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七彩玄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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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名湖上的风雪又开始下起来了，比往日来得更急。
老板娘再次回到了那个地方，茶馆已经不在了，没有了一点痕迹，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老板娘似乎早就想到了是这样，脚尖一点地面，身体便飘然而起，向着湖心飞去。
湖心亭旁停有一艘小船，船上有一老者，烫着小酒，无烛无火，兀立风雪。
老板娘径直落在了船上，船身没有一丝晃动，就像落了一片六边飞雪，连融化都是悄悄的。
“我能冒昧的问上一句，您老真的已经决定好了吗？”老板娘没有看向老头，而是望向船下的湖水，夜里的湖是黑色的，但在她眼里，没有这黑色的湖。
“怎么，想好了？”老头缓缓开口。
“没想好又能怎样，既已如此，又能如何独身？”老板娘还是没瞅老头一眼，仿佛在她心中，便只有这黑色的世界。
“五年便可，你只需将他送入剑阁，这片世界既然磨灭不了我，便是我来磨灭它了。”老头话语还是缓缓，但周身气势猛涨，如同开天之剑，直指苍穹。
脚下的湖水似不满其言，发起了风浪来，风雪更是急了起来，欲将小船掀翻。
老头直立于船头，哈哈大笑，随着一声轻喝，“走也。”老板娘，小船，老头便都消失不见，湖水也平静了下来，风雪依旧潇潇。
老板娘再回到龟楼的时候，口袋里便多了一个空空的罐子，小小巧巧的，沉灰而粗糙，难看得紧。
这个夜晚，陶夭睡得很安稳，从桃山带出来的那片槐叶悄悄的找到了老板娘藏在陶夭脑海中的那篇“隐灵术”，又躺在了陶夭的发丝之中，也很是安稳。但较平日里有些不同的是，陶夭并没有像往常一般起的很早，倒是难得地嗜睡了起来，模糊间，可见小小的房间里似有阵阵清烟，淡淡的飘散。
陶夭做着美梦，梦中自己小小的身体竟是不受控制地向着窗外缓缓而去，高高的漂浮在未名湖上。
天边刚泛起了鱼肚白，守一便像往日一样来到了湖畔，唯一不同的便是这次没有带上小跟班凤梧，许是还没睡醒吧，不过倒也清闲，没了那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小师兄才又有了雅致细细地品味。
这湖上的风雪真是多变的很，风还是刺骨，但雪已经是不下了，湖畔的积雪在几个稚子的手下有了各式各样的形状，小孩子的心性总是多变，想来原本只是想要堆个雪人罢了，最终却也成为了一个说不清的样子，歪歪扭扭的，到别有一番韵味。
守一站在小船头，架舟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倌，一身簑衣蓑帽，撑着绿竹蒿，满脸堆笑，颇有一股山中风雪人的野性。小师兄腰间缠一把剑，剑旁倒是也别着一个小葫芦样式的紫金色的小酒壶。
十八长老常言，人生得意时，快意恩仇，少不了美酒佳人；失意时，抽刀断水，更难免借酒消愁，人生在世，十有八九，俗世缠身，美酒确是不可辜负。
临行前，便特意让守一小师兄带上了这么个小葫芦，嘱咐道：“人皆言，未名湖的酒最是粘人，沾上便是断不了，你此行，这便也是个重任，打满酒葫芦，便可回矣。葬城龟楼，美酒佳人哉。”
守一不好酒，更是不懂酒，他不知道师傅爱喝哪种酒，那龟楼的酒可不少，有不知柴桑落，今岁谁与倾的桑落酒，有清歌弦古曲，美酒沽新丰的新丰酒，更有书名荟萃才偏逸，酒号屠苏味更熟的屠苏酒，老板娘说起这些酒的时候，滔滔不绝，“山上仙也馋山下酒，这其中文化可多哩，一时半会可是说不完的哟。”想来也是个贪杯之人。
