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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老板娘

小说:剑旅仙缘 作者:河东老荼 更新时间:2019-05-15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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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烂尾扁舟一蓑酒,映雪俏佳半身白。葬城的夜来得向来是快的,柳梢上的积雪还未来得及融化,夜便已降临。未名湖的夜是可爱的,五彩的灯火如舞女般摇曳,挠动人心。喧嚣之中,有一处昏暗烛火,仿佛连最好听的舞女歌声都传不到这里来。
  一栋木顶小房,挂一小木牌,上有一“茶”字,破布招牌随风而动,很难想象在如此繁盛的未名湖畔,在酒楼客栈之中,竟有着如此简陋的小茶馆。
  雪后的夜,彻骨的寒风,吹动茶馆外飘着的灰色小旗,旌旌作响。
  今天,小茶馆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身穿丝衣绸缎,满身珠光宝气,光彩照人。唇彩一抹朱红,头顶一撇绿簪,将三千情丝挽起,两眸尽是柔情,便是那龟楼的老板娘。
  老板娘走到门前,轻轻皱了皱眉,嘀咕了声,“还是这么丑,也不嫌磕碜。”
  缓缓推开茶馆的木门,随着“执拗”一声,门开声停,万籁俱静,未名湖再无喧嚣,没有了争执吵闹,没有了花天酒地,有的只有木桌上的一缕烛火,伴随着湖水的清波。
  老板娘看着木桌上那昏黄的灯火,沉沉的叹了口气。古传言天之西北有幽冥无日之国,有龙衔烛而照之,是为烛龙。然今兰膏停室,不思衔烛之龙。多少年了,虽无烛龙,灯火依在。
  “哟,这不是龟楼大老板娘嘛,今儿什么风竟然把你这通天的大人物给吹到这里来了?”茶馆的柜台后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言语之中,极为不善。
  老板娘也不生气,缓缓说道,“只是这几日想你这小妮子想得紧,便是忍不住来看看你,寥解相思罢了,顺便讨杯茶喝而已。再说了,我可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哟。”
  “叮叮当当”,柜台后走出来一个年轻少女,扎着两条小辫子,穿着粗布麻衣,脚踩一双老布鞋,手腕上的金铃发出悦耳的声音。
  “哼,你回去吧,已无茶奉。”看着老板娘的媚眼,少女轻叱了声,面无表情,冷冷说道。
  “不要这样嘛,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你不想我吗?何必如此对我呢?再怎么说也有那么多年的交情了,来,笑一个。”老板娘言笑晏晏,摆弄着桌上的茶碗,调笑着眼前的少女。
  “茶碗已空,茶意已无,既然已无茶,那不如把这破茶碗送给我吧,你反正也用不上了,你说是吧。送给老朋友做个纪念,应该不是什么难为你的事吧。”说着,老板娘就把茶碗往衣兜里塞。
  “你这锦衣玉服的,那么破的茶碗,怕是配不上你吧。”扎着小辫子的小老板娘嘲讽道,话音未落,那破茶碗便出现在了小老板娘的手上,小老板娘也学着老板娘把玩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充满整个小茶馆。
  “不给就不给,小气,哼,你们这群人,也就呆在小茶馆里了,没有大志向,还吝啬得很,唉,这样是不行滴呀,老姑娘可也要有一颗上进心哟。”老板娘笑着揉着小姑娘的头,声音软软糯糯的,让人很是陶醉,但小姑娘可不这么想,晃了晃脑袋,两条小辫子像鞭子似的竖了起来,狠狠地抽打在老板娘的玉手上,嫩白的手背瞬间变得通红。
  老板娘心疼的揉了揉手背,也不恼怒,盯着小姑娘孩童般的俏丽面容,嗔嗔埋怨着:“这么多年了,小辫子脾气还是这么大,老了,也该沉稳一点了。”
  “你才老呢,你这老妖婆,你给我出去,不然我就扒了你的衣服,把你扔到大街上去。”小老板娘很是生气,柳眉倒竖,阴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准备动手解决问题,这么多年了,她好像都已经忘了打架是什么感觉了。
  “折春,不得无礼。”一声苍老却有力的声音滑过,如同春雨润物,万古逢春,声音老迈却又满含生机,“来者便是客,上茶。”
  “老头,茶已经没有了。”小老板娘随意地回道,从柜台后拿出一个空空的陶罐,翻转过来,向下狠狠地甩了甩,陶罐小小巧巧,看起来沉灰而粗糙,却有着一股特殊的道韵。
  道者,无身无形,无垢无净,是为自然,是为己心。
  老板娘看着陶罐,眼睛都直了,木然而立,心境失守,幸而头上玉簪突现异光,如同当头棒喝,将她从深渊拉回。老板娘胸口起伏,一阵后怕,“邪邪邪,这些个东西,邪得很啊。”
  “哦,你瞧我这脑子,茶确是已经没了,不知我这老酒,客人可看得上,唉,老喽,不行了。”一青衫白须,粗布麻衣,脚上也踩一双老布鞋的老者倏然出现在老板娘的面前,手上拿着一壶小酒,桌上多了两个酒杯。
  若是陶夭在此地,便可认出这老者竟是未名湖上撑船的船夫,但面容上随说是一模一样,气质却是相差得很大,一个是悠然自得,却满心愁绪,一个是仙姿道骨,不怒而威。
  老板娘向老者拜了一拜,从袖口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匣子,临空一指,匣子便慢慢悠悠得朝着白须老头飘去。
