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写了一张欠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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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张敬民谈过之后，龚祥兴抓紧时间，把成峰叫来了家里，说要叙叙家常。同时还通知了两个人，陈长庆和卫佳华。陈长庆扩建工厂，在搞集资，龚祥兴参与了策划，按他的要求，给县里有钱的单位打招呼，个别的光打招呼还不行，要直接面见。卫佳华调到房改办，单位没有房子，要自己建，需要钢筋和水泥，龚祥兴要他来，当面给成峰说，让成峰支持一下。
成峰出门之前，先给张敬民打了电话。张敬民正和马运昌谈事，电话语音马运昌听出来了，说是你的好朋友成峰来的哟。张敬民当着马运昌面接听。成峰说：“龚书记要召见。”张敬民说：“那你就抓紧去呀。”成峰说：“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张敬民道：“你真是，书记叫你，你去就是，要谈什么见了面不就都知道了嘛。”成峰道：“会不会还要谈处分的事？”张敬民道：“谈什么都有可能，也许还有别的人，你就快去吧，不要啰嗦了。”
打完电话，张敬民对马运昌笑了笑：“我们关系是很好，但我们说什么有分寸”。马运昌说：“你不要多想，我这是欣赏你们，有什么事互相通气，难得。祥兴书记要训话，连承包企业的老总也不放过，看来真要一竿子插到底了。敬民呀，你看我们要不要也学一下新书记，挨个各单位各部门的头头们谈一下？”张敬民说：“你都听清楚了，书记要召见，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拖延，得抓紧去，说不定有任务安排呢。”马运昌说：“假如是我我给成峰打电话，要他来见我，他会先问你吗？”张敬民说：“不会，他直接过来就是。”马运昌说：“你说不会？”张敬民说：“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再打电话不是多余？”马运昌说：“敬民呀，我算佩服你了，任何时候都保持清醒。不说了，忙去吧。”
成峰打电话给张敬民，想听他分析一下龚书记为啥召见。张敬民什么只说抓紧去就是，估计旁边有人，不好所说，那就只好自己掌握了。会不会再提咨询费的事？有必要吗？对处分服不服不都是这么回事，本人不是什么也没有说吗？
进门坐下，一个妇女端来茶水，成峰看着她，三十来岁，体态均匀，皮肤白净，面带笑容，但从面貌上分析，不可能是龚的夫人，年龄差距大了点。龚祥兴说：“嘿嘿，你也怀疑是我夫人？你们都错了，她是翔嫂，夫人请来帮忙的。”翔嫂端来茶水，恭敬第放在茶几上，退半步才转身走开。
龚祥兴果然提起处分的事说：“成经理呀，还没有最后定呢，我要看省里面怎么说。县里那几个人不害羞，领了钱，叫他们先退，你和张敬民没有领，这就对了，还有人说着说那，我就批评了，成峰他是在为他自己干吗？为他自己干的话，可他自己为什么没有领这笔钱呢？说明了什么？他掌握着发放咨询费的大权，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搞点名堂，把钱揣进自己的腰包？他是很廉洁的嘛。我当时就讲，给这个处分，我心里不舒服。来调查的人态度很硬，半步都不让，他们有他们的原则，按照他们的原则，县里面的态度他们完全可以不予理睬。不过，我这么一坚持，他们也就让步了。我已经进了最大努力了，不过没关系的，就算最后定了，这么点事算不了什么，几个月以后，我们就可以把它撤销了。”
成峰听着，忍不住说了一句：“龚书记，可是这行政处分是打成文件，装进档案里面的。”
