿了两瓶价值五六百元的好酒，拧着去见物资局长。那局长本来和卫全新是雀友，周末都要见面的，说这点小事你也要破费，真是乱了规矩。把酒接了，转身就给县里工作组长打电话，把要保住现任经理的意思说了。
组长指使一个成员来见成峰。说：“我是奉有关领导的指示来找你的，对于你参加这次承包竞争，主流是好的，行为值得肯定。事情要见好就收，报名了，也就体现自己的意愿了，组织上对你有了进一步了解，这就差不多了，接下来该做什么不做什么，自己该好好思考，谨慎行事。”
那成员强调，承包是个形式，内涵却要体现组织意图。如果因为一个人的感情冲动，想出人头地，给组织上添了麻烦，后果就会很严重。这样的人，将来出路怎样，结局如何，就很难说，把事情弄坏了，影响生产业务了，稳定局面破坏了，那样的话，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尤其是广大职工，收入说了影响，他们会把积怨都堆积在一个人身上。
成峰当下就说：“我也不是非要争这个官来当不行，我干我的业务工作，量又不大，休闲自在。好吧，既是这样，你告诉他们，我退出就是。”
组长听了成员汇报，觉得没有绝对把握，而且这样也不成规矩，简直是小孩儿在玩家家，叫成员再去见一次，给成峰说明白，退出也不能不参加投票大会，会上竞争双方都必须到场，一定要体现有人参与竞争，否则就搞不成发包，承包就流产了。
成峰不吭气，成员进一步指点，在承包大会上，你当着大家的面演讲，讲什么都可以，最好扯远一点，不要涉及承包的事，也就是说，不要讲你怎么干。讲什么呢？随便编一些无关的内容，敷衍性地说一句，让大家觉得你是无聊，什么也不懂，就行了，就算你完成使命了。
成峰听着脸色变得很难看，太阳穴上的两条大筋青乎乎地鼓了起来。
投票大会如期召开。工作组长主持会议，先作动员讲话，然后宣布了投票办法，会议议程。正会开始，现任经理表态发言，只见卫金鑫笑吟吟走上台去，给主持人鞠躬，转身，又给全体职工鞠躬。
他一改平时的口气，轻言细语地给大家叙说了过去几年的成绩。就今后的发展，进行了蓝图式的描绘，说了一大些承诺的话，保证工资待遇不减，保证企业效益增长，保证服从全县经济建设社会发展大局……工作小组几位成员回报了热烈的掌声。
卫金鑫说了以后轮到成峰说。
成峰嘴角现出一丝笑容，缓步走上去，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就说了一句话：“今天来参加大会是我的义务，我个人没什么可说的，我完全服从大会决定。”走下讲台，坐到后面去了。
卫金鑫脸上露出笑容，他成峰什么也没有说，只说服从大会，大会是工作组在主持，一切有工作组定夺。参加会议人员全都是现任经理的部下，从他手里领了两年的工资，当然知道他的存在，而且刚才还做了那么庄重的承诺。而这个成峰和大家一样，都是普通工作员，应该知道怎样才算听话懂道理，要想一下子当上经理，是不容易。尽管如此，组长还是有所察觉，大多数职工的视线都随着成峰转。组长微微皱了皱眉，心里还是有一些担忧。
投票结束，工作组的人进行汇总。结果出来了，工作组长有点慌神，预感成了现实。卫金鑫看见组长的表情，感到不妙，跳上去看，成峰的票多出他一半。怎么会这样？他盯住比较熟悉的那几个人看，他们却都扭开脸，更多的职工们则喊着：“快点公布呀！”
卫金鑫忍受不了这个结果，掀翻座椅，狂怒地冲了出去。会场里除了工作组，少量几个人和成峰，绝大多数人都鼓起掌来。许多人转脸朝向成峰，赞赏地看着他。
大会议程是经过工作组审查的，投票办法是全体与会人员举手通过的，选举结果具有权威性，谁也不敢推翻的，这样成峰就是承包人，法人代表，公司经理，给公司取了个新名字，公开挂了牌子。
过了几天卫全新打通了卫金鑫的电话，问是怎么回事？卫金鑫没好气道：“我是大傻瓜一个，上当受骗，白花了钱，什么也没有得到，位子没保住，还丢了面子。”
卫全新道：“你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我这就把钱退还给你，扣除买烟酒的部分，剩多少退多少，我一分也不会截留。”
卫金鑫哼唧：“我给你提钱的事啦？我是说问题出在姓成的身上，他肯定在背后做了手脚的，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投他赞成票？”