  “这东西给你们,我们之间再无相欠,了了因果,如何?”老板娘目光如水,眼睛直盯着老头,想从老头眼中看出她想要的东西。
  “这小匣子我先收了,因果嘛,往事便也随风,我只是一卖茶老头,也做不了什么事了,你可放心。”说着,老者便将酒壶拧开,顿时,小茶馆里芳香四溢,小小地倒了两杯,就心痛地塞上了小酒壶。
  “陶夭嘛,你也知道,只是个小孩儿罢了,你若可将她送往剑阁,当个小门徒,也是可以的嘛,要是能做个什么十几长老的关门弟子,那就再好不过了。陈年往事,旧时因果,便由我来好了,那什么小师兄,叫他别找什么东西了,早点回去吧,剑阁那老东西倒是想得挺美。”老者似笑又似怒,轻捻胡须,半酌小酒。
  “您老倒是越来越像那个老不修了,精得很啊。”老板娘拿过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要说什么普通小孩儿,我倒是没有见过的,只有一个烫手山芋放在我家里了,唉,倒霉啊倒霉,怕是要赖上我了,这群扒皮鬼。”上了年纪的女的总是喜怒无常,老板娘恨甩碧丝袖,想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半晌却又掩面轻笑,慢慢地走出茶馆,清歌依旧雪映佳人。
  “因果千丝线,剪不断,理还乱。”老头拿起桌上空空的酒杯,闻了闻残留的香味,陶醉不已,“折春,你怎么能将他那么随意得丢在酒楼门前呢,至少也要给他整个潮湿的地方啊,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心不古,世道险恶,你还太年轻啊。”
  小老板娘翻了翻白眼,甩了甩两条辫子,“糟老头子,心思真坏,以后这种事你自己去干吧。”心里想着,也不搭话,自顾自的跑到柜台后面去了。
  一阵青烟过,茶馆,老头,少女,已无踪影,只有酒楼的喧嚣还在黑夜中放肆地撕扯。隐约中,可见湖中漂有一小船,一老头,一火炉,一壶酒。
  老板娘站在龟楼顶上,看着湖光夜色,似也看到了老头和酒,看了看李树旁早已灰暗的小房间,长长一声叹息,“此生怕是躲不过了,人情这东西,最是难还,愁啊。我这龟楼的灯火比什么茶馆的,可是好看得多了。”
  小房间中一小床,小床儿上一小人。
  陶夭躺在老板娘送来的软寐床垫上,盖着金丝棉絮,枕着老板娘最心爱的鸳鸯共梦枕,望着房梁上的小绘画勾勒,陶夭失眠了。自从被老板娘在酒楼前叫醒之后,她就总觉得身体里多了一点什么东西,准确来说是一缕气,就藏在小腹处,虽然一动不动,但她感觉得到,它确确实实地存在着。陶夭当然是不会相信自己修了一缕什么仙气出来,今早吐故纳新之时,只觉神清气爽,耳聪目明,便未作理会,但身体里面突然多了个东西,总归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陶夭放空神台,仔细回想。“从骑上黄鸟背,借裂缝冲出桃山,只远远感受了那浩荡天威,雷池滚动,再到夜幕落于未名湖畔,与黄鸟分离,并无异处,要说奇怪的地方,便只有饮了一杯难喝的酒,品了一盏苦味的茶,见了两个不算奇怪的人罢了。难不成是酒和茶有问题?可那老爷爷,小姑娘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呀。唉,想不通。”
  一点声响出,半拂香风过。陶夭眼袋一垂,便进入了梦乡。
  老板娘倏然出现在了陶夭的床头,看着床上的小陶夭,伸出葱白玉指摸了摸陶夭额头上的一缕赤红游丝,那抹赤红一被触碰,便往别处隐去。老板娘玉手托着香腮,喃喃自语,“看不穿啊看不穿,为什么偏偏是你?难不成那两个老东西老糊涂了?罢了,你既已喝过龙涎茶,饮过三生酒,也算是踏上了因果桥,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看你这么可爱,送你个小礼物吧。”
  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竹简,竹简上的字也是歪歪扭扭的,与封魔书中的字符很是相像,其上模糊有三个小字,“隐灵术”,竹简一落桌上,其上的字符便若游龙般几欲逃走,老板娘玉指一点,字符便害怕似的不动了。
  看着调皮的字符竹简,老板娘突然拍了一下额头,对着嘴角含笑的陶夭说道,“哦,对了,你还没入门呢,现在怕是还用不着吧。”于是对着小竹简吹了口气,竹简便化作一阵清风散去,简本凡物,因符入道。洋洋洒洒的字符飘飘然然,慢慢地隐入了陶夭脑海深处,镌刻慧中。
  老板娘看了看摆在桌上的那半本破书,皱了皱眉,拿在手上翻了翻,便又扔在了桌上,不再理会。看着做梦也在笑的陶夭,老板娘也笑了笑,“倒是挺可爱的,也是故人吗?”说完便化作一阵清香,消失不见,“惜别故人云鹤去,最是新人非旧人。”淡淡的唇语在空气中飘荡。
  三生石上旧精魂,赏风吟月不要论。惭愧情人往相访,此生虽异性长存。人有谓三生,古刹青灯,落花绣女,青石月牙儿。人言,世间有龙,三世永存。夫蛟龙伏潜于川而卵剖于陵,其雄鸣上风,其雌鸣下风,而化者形,精之至也。人不见龙之飞,举而能高者,风雨奉之也。龙之涎,热如烈火,过悟道茶而止,故有火茶之说,鲜红如血,状如龙形,便称龙涎茶,龙涎三生老酒,九幽难葬故魂。龙涎茶,三生酒,有了因果,便有了来生,但这来生不是今生,今人又岂是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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