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轻轻的我在吻你

    台上的演讲马上就要开始了，李山河却无暇去听。
    杏子慌不择路的跑到了台子的后面。这里紧靠着东大的围墙，很是狭窄，只能并排两个人通过。虽然是夏日，湿气却很重，地上还生着绿色的苔藓。
    “杏子！别跑了！”
    少女只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一不小心，地上一个钢盔绊到了她，她惊呼着向后方摔去。李山河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杏子的手，把她拉向自己的怀里。
    “摔伤了怎么办，一会儿还有演出呢！”
    杏子靠在他胸膛上，拼命的甩着头：“别看我，别看我……”
    少女是个单纯的女孩，若是放着不管，几个小时后她也会恢复渐渐的原状。可是，马上就要上台表演了，可不能放任她这么任性下去。
    “别闹别扭了！”
    李山河捧着她的脸，强硬的让她和自己对视：“杏子，任性也要看时间啊！”
    “可是，可是那是人家宝贵的初吻，竟然，竟然被那个女流氓……”杏子咧着嘴，被泪水打湿的头发弯弯曲曲的沾在脸上。
    李山河叹口气，女孩子果然是要靠哄才行：“哭泣的杏子，一点都不好看了呢。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坚强的杏子呀。”
    少女听了，反而眼泪又涌上来，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反正，反正我是个平胸粗腿又没了初吻的小屁孩，你走，你走，去找那个臭女人呀！”
    原来是这样，小女孩是吃醋了？
    再小的女人也是女人。这种时候是没法讲清道理的。
    在追上来的时候，李山河就已经有献身的觉悟了。他心中默念：“对不起了，我不知道在哪个丈母娘肚子里的老婆……”
    他低下头，强行扳住少女的脑袋，吻了上去。
    “呜……”杏子睁大了眼睛。梦中重复了无数次的事，突然照进现实，让她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李山河轻轻地舔弄着少女的双唇，凉凉的，有点像冰箱里的果冻。很滑，很软，很香甜。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咬掉。
    少女的牙关紧闭。他只好用舌头把她的嘴唇舔开，温柔的拨弄着少女的牙齿，轻轻的撕扯着她的下唇，像是在品味世间最美的佳肴。
    少女从来都不知道接吻是这么舒服的事。不，舒服的不是接吻，而是和心上人合而为一。她感觉全身要融化掉了，情不自禁的把自己的身心完全放开，生涩的扭动着身体，回应着对方。
    夏日的微风吹来。东大围墙内的树叶探出头，沙沙作响。不远处鼎沸的人声，也在此时如沙滩上的海浪一般轻柔。
    天地间，除了拥在怀中的人，再无他物。
    良久。
    少女的眼神渐渐迷离，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李山河：“不，不要，我的嘴里还有那个女人的唾沫和味道……”
    虽然还在闹别扭，但少女的语气已经温柔许多。李山河舔舔嘴唇，似乎在回味：“嗯，的确，全是啤酒味呢……”
    “讨厌！”杏子的腰扭了扭。
    “这可是我的初吻，开心吗？”
    “男人的初吻一点也不值钱，怎么能和本大小姐相提并论！”杏子理直气壮的说，她抱住李山河的脖子：“让我先去刷牙，把你的第二次、第三次也给我，才勉强抵得过啦……”
    突然，两人耳边传来一声咳嗽，杏子条件反射的转身。可她忘记脚上的钢盔还在，立刻又滑倒在心上人的怀中。
    “那个……虽然不想打扰到两位，不过……这里可是我们先来革命的耶，你们能挪挪吗？”
    说话的是一个胖子，他身边偎依着一个胖妹。两人紧靠着围墙，胖妹衣衫半解满面春色，胖哥的咸猪手正放在她的内衣上。
    不用问也能猜出来，这是一对野鸳鸯。
    四人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胖哥咽了口吐沫：“如果你们不介意，我们一会儿闹起来动静可是很大的……哎哎，干嘛掐我……”
    胖妹羞涩一笑，把衣服整理好。看着面前的这两人，顿时回忆起了她的青春岁月，也是如面前的少女一般，青涩，懵懂。
    胖妹捡起地上的钢盔，戴在头上：“我们就先换地方了……学妹，加油哦，我是站在你那边的。”
    胖哥被胖妹牵着走了，路过两人的时候，他冲李山河眨眨眼，偷偷塞给了他一个东西。
    李山河捏捏，四四方方，薄薄的，中间有个圈……
    杏子好奇的探头看，李山河忙把这玩意塞到兜里。接着，两人对视一眼，笑了。
    “回去吧。”他摸着她的头。
    “嗯。”杏子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李山河松口气，搞定了少女的心事，失去了自己的初吻，似乎……并不亏呢？
    “喂，山河。”
    “什么？”
    “下次，试试把舌头放进来？……哎哟，干嘛打我？”
    “女奴就要有女奴的本分，不许勾引主人。”
    “哼，小气……”
    -
    两人回到了舞台旁边。台上的演讲才刚刚开始。