“是你自己眼力差，看不出来，那次我去拉水泥，看见你和他在为一单货争论，我在旁边就看不过去，一个烂保管员，大庭广众之中，对他的经理那样说话，高声大气的，简直不成体统。”
“你当然更应该记住他，你拉走水泥的第二天，他就逼着会计找我催款。”
卫全新当然忘记不了，那库房角落有半包散水泥，他让搬运工装上车，被姓成的拦下，放磅秤上称了，多收他三块钱。
阴差阳错，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今天这家伙上门来了。
他在经理任上干了两年了，今年上头要对国企推行承包制，公司列入了推进名单，工作组对他说，你不会落选的，你是组织上任命的，条件硬，群众基础牢，要和你竞争的人，不具备这个良好的条件。
首轮会议上，他看到了支持成峰的人多，心就一阵阵发紧，饭都吃不好。卫全新刚好有事去贵山县，到了卫金鑫家里，开口两句就说了承包的事。
“那成峰什么货色，外地人，小小保管员，不知天高地厚，报名参加竞争，要来夺我的权。”
“是不是我来拉水泥，站在大门边说话那个……”
“就是他，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
“他是哪个大学毕业分来的？”
“什么大学，一个中专生而已，到处招摇闯骗，好像救世主，到哪点都要显摆两下，证明自己有本事。要是读了大学，那还得了。”
卫金鑫招呼卫全新到锦绣餐厅吃饭。这里是公司接待客人的地方，楼上有包间，提前打电话，就空着等待。餐厅老板女性，餐厅牌子就是她的名字，三十出头，不胖不瘦，很有风韵，极少露面，一般只呆在楼上接听大堂电话。
卫金鑫一来，站在大堂就吩咐快点上菜。大堂服务员有点疑惑，这卫经理往日进来，一呆就是大半天，先玩一阵以后才点菜，今天带了客人来，就变化了？虽然疑惑，但还是按常规行事，打了个电话。不一会，从外面进来两个小女生，低头勾身上了楼梯，等卫全新卫金鑫坐下，老鼠一样悄悄摸了进来，倒把卫全新吓了一大跳。
卫全新没让小女生靠很近，保持两寸左右，不让肌肤接触，只叫她们斟了两杯酒，点燃一支烟。对这类安排，他的态度是，不反对，有距离，要适度。卫金鑫眼下心里装着事，也没心思寻乐，下一步要是失去了经理位子，不要说来这里消遣，连再进餐厅的资格都没有了。那成峰就給别人说过，他要一上台，就会撤掉锦绣餐厅的包间！
折腾了半个小时，两小女生自感没趣，估计再搓揉下去不会有什么收获，就借故叫人送茶溜下楼去了。
吃着，卫全新问卫金鑫，对这个竞争者，有什么招数没有。卫金鑫不说话，现出无奈的样子。
“他要上来，估计有多大胜算？”
“这个谁也说不准，他在暗处，可以随便乱来，他可以搞所谓的民主，暗地拉票。”
“你也可以活动呀，你占天时地利嘛。”
“要是这样，还不如公开来，搭起台子，拉起横幅，大张旗鼓地宣传造势。”
“那不行，贵水下面有个乡镇，就这样搞，结果一伙人都被处分了。这样搞是不允许的，会导致更大的混乱。到时候要被追究其责任的。”
“那你刚才说，也可以活动的嘛。”
“你理解错了，不是大张旗鼓的搞法，而是在平常的生活工作中，靠你平时的人脉关系，你下级的主动，他们是你培养过的，给过好处的。你给他们一个眼神，一个电话，或者一个动作，他就心里明白，这就叫活动。”
“有这么多讲究呀，太累了。出现这个局面，两个人这样竞争，上级单位组织上要承担责任。”
酒喝差不多的时候，卫金鑫提出来，卫全新通过地区物资局领导给县里施加压力。
卫全新缓慢摇头，地区物资局的头头他不是不熟悉，而是老家伙头不好剃，油光得很，对钱不对人，很现实。
离了锦绣餐厅，卫金鑫就去对面工商银行取了一千块，交给卫全新，咬牙说：“我们虽然是一家人，但我也公事公办，拿去，随便你怎么安排。”
卫全新收了钱说：“我会安排好的，你就在家安心喝茶，等待好消息吧。”
回到地区，从自己家里拿了两瓶价值五六百元的好酒，拧着去见物资局长。那局长本来和卫全新是雀友，周末都要见面的，说这点小事你也要破费，真是乱了规矩。把酒接了，转身就给县里工作组长打电话，把要保住现任经理的意思说了。
组长指使一个成员来见成峰。说：“我是奉有关领导的指示来找你的，对于你参加这次承包竞争，主流是好的，行为值得肯定。事情要见好就收，报名了，也就体现自己的意愿了，组织上对你有了进一步了解，这就差不多了，接下来该做什么不做什么，自己该好好思考，谨慎行事。”