龚祥兴笑了：“你傻呀，到时候，给有关方面说一声，取出来不就完啦？”
“取出来？”
“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你放心，只要我在……”
“书记肯定在，长久在，永远在。”随着声音，陈长庆进来了。陈长庆手上拎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个活物，头尾摆动，是条鱼，他说：“书记在家里请客，我要献上一条武昌鱼，这种鱼肉质肥美，刺少，看看这条鱼有多重？三斤少二两，长这么大很少有，而且它来得很远，正宗武汉运来的，就养在我家水池里。”
书记夫人冯爱华应声而出，穿戴得很时髦，站在客厅中间道：“陈厂长，我就等你这一条鱼来加工呢。”回头朝厨房呼唤：“翔嫂，快来拿鱼去刮洗。”翔嫂出来先接了鱼转到厨房去放下，又来给陈长庆端茶水。
龚祥兴道：“陈厂长你说话可不可以小声一点？”
陈长庆说：“我老妈说，我生下来就与别个不同，白天呼呼大睡，一到晚上就嚎啕大哭，足足哭了一百天，这嗓门不但没有破坏，反而越哭越大声，逼得隔壁两家人搬走了。我妈就趁机把东西搬过去，房子一下子宽大了许多，一直住到现在，也没哪个敢来撵。”
龚祥兴说：“现在搞房改了，你要买的话，占得多花钱就越多，你怎么办？”
陈长庆说：“是呀，正思考着要不要交两间出去呢，可是话说回来了，就算交出来了，也没哪个敢来住呀，还不是要空着？所以我给房改办的说，花就花点钱吧，全部把它买下来。”
龚祥兴说：“还算你陈长庆有点良心，没有忘记交点钱给国家。”
冯爱华说：“陈厂长是谁呀？干竹子在他手里都要榨出油来？还说房子？恐怕早就划算好了。”
卫佳华也来了。成峰看见了他，就想起来走掉。几天前，因为公司宿舍参与房改方案问题，成峰去了房改办，当时卫佳华就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水。成峰进门看见了墙上的相片，认出来他就是副主任，就说：“请问主任，我是物资公司的，来问一下我们那个职工宿舍改革的方案批了没有？”卫佳华扫视他一眼，歪了歪嘴，只说了两个字：“那边去。”成峰左右看了看，不知道是哪边，回头问：“你说的是哪边呀？”卫佳华一口一口喝着茶水，不再说一个字。成峰重复又问，他还是那样，目不斜视，这里除了他，没有任何人。成峰当时差点气炸，一个临时的工作部门，你也这样摆架子？
成峰想，好嘛，了不起的房改办副主任，今天在书记家里碰上了，既然互不相识，那就不用打招呼了。成峰掉开脸，看着别处，可是卫佳华径直朝他走来了，站在跟前喊道：“成经理，你好啊。”还伸出手来要握。成峰不是那种小气鬼，再说这是在书记家，得有礼数，就应了一声；“嗯，卫主任好。”松松地捏了一下手。
等卫佳华和成峰见过了，陈长庆也凑过来和成峰握手：“成经理，大忙人啊，生意如何？”
成峰说：“还算过得去，你们呢？”
“我们的情况和你们的有所不同，你们只是搞经营，别样不用管，我们就没那么单纯了，要进原材料，要维护设备，生产过程更为复杂，不是这样就是那样。”
“生产和经营虽然形式不同，但运行原则是基本相同的。”
“我不这样看……”
陈长庆刚开口，就被推了一把。卫佳华的意思不要浪费时间了。卫佳华盖房子的事比较急，他打算雨季来前先打好房盖，等到下雨的时候，外面的工程做不了，就搞内粉刷，两不误。今天第一件事，就是和成峰谈水泥钢筋的事，要在饭前先定下来。
陈长庆也有他的打算，成峰手里有钱，得抓紧时间和他亲近，无话也要找话来说，先打听清楚他有什么难处，就可以提出来互帮互助了。由于事先没有沟通，划分好先后顺序，一见面，两个人都急着要和成峰对话，就怼上了。卫佳华急了，朝龚祥兴道：“你和他说了吗？”
龚祥兴问：“什么呀？”
“哎呀，水泥钢筋呀，”卫佳华拍一下胸脯，“我还以为你打过招呼了，这怎么是好？”