世间满是好酒客，多有枕边伤心事。
守一虽在山中长大，但也是有伤心事的，比如今次出行，师傅交代的事一件比一件头疼，凤梧就不说了，一个小话痨子罢了，可这酒，这茶，确是两件不小的事了，茶者，毫无头绪，酒者，石入大海。小师兄将那什么桑落，新丰，屠苏等以坛论，灌入小酒壶，但那小小的酒壶如无底之洞，不见丝满，应是师傅设有禁制，不爱者不收，空坛可如何自满。
小舟已入湖心，老者便不再划桨，眼神微迷，轻声怪笑，未名湖平滑如镜，寒风微微，不动分毫。
守一站在小舟上，远望四周繁华，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脚下的湖越来越大，守一向下看去，如镜般的湖面变得狰狞，镜中的自己也变得可怖，撕扯，狂暴，负面，四周完全没有了天高雪白，只有无边的黑暗罢了。
守一知道自己陷入了幻境，左手紧紧地握住剑鞘，灰白色的剑鞘在黑暗中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光明而圣洁。
守一感觉自己被包裹在了一个小匣子里了，天地已经不见了，唯一的出路便是脚下的如镜般的湖水。湖水沸腾着，传来阵阵的嘶吼，惨叫，怪笑，人在无助时的呻吟，惑其心神，扰其灵智。
守一口中默念清心咒，左手握鞘，右手拔剑，一柄浅蓝色的剑，手腕腿部齐发力，人浮空斜着倒立，用剑在空中划出一个淡蓝色的六芒星阵，直刺而下。
师傅将这柄流采交给他的时候，便说过，“剑阁的人，剑便是道，剑直而前尖刃，对战时应一往无前，心无旁骛，这便是剑心，失了剑心，你便也什么都不是了。”
剑尖刺入湖面，蓝色光芒闪过，小船变得粉碎，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无水声，无碰撞，也无镜碎，怪笑声，惨叫声依旧，守一被狠狠地摔回了船上，星阵溃散，星芒四落，他败了，败得彻底，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
他不知对方因何而来，但修者的世界便是如此，输的人没必要知道为何而死。四周除了黑暗，便只有怪笑，呻吟，淡蓝色的流采躺在守一的边上，剑身上光华暗淡，守一哭笑出声，剑意消散。微叹着闭上了眼睛，默念清心咒，然后，等死。
过了很长时间，如同石子砸碎了玻璃，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丝白点滑过，守一迅速拿起身旁的剑，直冲向破碎声音传出的地方，一头扎进了黑暗中，蓝色光芒闪动，煞是好看。
四周还是黑暗，但守一知道他出来了，落叶划过脸颊的的声音可比恶魔的怪叫好听的多了。
看着面前的这个扎着两条小辫子，脚拖一双小布鞋，还真是手上拿着一把小石子恨恨地砸向湖面，手腕上的小铃铛叮叮当当的，口中还念念有词的小姑娘，守一不知该哭该笑，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守一揖手。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摇了摇头，两条小辫子甩来甩去的，甚是可爱，胬了胬小嘴示意身后的小门。
还是那个小茶馆，昏黄的灯火却隐有淡淡的星光。
守一略一迟疑，这几天他经常出入此处，记得身旁的枯柳，更记得枯树下的丑雪人，但这小茶馆确是没有的。
“事以至此，多思无益。”守一紧握手中剑，推开小木门，“执拗。”陈旧的木门再次被推开，门内的场景还是没变，一点小灯，一方小桌，柜台后的小老板娘却是在扔石子玩。