那成员强调，承包是个形式，内涵却要体现组织意图。如果因为一个人的感情冲动，想出人头地，给组织上添了麻烦，后果就会很严重。这样的人，将来出路怎样，结局如何，就很难说，把事情弄坏了，影响生产业务了，稳定局面破坏了，那样的话，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尤其是广大职工，收入说了影响，他们会把积怨都堆积在一个人身上。
成峰当下就说：“我也不是非要争这个官来当不行，我干我的业务工作，量又不大，休闲自在。好吧，既是这样，你告诉他们，我退出就是。”
组长听了成员汇报，觉得没有绝对把握，而且这样也不成规矩，简直是小孩儿在玩家家，叫成员再去见一次，给成峰说明白，退出也不能不参加投票大会，会上竞争双方都必须到场，一定要体现有人参与竞争，否则就搞不成发包，承包就流产了。
成峰不吭气，成员进一步指点，在承包大会上，你当着大家的面演讲，讲什么都可以，最好扯远一点，不要涉及承包的事，也就是说，不要讲你怎么干。讲什么呢？随便编一些无关的内容，敷衍性地说一句，让大家觉得你是无聊，什么也不懂，就行了，就算你完成使命了。
成峰听着脸色变得很难看，太阳穴上的两条大筋青乎乎地鼓了起来。
投票大会如期召开。工作组长主持会议，先作动员讲话，然后宣布了投票办法，会议议程。正会开始，现任经理表态发言，只见卫金鑫笑吟吟走上台去，给主持人鞠躬，转身，又给全体职工鞠躬。
他一改平时的口气，轻言细语地给大家叙说了过去几年的成绩。就今后的发展，进行了蓝图式的描绘，说了一大些承诺的话，保证工资待遇不减，保证企业效益增长，保证服从全县经济建设社会发展大局……工作小组几位成员回报了热烈的掌声。
卫金鑫说了以后轮到成峰说。
成峰嘴角现出一丝笑容，缓步走上去，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就说了一句话：“今天来参加大会是我的义务，我个人没什么可说的，我完全服从大会决定。”走下讲台，坐到后面去了。
卫金鑫脸上露出笑容，他成峰什么也没有说，只说服从大会，大会是工作组在主持，一切有工作组定夺。参加会议人员全都是现任经理的部下，从他手里领了两年的工资，当然知道他的存在，而且刚才还做了那么庄重的承诺。而这个成峰和大家一样，都是普通工作员，应该知道怎样才算听话懂道理，要想一下子当上经理，是不容易。尽管如此，组长还是有所察觉，大多数职工的视线都随着成峰转。组长微微皱了皱眉，心里还是有一些担忧。
投票结束，工作组的人进行汇总。结果出来了，工作组长有点慌神，预感成了现实。卫金鑫看见组长的表情，感到不妙，跳上去看，成峰的票多出他一半。怎么会这样？他盯住比较熟悉的那几个人看，他们却都扭开脸，更多的职工们则喊着：“快点公布呀！”
卫金鑫忍受不了这个结果，掀翻座椅，狂怒地冲了出去。会场里除了工作组，少量几个人和成峰，绝大多数人都鼓起掌来。许多人转脸朝向成峰，赞赏地看着他。
大会议程是经过工作组审查的，投票办法是全体与会人员举手通过的，选举结果具有权威性，谁也不敢推翻的，这样成峰就是承包人，法人代表，公司经理，给公司取了个新名字，公开挂了牌子。
过了几天卫全新打通了卫金鑫的电话，问是怎么回事？卫金鑫没好气道：“我是大傻瓜一个，上当受骗，白花了钱，什么也没有得到，位子没保住，还丢了面子。”
卫全新道：“你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我这就把钱退还给你，扣除买烟酒的部分，剩多少退多少，我一分也不会截留。”
卫金鑫哼唧：“我给你提钱的事啦？我是说问题出在姓成的身上，他肯定在背后做了手脚的，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投他赞成票？”
“是你自己眼力差，看不出来，那次我去拉水泥，看见你和他在为一单货争论，我在旁边就看不过去，一个烂保管员，大庭广众之中，对他的经理那样说话，高声大气的，简直不成体统。”
“你当然更应该记住他，你拉走水泥的第二天，他就逼着会计找我催款。”
卫全新当然忘记不了，那库房角落有半包散水泥，他让搬运工装上车，被姓成的拦下，放磅秤上称了，多收他三块钱。
阴差阳错，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今天这家伙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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