龚祥兴“哦，”了一声，一本正经道：“我请成经理来吃饭，被你们遇上了，这本来是好事，我希望你们多谈事业，谈发展，交流一下感情也好啊。这个人建房的事嘛，我不让说呢，你可能就说我不近人情，要我参与说两句呢，我成什么人啦？哎呀，卫佳华呀，你再着急也不好这样的呀。你看看你看看，人家成经理第一次到我家来，就遇到你这样，说什么也不婉转一点，这样直来直去，你叫我……”
“叫你怎么啦？直来直去的人难道不好？”冯爱华出来了，对成峰说：“成经理你别见怪，卫佳华和我是亲戚，他表姐夫是我的表妹夫，这层关系我家龚书记肯定没有跟你说过，没什么事的时候就没这个必要了。今天呢？完全是因我而起的，我看到卫佳华着急，就对他说，你也不要急，能达公司的成经理我们是认识的，等到哪天，我亲自出面去和他商量一下，给你解决了不就成了？所以今天你来了，就要抓住这个机会了。可是我们家龚书记却站出来反对了，他刚才说什么？当着他的面说建房子的事不恰当，好像他不需要住房子，他是住在山洞似的。卫佳华是他的下级，同时还是我的亲戚，这样他就不应该建房子啦，他的房子建在城外，建好了先让父母去住，这哪点不好？这种孝道值不值得提倡？现在，不要你这个县委书记出面，为了保住你那块面子吧。这样看我？我是鬼怪？别看了，你走开，这件事情不要你沾边，你去，去帮翔嫂研究一下，武昌鱼要怎么加工。”
连推带拽，把龚祥兴弄厨房里面去了，过来将卫佳华拉开，坐在成峰面前说：“成经理呀，请你给卫佳华解决三吨水泥，两吨钢筋吧。”
成峰客气说：“没问题的，老嫂子你不用担心，钢筋水泥是我们公司经营的物资，什么时候去买都有，要是需求量大的话，提前三天预定，我们还会送货上门。”
冯爱华看着卫佳华说：“你看看吧，人家成经理，这么痛快，这有什么？谁说在我家里就不能谈生意？还要号召干部们学会懂经济，具备经营头脑，我看呀，分明就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卫佳华睁大眼睛问：“那钢筋水泥的价格是多少？”
成峰就说了：“水泥每吨一百八十元，钢筋每吨一千二百元。”
冯爱华转脸问陈长庆：“陈厂长，你们厂不是也需要水泥钢筋吗，你看，这个机会多好呀。”
陈长庆说：“我们要建厂房，水泥钢筋要得不少。”
卫佳华等不及说：“先把我要的定下来。”
陈长庆在旁边眨几下眼睛，说：“我帮你算了，三吨水泥五百四十远，两吨钢筋二千四百元，一共二千九百四十元。”
冯爱华看着卫佳华：“说吧，你手里有多少现钱？”
卫佳华说：“左凑右凑，凑了一千二。”。
陈长庆道：“我的天，你这样没钱，怎么建房？”
卫佳华说：“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没钱建什么房呀。”
陈长庆说：“还是等一等吧。把钱筹齐了再建吧。”
冯爱华说了：“不行哟，第一是他老爷子不舒服，天天给他脸色看，再不建房，他就到红楼跟前打地铺。”
陈长庆说：“这不是威胁是什么？”
冯爱华说：“快七十了，身上的病一样跟着一样，也活不了多久了。”
陈长庆说：“拖点时间，等老爷子归天了，就不用建房了……”
冯爱华说：“陈厂长这样说可就难听了，你对你的父母亲是不是这样呀。”
陈长庆眨巴眼道：“我是在为卫局长出招呢，”盯着卫佳华，“吞吞吐吐的，没出息，赊欠两个字都说不出口，你还要在江湖上混呢。”
冯爱华看着成峰：“成经理，就听你一句话，特殊情况，给他解决了吧！”
成峰想了想说：“老嫂子这样说了，我怎么好推辞不办？但是赊欠时间不能太长，要及时结清手续。”
陈长庆说：“没问题。”
卫佳华甩他一把：“是我还是你。”
陈长庆一笑：“还闹啥呀，赶紧写欠条不是？”
卫佳华就摸出纸笔来，铺在茶几上写了：今欠到能达公司钢筋水泥货款大写一共贰仟玖百肆拾圆整，赊欠时间某年某月某日。此致，欠款人……，年、月、日。
陈长庆看了说：“直接就签你卫佳华的大名得了，这地方还空着，为啥？”
卫佳华说：“不要欠我的名，要签夏白芝。”
陈长庆问：“夏白芝是谁，你老婆？”
卫佳华挥手：“你管她是谁？不要问了。”