一个老者坐在木椅上，面带微笑，温和开口，“你便是那剑阁之人？”
守一松开剑柄，定睛一看，只见老者与那船夫竟好生相像，但气质却是不同。
“小子便是，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名讳？”守一作揖回首。
“你怎知我是救你之人，而非害你之人？”老者并未回守一所问，继续问道。
“小子观您老气若惊鸿，虽有古怪，但无奸邪气息半点，更无那恶鬼横行之势，想来不是害我之人，况且屋外少女纯真空灵，凛然仙气，不似邪物，小子再谢过前辈救命之恩。”守一再拱手，缓缓而谈。
老者发出爽朗的笑声，大声道，“剑阁这这几十载教出的徒弟修为不怎么行，胆识但也算不错。不过今日救你之恩你毋需报，你此葬城行已无意义，回见汝师，只需言，‘茶尽酒干’，便可，至于这酒壶嘛……”，老头一个响指，守一腰间的小葫芦便灌满了酒，“就说这壶老白干是湖上一撑船叟所赠罢了，哈哈哈。另外，小伙子，剑是永远不会死的。”
言罢，又是一阵清风过，老头，少女，昏灯便都已不见，黑夜消失，四周变白，身旁便只剩了枯柳雪人。
守一不知道老头是谁，欲谋其命者是谁，小姑娘是谁，但他知道的是，师傅交代的事已经完成了，虽说已是茶尽酒干。
“我意无尽，剑意不消，我虽死，然意无尽，则剑不死，剑是不会死的。”望着湖边的一把小石子，抚摸满是老白干的小酒壶，守一觉得，不知有不知之乐，更何况本已无生，却又毋死，足矣，知足便可心境常乐，高山如何，深谷又如何，我自怡然自得。
守一盘地而悟，淡蓝小剑绽放出了更绚丽的光芒。
清静的湖水上，陶夭淡淡的烟状身体漂浮在上面，他在这里飘荡了很久，也看到了刚才的战斗，淡蓝色的剑光，黑暗中的怪叫，更有茶馆中的老头。
小师兄他是在龟楼里见过的，听说是来自十万大山的仙人，很厉害的人物，陶夭虽说是不懂仙法，但也能看出来刚才的战斗是小师兄输了，这修者之间的战斗，果真是厉害非常，但现在比起这些，陶夭更是关心自己的状态，他连自己的身体都移动不了半分，也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少年郎，你看到了什么？”穿着布鞋的老人突然出现在陶夭身前，淡淡说道。
老人便是茶馆中的老头，陶夭知道他肯定是个厉害仙人，便不敢说谎，急急说道：“一片剑光，一个黑湖，还有...”陶夭思索着。
老头挑着白眉，问道：“还有什么？”
“我刚好像看见，湖底还有一个大木箱子一样的东西，看得不是很真切。”陶夭老实的回答。
“你真的能看见？”老头稍稍提高了语调，显得很是激动。
陶夭点了点头，虚幻的身影便急速的晃动起来，等到身体稳定了下来，陶夭眼前便是出现了一个七彩的木棺。陶夭看了看身边的老头，很是震惊，这一瞬间，便又是身处湖底了，清澈的湖水从他虚幻的身形上滑过，片刻都沾染不上他。
陶夭仔细地打量眼前的木棺，只见七彩的木棺光彩照人，不知何种木料做成，全身散发出阵阵腐朽的味道，但奇怪的是周身的彩色颜料竟还是如新的一般，其上雕刻着的彩色花纹依旧是栩栩如生，看着就像是一件圣洁的艺术品，但就是这么一件彩棺，棺盖处却是有着一丝丝的黑气冒出，黑气混入湖水，便消散不见。
“这七彩木棺中有件东西，以后记得来取。”老头喃喃道，“先给你个小东西。”也不知是和自己讲，还是和陶夭讲，话语刚落，便模糊了身形，慢慢消失不见。
陶夭满脸糊涂，不知所云，想着开口询问，老头便已经是不见了踪影。
突然，七彩棺底翻身朝上，向着陶夭冲了过来，陶夭害怕地瞪大眼睛，只见棺底上黑黑的一团东西，直直地扑向陶夭，这时一道白光闪过，一切便都消散不见。