    看着舞台上意气风发的东云芳子，李山河觉得这个女人更加出彩了。她的魅力不是依托于相貌，也不是依托于男人。她就像是一颗脱去了顽石外壳的璞玉，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这种万人集会，才是最能发挥她能力的地方。
    “日本病了！”
    她大声的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李山河微微一笑。
    这是他为她做的议题，目的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果然，此话一出，各个组织的领导人们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改变发言稿？全学联会议商定好的，怎么能随便改变？”
    而更多的人则是惊讶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短短的几分钟，她怎么想到这个议题的？难道还有人在背后帮她？
    许多人不服一个女人却争取到这个位置。虽然全学联是个松散没有权力的组织，但毕竟有着“正统”的名号。为了防止她在集会上太过出彩，获得学生们的全力拥戴……某些人，就偷偷的把文案员换掉，让发言稿写的奇烂无比。
    但此时，他们的算盘，都被打破了。
    趁着人们消化这个信息的空挡，芳子装作拢头发，看到了舞台侧面站着的李山河，还有他身边的杏子。她表情严肃，左手背在身后，悄悄做了一个手势——
    不是感谢，不是讨好，而是五指握拳，拇指压在食指下面，动了动。
    杏子很生气。她想，还想和本姑娘抢食？我比你的进展快多了！
    李山河很尴尬。这女流氓，万人集会面前还做这个……
    待台下的混乱稍停，芳子继续道：
    “记得几年前，我们怀着梦想，离开家乡，离开父母的羽翼，千里迢迢到东京求学。为了是什么？为的是学有所成，建设我们的国家！可是，那些国家的蛀虫们，却把我们当成玩物，肆意欺骗。
    就在前几天，日本大学被发现，有20亿的资金去向不明。20亿啊，足够让一万名学生完成他们的学业——就这么没了！这还只是今年一年，这还只是一所学校，这还只是被曝光的冰山一角！到低，他们贪污掉了多少？
    可他们并不满足。现在他们又悄悄的上涨我们的学费。他们以为我们是什么？为了满足他们私欲的提款机？还是随时可以宰杀的肥羊？
    想想我们的父辈，每一日元的学费，都是他们起早贪黑，拼着损耗自己的身体赚来的——却被他们如此轻松的夺去！花在了他们情人身上，花在了他们龌龊肮脏的私欲之中！
    日本病了，就是被这些无耻的蛀虫们蛀空了。他们以为有了美国的保护，再也不用害怕战争，可以无视人民的怒火，所以他们就肆无忌惮的享用着国民的血汗！我们父辈的血汗！”
    许多学生的眼睛红了，他们想起了年迈的父母。哽咽声四下响起，还有人暗自握拳，愤怒于日本官员的腐败。
    之前反对芳子的人也不吭声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芳子更换过的演讲稿的确更精彩，尤其是主题凸出，引人深思。
    芳子环视一周，突然把手上的稿子扔掉。灵感源源不断的从她的脑海中涌出，再也不需要那些死板的文书了。
    “佐藤内阁，已经成为了美军的走狗……安保条约，是日本的耻辱……三里塚国际机场我们抗争的胜利……去年首相访美……”
    芳子说的这些，在场许多人都经历过，都是历次学生运动的大事件。突然，她话题一转：
    “今年，美军在越南战场上一败涂地，法国青年正在进行五月革命，巴黎的学生们正在争取自己权利，黑人运动的领袖被种族主义者暗杀。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全世界的资本主义在走下坡路，他们在害怕！因为，不管反-动势力再怎么强大，终有一天，我们会取代他们！共-产主义，必将把他们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许多人被她的话语感染，高举着手臂，大呼：“万岁！万岁！共-产主义必胜！”
    芳子看着汹涌沸腾的人海，继续煽动着人们的情绪：
    “还记得八年前，反对安保条约的神叶美智子前辈吗？还记得去年十月，阻止佐藤走狗访问越南的山崎博吗？她们是英雄，她们用宝贵生命，守护了自己的誓言，让敌人知道了我们，不只是口头上的革命，我们随时有付出自己生命的觉悟！”
    提到这两人，许多人心中越发激动起来。这两人是在学生运动中牺牲的前辈，经过革命青年口口相传，逐渐的变成了偶像一般的人物。
    “但是，我要说——这还不够！
    国家的蛀虫仍然高高在上，为他们的美国主子撕咬着日本的肌体。资本主义的走狗还在亮着他们的獠牙，美帝国主义还在轰炸着越南的平民。区区全学联，不够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愤怒！我们的悲伤！我们的痛苦！
    战斗要升级！现在我宣布——
    ——全日本学生共同斗争会议，成立了！
    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粉碎佐藤走狗政权，从保卫安田讲堂开始！
    诸君，日本的命运，在我们的手中！”
    台上的东云芳子，右手握拳伸向天空，一头黑发在风中飞舞，她的脸上散发出绚烂的光辉，宛若一尊永不言败的女战神。
    台下，山呼海啸，臂海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