欠条塞给成峰，龚祥兴出来了，冯爱华问他鱼加工好没有？他说你去看看吧。冯爱华与他擦身而过，点他鼻子道：“你不在，我们就好办事。”
陈长庆迎着龚祥兴道：“书记，我们厂的事，你还回避吗？”
这时，冯爱华在餐厅喊起来：“老龚，要喝什么酒呀？”
龚祥兴站起身说：“走，走，上餐桌，陈厂长的事，我们边吃边谈。”
成峰出门之前，先给张敬民打了电话。张敬民正和马运昌谈事，电话语音马运昌听出来了，说是你的好朋友成峰来的哟。张敬民当着马运昌面接听。成峰说：“龚书记要召见。”张敬民说：“那你就抓紧去呀。”成峰说：“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张敬民道：“你真是，书记叫你，你去就是，要谈什么见了面不就都知道了嘛。”成峰道：“会不会还要谈处分的事？”张敬民道：“谈什么都有可能，也许还有别的人，你就快去吧，不要啰嗦了。”
打完电话，张敬民对马运昌笑了笑：“我们关系是很好，但我们说什么有分寸”。马运昌说：“你不要多想，我这是欣赏你们，有什么事互相通气，难得。祥兴书记要训话，连承包企业的老总也不放过，看来真要一竿子插到底了。敬民呀，你看我们要不要也学一下新书记，挨个各单位各部门的头头们谈一下？”张敬民说：“你都听清楚了，书记要召见，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拖延，得抓紧去，说不定有任务安排呢。”马运昌说：“假如是我我给成峰打电话，要他来见我，他会先问你吗？”张敬民说：“不会，他直接过来就是。”马运昌说：“你说不会？”张敬民说：“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再打电话不是多余？”马运昌说：“敬民呀，我算佩服你了，任何时候都保持清醒。不说了，忙去吧。”
成峰打电话给张敬民，想听他分析一下龚书记为啥召见。张敬民什么只说抓紧去就是，估计旁边有人，不好所说，那就只好自己掌握了。会不会再提咨询费的事？有必要吗？对处分服不服不都是这么回事，本人不是什么也没有说吗？
进门坐下，一个妇女端来茶水，成峰看着她，三十来岁，体态均匀，皮肤白净，面带笑容，但从面貌上分析，不可能是龚的夫人，年龄差距大了点。龚祥兴说：“嘿嘿，你也怀疑是我夫人？你们都错了，她是翔嫂，夫人请来帮忙的。”翔嫂端来茶水，恭敬第放在茶几上，退半步才转身走开。
龚祥兴果然提起处分的事说：“成经理呀，还没有最后定呢，我要看省里面怎么说。县里那几个人不害羞，领了钱，叫他们先退，你和张敬民没有领，这就对了，还有人说着说那，我就批评了，成峰他是在为他自己干吗？为他自己干的话，可他自己为什么没有领这笔钱呢？说明了什么？他掌握着发放咨询费的大权，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搞点名堂，把钱揣进自己的腰包？他是很廉洁的嘛。我当时就讲，给这个处分，我心里不舒服。来调查的人态度很硬，半步都不让，他们有他们的原则，按照他们的原则，县里面的态度他们完全可以不予理睬。不过，我这么一坚持，他们也就让步了。我已经进了最大努力了，不过没关系的，就算最后定了，这么点事算不了什么，几个月以后，我们就可以把它撤销了。”
成峰听着，忍不住说了一句：“龚书记，可是这行政处分是打成文件，装进档案里面的。”
龚祥兴笑了：“你傻呀，到时候，给有关方面说一声，取出来不就完啦？”
“取出来？”
“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你放心，只要我在……”
“书记肯定在，长久在，永远在。”随着声音，陈长庆进来了。陈长庆手上拎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个活物，头尾摆动，是条鱼，他说：“书记在家里请客，我要献上一条武昌鱼，这种鱼肉质肥美，刺少，看看这条鱼有多重？三斤少二两，长这么大很少有，而且它来得很远，正宗武汉运来的，就养在我家水池里。”