陶夭惊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擦了一把冷汗，突觉胸口一阵灼热，扒下衣服一看，老陶送他的灰扑古玉，左下角竟是有了一个小缺口。
老板娘再次回到了那个地方，茶馆已经不在了，没有了一点痕迹，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老板娘似乎早就想到了是这样，脚尖一点地面，身体便飘然而起，向着湖心飞去。
湖心亭旁停有一艘小船，船上有一老者，烫着小酒，无烛无火，兀立风雪。
老板娘径直落在了船上，船身没有一丝晃动，就像落了一片六边飞雪，连融化都是悄悄的。
“我能冒昧的问上一句，您老真的已经决定好了吗？”老板娘没有看向老头，而是望向船下的湖水，夜里的湖是黑色的，但在她眼里，没有这黑色的湖。
“怎么，想好了？”老头缓缓开口。
“没想好又能怎样，既已如此，又能如何独身？”老板娘还是没瞅老头一眼，仿佛在她心中，便只有这黑色的世界。
“五年便可，你只需将他送入剑阁，这片世界既然磨灭不了我，便是我来磨灭它了。”老头话语还是缓缓，但周身气势猛涨，如同开天之剑，直指苍穹。
脚下的湖水似不满其言，发起了风浪来，风雪更是急了起来，欲将小船掀翻。
老头直立于船头，哈哈大笑，随着一声轻喝，“走也。”老板娘，小船，老头便都消失不见，湖水也平静了下来，风雪依旧潇潇。
老板娘再回到龟楼的时候，口袋里便多了一个空空的罐子，小小巧巧的，沉灰而粗糙，难看得紧。
这个夜晚，陶夭睡得很安稳，从桃山带出来的那片槐叶悄悄的找到了老板娘藏在陶夭脑海中的那篇“隐灵术”，又躺在了陶夭的发丝之中，也很是安稳。但较平日里有些不同的是，陶夭并没有像往常一般起的很早，倒是难得地嗜睡了起来，模糊间，可见小小的房间里似有阵阵清烟，淡淡的飘散。
陶夭做着美梦，梦中自己小小的身体竟是不受控制地向着窗外缓缓而去，高高的漂浮在未名湖上。
天边刚泛起了鱼肚白，守一便像往日一样来到了湖畔，唯一不同的便是这次没有带上小跟班凤梧，许是还没睡醒吧，不过倒也清闲，没了那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小师兄才又有了雅致细细地品味。
这湖上的风雪真是多变的很，风还是刺骨，但雪已经是不下了，湖畔的积雪在几个稚子的手下有了各式各样的形状，小孩子的心性总是多变，想来原本只是想要堆个雪人罢了，最终却也成为了一个说不清的样子，歪歪扭扭的，到别有一番韵味。
守一站在小船头，架舟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倌，一身簑衣蓑帽，撑着绿竹蒿，满脸堆笑，颇有一股山中风雪人的野性。小师兄腰间缠一把剑，剑旁倒是也别着一个小葫芦样式的紫金色的小酒壶。
十八长老常言，人生得意时，快意恩仇，少不了美酒佳人；失意时，抽刀断水，更难免借酒消愁，人生在世，十有八九，俗世缠身，美酒确是不可辜负。
临行前，便特意让守一小师兄带上了这么个小葫芦，嘱咐道：“人皆言，未名湖的酒最是粘人，沾上便是断不了，你此行，这便也是个重任，打满酒葫芦，便可回矣。葬城龟楼，美酒佳人哉。”
守一不好酒，更是不懂酒，他不知道师傅爱喝哪种酒，那龟楼的酒可不少，有不知柴桑落，今岁谁与倾的桑落酒，有清歌弦古曲，美酒沽新丰的新丰酒，更有书名荟萃才偏逸，酒号屠苏味更熟的屠苏酒，老板娘说起这些酒的时候，滔滔不绝，“山上仙也馋山下酒，这其中文化可多哩，一时半会可是说不完的哟。”想来也是个贪杯之人。
世间满是好酒客，多有枕边伤心事。
守一虽在山中长大，但也是有伤心事的，比如今次出行，师傅交代的事一件比一件头疼，凤梧就不说了，一个小话痨子罢了，可这酒，这茶，确是两件不小的事了，茶者，毫无头绪，酒者，石入大海。小师兄将那什么桑落，新丰，屠苏等以坛论，灌入小酒壶，但那小小的酒壶如无底之洞，不见丝满，应是师傅设有禁制，不爱者不收，空坛可如何自满。
