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心理洁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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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山河趁热打铁道：“那么，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
叶承影点点头：“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那么，你说过，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你。你会把知道的都告诉我。真的可以吗？”
“……你想知道什么？先说好，太过隐私的话，我会生气哦。”叶承影挥了挥拳头，可爱的威胁道。
李山河挠了挠头，看来这种少儿不宜的事还是得找直子买……他说：“那么，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吗？”
叶承影突然转过头，不说话了。
难道这个问题是禁句？李山河心中一紧。
路上的行人来去匆匆，很少有人关注这个长椅上的一堆年轻男女。无休无止的蝉鸣，给这个火热的夏天带来一丝躁动。
就在李山河想说点什么道歉的时候，叶承影转过身来，悠悠的叹了口气。她的眼神有点黯淡。
“其实，我是一个怪女孩。”
她的声音很小，但李山河却听的清清楚楚。
“从小到大，我的朋友一直都很少。别人都说我高傲，不好接触，但其实我交朋友，只有一个要求而已：彼此之间不要撒谎。但是我发现，这个世界上，谎言才是常态，真诚却太少太少了。围绕在我身边的人很多，但我却感觉格外的孤独……”
李山河微微点了点头。明明身处喧闹的人群中心，却仍然会感觉到寂寞，这种感觉他也偶尔会有。
人是群居生物，天性就渴望交流……尤其身处异国，就算朋友再多，那种文化上的隔阂也是避免不了的。
叶承影靠在长椅上，抬头看着天空：“我打扮成这样，只是希望人们不要因为我的外表给我优待。可是结果恰恰相反，就连平时围在我身边的朋友，也渐渐不和我联系了……”
李山河叹了口气。不撒谎，看着很简单的三个字，实际上做起来千难万难。
“记得横山宗兴吗？之前地下通道里的那个人。他是早稻田相扑社团的种子选手，也是坚持到最后的一个追求者，可就连他也没认出这样打扮我……如果他诚实一点，或许我还会给他机会，但他没有……”
可怜的孩子，李山河想，你只是差一点点而已。
叶承影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激动的说：“你说，只是希望朋友间不要撒谎，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她的力气很大，李山河只觉得手腕像被钳子夹住了一样，抽了两下没抽动。他忍着疼，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似乎，的确有点过分呢。”
“嗯？”叶承影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愣住了。
李山河神情渐渐变的严肃。她的问题，实际上是一种精神洁癖。若是不及时开解——她的生活，将会陷入孤单和痛苦之中。
他知道，自己的回答，不仅仅是追女孩的手段，很可能影响到这个漂亮又纯真的女孩的一生，由不得他不认真起来。
“承影，在我看来，你是一个纯洁的女孩，我相信你不会对别人说谎，这是你的美德。但是你不能用自己的标准来套用到他人的身上。若是做朋友，就应该容忍他人的缺点……接受和支持，这是成年人交朋友的两个基本准则。”
“可是，可是……撒谎，总归是不好的吧？”
“没人喜欢撒谎的朋友。但是呢，说谎，其实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有时候说谎是欺骗，有时候则是是人们自我保护、与保护别人的一种手段而已。”
“这……”叶承影微微蹙眉，有点想不通，怎么说谎还能变成保护了？
看她的表情，李山河就知道她没想明白。他说：“举个例子吧，你现在握的我很疼了，但如果是关心你的人，却未必会告诉你，因为他们会怕你自责。你会因为我没有说实话而生我的气吗？”
他在这里耍了小小的一个花招，把“不表态”和“撒谎”混淆在一起，偷换了概念。
叶承影听了，连忙放开他的手。看着被自己掐出来的红印子，她有些慌张：“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什么啦，虽然你的力气很大，我也不是弱不禁风啊。”李山河揉了揉手腕，对她笑道：“你看，我把你当做好朋友，所以我接受你现在的外表，也接受了你有一身怪力。这就是朋友应该有的基本准则……接受和支持呀。”
叶承影没有回话。她的耳朵红红的，轻轻按摩着李山河的手腕。原本被捏的有些刺痛的手腕，被她的小手这么一摸，顿时有一股凉凉的气息绕在上面。在这种炎热的天气里，比吃一大桶雪糕还要爽快。
他舔了舔嘴唇，乘胜追击：“为了寻找真正能交心的朋友，宁愿把自己打扮丑了。为了测试你的追求者的真心，竟然躲在自动贩卖机上换衣服，甚至被我这个外人看光光。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很不成熟吗？”
叶承影咬着下唇，没有回话，只是按摩的的手微微顿了顿。
李山河咳嗽两声：“那个，幸好是我啊——如果是什么别的男人，你不觉得亏吗？”
“……你说的对。”叶承影突然道，“对不起，之前的确是我太幼稚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又不止朋友一种……”
“你能理解就好。”李山河欣慰的点点头
“……不是外人。”叶承影道。
“什么？”
“你不是外人，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叶承影抬起头，认真的说，“我希望我和好朋友之前能坦诚。我是把你当做好朋友的。如果是普通朋友——我想，偶尔说谎也是无妨的。对吗？”
“你能理解到这一点，我很高兴。”李山河舒了口气，可累死我了。
两人在长椅上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嗅着她身上传来好闻的气息，李山河知道，总攻的时刻到了。
“你或许从不说谎，但你刻意做这种打扮，算不算是一种变相的欺骗呢？谎言，并不是只有语言这一种的。”
叶承影的动作停住了。她的后背有些僵硬。
“我……我不知道，我没想过这种事……”她的思绪有些混乱，“对不起……”
李山河的屁股微不可见的挪了挪，好让自己坐的离她更近。他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叶承影僵硬的后背。她的身子只是微微侧了侧，却没有立即躲开。
有门，他想。
一个女孩不介意你和她的肢体接触，代表你已经成功了50％。
“没必要道歉。你这么美丽又可爱，应该让人们看到真实的你。”
他在她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然后就收回手，让自己看起来只是在安慰，而不是出于什么轻佻的目的。
他弯下腰，解开了自己的鞋带，然后说：“来，转过身，不要动。”
叶承影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李山河抓着她的方便面一般的头发，轻轻理着。她的发质很好，就算是方便面——也是最有弹性的那种方便面。
他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然后就用鞋带和纸巾，把她的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马尾上，扎着一朵小小的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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