书记夫人冯爱华应声而出，穿戴得很时髦，站在客厅中间道：“陈厂长，我就等你这一条鱼来加工呢。”回头朝厨房呼唤：“翔嫂，快来拿鱼去刮洗。”翔嫂出来先接了鱼转到厨房去放下，又来给陈长庆端茶水。
龚祥兴道：“陈厂长你说话可不可以小声一点？”
陈长庆说：“我老妈说，我生下来就与别个不同，白天呼呼大睡，一到晚上就嚎啕大哭，足足哭了一百天，这嗓门不但没有破坏，反而越哭越大声，逼得隔壁两家人搬走了。我妈就趁机把东西搬过去，房子一下子宽大了许多，一直住到现在，也没哪个敢来撵。”
龚祥兴说：“现在搞房改了，你要买的话，占得多花钱就越多，你怎么办？”
陈长庆说：“是呀，正思考着要不要交两间出去呢，可是话说回来了，就算交出来了，也没哪个敢来住呀，还不是要空着？所以我给房改办的说，花就花点钱吧，全部把它买下来。”
龚祥兴说：“还算你陈长庆有点良心，没有忘记交点钱给国家。”
冯爱华说：“陈厂长是谁呀？干竹子在他手里都要榨出油来？还说房子？恐怕早就划算好了。”
卫佳华也来了。成峰看见了他，就想起来走掉。几天前，因为公司宿舍参与房改方案问题，成峰去了房改办，当时卫佳华就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水。成峰进门看见了墙上的相片，认出来他就是副主任，就说：“请问主任，我是物资公司的，来问一下我们那个职工宿舍改革的方案批了没有？”卫佳华扫视他一眼，歪了歪嘴，只说了两个字：“那边去。”成峰左右看了看，不知道是哪边，回头问：“你说的是哪边呀？”卫佳华一口一口喝着茶水，不再说一个字。成峰重复又问，他还是那样，目不斜视，这里除了他，没有任何人。成峰当时差点气炸，一个临时的工作部门，你也这样摆架子？
成峰想，好嘛，了不起的房改办副主任，今天在书记家里碰上了，既然互不相识，那就不用打招呼了。成峰掉开脸，看着别处，可是卫佳华径直朝他走来了，站在跟前喊道：“成经理，你好啊。”还伸出手来要握。成峰不是那种小气鬼，再说这是在书记家，得有礼数，就应了一声；“嗯，卫主任好。”松松地捏了一下手。
等卫佳华和成峰见过了，陈长庆也凑过来和成峰握手：“成经理，大忙人啊，生意如何？”
成峰说：“还算过得去，你们呢？”
“我们的情况和你们的有所不同，你们只是搞经营，别样不用管，我们就没那么单纯了，要进原材料，要维护设备，生产过程更为复杂，不是这样就是那样。”
“生产和经营虽然形式不同，但运行原则是基本相同的。”
“我不这样看……”
陈长庆刚开口，就被推了一把。卫佳华的意思不要浪费时间了。卫佳华盖房子的事比较急，他打算雨季来前先打好房盖，等到下雨的时候，外面的工程做不了，就搞内粉刷，两不误。今天第一件事，就是和成峰谈水泥钢筋的事，要在饭前先定下来。
陈长庆也有他的打算，成峰手里有钱，得抓紧时间和他亲近，无话也要找话来说，先打听清楚他有什么难处，就可以提出来互帮互助了。由于事先没有沟通，划分好先后顺序，一见面，两个人都急着要和成峰对话，就怼上了。卫佳华急了，朝龚祥兴道：“你和他说了吗？”
龚祥兴问：“什么呀？”
“哎呀，水泥钢筋呀，”卫佳华拍一下胸脯，“我还以为你打过招呼了，这怎么是好？”
龚祥兴“哦，”了一声，一本正经道：“我请成经理来吃饭，被你们遇上了，这本来是好事，我希望你们多谈事业，谈发展，交流一下感情也好啊。这个人建房的事嘛，我不让说呢，你可能就说我不近人情，要我参与说两句呢，我成什么人啦？哎呀，卫佳华呀，你再着急也不好这样的呀。你看看你看看，人家成经理第一次到我家来，就遇到你这样，说什么也不婉转一点，这样直来直去，你叫我……”