小舟已入湖心，老者便不再划桨，眼神微迷，轻声怪笑，未名湖平滑如镜，寒风微微，不动分毫。
守一站在小舟上，远望四周繁华，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脚下的湖越来越大，守一向下看去，如镜般的湖面变得狰狞，镜中的自己也变得可怖，撕扯，狂暴，负面，四周完全没有了天高雪白，只有无边的黑暗罢了。
守一知道自己陷入了幻境，左手紧紧地握住剑鞘，灰白色的剑鞘在黑暗中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光明而圣洁。
守一感觉自己被包裹在了一个小匣子里了，天地已经不见了，唯一的出路便是脚下的如镜般的湖水。湖水沸腾着，传来阵阵的嘶吼，惨叫，怪笑，人在无助时的呻吟，惑其心神，扰其灵智。
守一口中默念清心咒，左手握鞘，右手拔剑，一柄浅蓝色的剑，手腕腿部齐发力，人浮空斜着倒立，用剑在空中划出一个淡蓝色的六芒星阵，直刺而下。
师傅将这柄流采交给他的时候，便说过，“剑阁的人，剑便是道，剑直而前尖刃，对战时应一往无前，心无旁骛，这便是剑心，失了剑心，你便也什么都不是了。”
剑尖刺入湖面，蓝色光芒闪过，小船变得粉碎，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无水声，无碰撞，也无镜碎，怪笑声，惨叫声依旧，守一被狠狠地摔回了船上，星阵溃散，星芒四落，他败了，败得彻底，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
他不知对方因何而来，但修者的世界便是如此，输的人没必要知道为何而死。四周除了黑暗，便只有怪笑，呻吟，淡蓝色的流采躺在守一的边上，剑身上光华暗淡，守一哭笑出声，剑意消散。微叹着闭上了眼睛，默念清心咒，然后，等死。
过了很长时间，如同石子砸碎了玻璃，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丝白点滑过，守一迅速拿起身旁的剑，直冲向破碎声音传出的地方，一头扎进了黑暗中，蓝色光芒闪动，煞是好看。
四周还是黑暗，但守一知道他出来了，落叶划过脸颊的的声音可比恶魔的怪叫好听的多了。
看着面前的这个扎着两条小辫子，脚拖一双小布鞋，还真是手上拿着一把小石子恨恨地砸向湖面，手腕上的小铃铛叮叮当当的，口中还念念有词的小姑娘，守一不知该哭该笑，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守一揖手。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摇了摇头，两条小辫子甩来甩去的，甚是可爱，胬了胬小嘴示意身后的小门。
还是那个小茶馆，昏黄的灯火却隐有淡淡的星光。
守一略一迟疑，这几天他经常出入此处，记得身旁的枯柳，更记得枯树下的丑雪人，但这小茶馆确是没有的。
“事以至此，多思无益。”守一紧握手中剑，推开小木门，“执拗。”陈旧的木门再次被推开，门内的场景还是没变，一点小灯，一方小桌，柜台后的小老板娘却是在扔石子玩。
一个老者坐在木椅上，面带微笑，温和开口，“你便是那剑阁之人？”
守一松开剑柄，定睛一看，只见老者与那船夫竟好生相像，但气质却是不同。
“小子便是，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名讳？”守一作揖回首。