“叫你怎么啦？直来直去的人难道不好？”冯爱华出来了，对成峰说：“成经理你别见怪，卫佳华和我是亲戚，他表姐夫是我的表妹夫，这层关系我家龚书记肯定没有跟你说过，没什么事的时候就没这个必要了。今天呢？完全是因我而起的，我看到卫佳华着急，就对他说，你也不要急，能达公司的成经理我们是认识的，等到哪天，我亲自出面去和他商量一下，给你解决了不就成了？所以今天你来了，就要抓住这个机会了。可是我们家龚书记却站出来反对了，他刚才说什么？当着他的面说建房子的事不恰当，好像他不需要住房子，他是住在山洞似的。卫佳华是他的下级，同时还是我的亲戚，这样他就不应该建房子啦，他的房子建在城外，建好了先让父母去住，这哪点不好？这种孝道值不值得提倡？现在，不要你这个县委书记出面，为了保住你那块面子吧。这样看我？我是鬼怪？别看了，你走开，这件事情不要你沾边，你去，去帮翔嫂研究一下，武昌鱼要怎么加工。”
连推带拽，把龚祥兴弄厨房里面去了，过来将卫佳华拉开，坐在成峰面前说：“成经理呀，请你给卫佳华解决三吨水泥，两吨钢筋吧。”
成峰客气说：“没问题的，老嫂子你不用担心，钢筋水泥是我们公司经营的物资，什么时候去买都有，要是需求量大的话，提前三天预定，我们还会送货上门。”
冯爱华看着卫佳华说：“你看看吧，人家成经理，这么痛快，这有什么？谁说在我家里就不能谈生意？还要号召干部们学会懂经济，具备经营头脑，我看呀，分明就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卫佳华睁大眼睛问：“那钢筋水泥的价格是多少？”
成峰就说了：“水泥每吨一百八十元，钢筋每吨一千二百元。”
冯爱华转脸问陈长庆：“陈厂长，你们厂不是也需要水泥钢筋吗，你看，这个机会多好呀。”
陈长庆说：“我们要建厂房，水泥钢筋要得不少。”
卫佳华等不及说：“先把我要的定下来。”
陈长庆在旁边眨几下眼睛，说：“我帮你算了，三吨水泥五百四十远，两吨钢筋二千四百元，一共二千九百四十元。”
冯爱华看着卫佳华：“说吧，你手里有多少现钱？”
卫佳华说：“左凑右凑，凑了一千二。”。
陈长庆道：“我的天，你这样没钱，怎么建房？”
卫佳华说：“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没钱建什么房呀。”
陈长庆说：“还是等一等吧。把钱筹齐了再建吧。”
冯爱华说了：“不行哟，第一是他老爷子不舒服，天天给他脸色看，再不建房，他就到红楼跟前打地铺。”
陈长庆说：“这不是威胁是什么？”
冯爱华说：“快七十了，身上的病一样跟着一样，也活不了多久了。”
陈长庆说：“拖点时间，等老爷子归天了，就不用建房了……”
冯爱华说：“陈厂长这样说可就难听了，你对你的父母亲是不是这样呀。”
陈长庆眨巴眼道：“我是在为卫局长出招呢，”盯着卫佳华，“吞吞吐吐的，没出息，赊欠两个字都说不出口，你还要在江湖上混呢。”
冯爱华看着成峰：“成经理，就听你一句话，特殊情况，给他解决了吧！”
成峰想了想说：“老嫂子这样说了，我怎么好推辞不办？但是赊欠时间不能太长，要及时结清手续。”
陈长庆说：“没问题。”
卫佳华甩他一把：“是我还是你。”
陈长庆一笑：“还闹啥呀，赶紧写欠条不是？”
卫佳华就摸出纸笔来，铺在茶几上写了：今欠到能达公司钢筋水泥货款大写一共贰仟玖百肆拾圆整，赊欠时间某年某月某日。此致，欠款人……，年、月、日。
陈长庆看了说：“直接就签你卫佳华的大名得了，这地方还空着，为啥？”
卫佳华说：“不要欠我的名，要签夏白芝。”
陈长庆问：“夏白芝是谁，你老婆？”
卫佳华挥手：“你管她是谁？不要问了。”
欠条塞给成峰，龚祥兴出来了，冯爱华问他鱼加工好没有？他说你去看看吧。冯爱华与他擦身而过，点他鼻子道：“你不在，我们就好办事。”
陈长庆迎着龚祥兴道：“书记，我们厂的事，你还回避吗？”
这时，冯爱华在餐厅喊起来：“老龚，要喝什么酒呀？”
龚祥兴站起身说：“走，走，上餐桌，陈厂长的事，我们边吃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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