“你怎知我是救你之人，而非害你之人？”老者并未回守一所问，继续问道。
“小子观您老气若惊鸿，虽有古怪，但无奸邪气息半点，更无那恶鬼横行之势，想来不是害我之人，况且屋外少女纯真空灵，凛然仙气，不似邪物，小子再谢过前辈救命之恩。”守一再拱手，缓缓而谈。
老者发出爽朗的笑声，大声道，“剑阁这这几十载教出的徒弟修为不怎么行，胆识但也算不错。不过今日救你之恩你毋需报，你此葬城行已无意义，回见汝师，只需言，‘茶尽酒干’，便可，至于这酒壶嘛……”，老头一个响指，守一腰间的小葫芦便灌满了酒，“就说这壶老白干是湖上一撑船叟所赠罢了，哈哈哈。另外，小伙子，剑是永远不会死的。”
言罢，又是一阵清风过，老头，少女，昏灯便都已不见，黑夜消失，四周变白，身旁便只剩了枯柳雪人。
守一不知道老头是谁，欲谋其命者是谁，小姑娘是谁，但他知道的是，师傅交代的事已经完成了，虽说已是茶尽酒干。
“我意无尽，剑意不消，我虽死，然意无尽，则剑不死，剑是不会死的。”望着湖边的一把小石子，抚摸满是老白干的小酒壶，守一觉得，不知有不知之乐，更何况本已无生，却又毋死，足矣，知足便可心境常乐，高山如何，深谷又如何，我自怡然自得。
守一盘地而悟，淡蓝小剑绽放出了更绚丽的光芒。
清静的湖水上，陶夭淡淡的烟状身体漂浮在上面，他在这里飘荡了很久，也看到了刚才的战斗，淡蓝色的剑光，黑暗中的怪叫，更有茶馆中的老头。
小师兄他是在龟楼里见过的，听说是来自十万大山的仙人，很厉害的人物，陶夭虽说是不懂仙法，但也能看出来刚才的战斗是小师兄输了，这修者之间的战斗，果真是厉害非常，但现在比起这些，陶夭更是关心自己的状态，他连自己的身体都移动不了半分，也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少年郎，你看到了什么？”穿着布鞋的老人突然出现在陶夭身前，淡淡说道。
老人便是茶馆中的老头，陶夭知道他肯定是个厉害仙人，便不敢说谎，急急说道：“一片剑光，一个黑湖，还有...”陶夭思索着。
老头挑着白眉，问道：“还有什么？”
“我刚好像看见，湖底还有一个大木箱子一样的东西，看得不是很真切。”陶夭老实的回答。
“你真的能看见？”老头稍稍提高了语调，显得很是激动。
陶夭点了点头，虚幻的身影便急速的晃动起来，等到身体稳定了下来，陶夭眼前便是出现了一个七彩的木棺。陶夭看了看身边的老头，很是震惊，这一瞬间，便又是身处湖底了，清澈的湖水从他虚幻的身形上滑过，片刻都沾染不上他。
陶夭仔细地打量眼前的木棺，只见七彩的木棺光彩照人，不知何种木料做成，全身散发出阵阵腐朽的味道，但奇怪的是周身的彩色颜料竟还是如新的一般，其上雕刻着的彩色花纹依旧是栩栩如生，看着就像是一件圣洁的艺术品，但就是这么一件彩棺，棺盖处却是有着一丝丝的黑气冒出，黑气混入湖水，便消散不见。
“这七彩木棺中有件东西，以后记得来取。”老头喃喃道，“先给你个小东西。”也不知是和自己讲，还是和陶夭讲，话语刚落，便模糊了身形，慢慢消失不见。
陶夭满脸糊涂，不知所云，想着开口询问，老头便已经是不见了踪影。
突然，七彩棺底翻身朝上，向着陶夭冲了过来，陶夭害怕地瞪大眼睛，只见棺底上黑黑的一团东西，直直地扑向陶夭，这时一道白光闪过，一切便都消散不见。
陶夭惊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擦了一把冷汗，突觉胸口一阵灼热，扒下衣服一看，老陶送他的灰扑古玉，左下角竟是有了一个小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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