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妇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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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始终没有片刻安宁，今朝一行人裹风雪归来，见房门半开，惊慌了一下，几人匆匆奔进房，只见屋内一偏狼藉，不少悬挂装饰的红绸被扯落在地，红喜也好几张贴上了地毯，而本是新娘的李涟漪只穿着素色中单坐在桌前毫无形象地胡吃海喝。
“公主？”今朝见状霎时一惊，立刻上来问，“公主这是怎么了？”
“没事！”
今朝不信，但还有别的疑问，接着再问，“还有，公主你怎么盖头都揭了，凤冠也取了。这些要等新郎官来……”
“他来过了。”李涟漪头也没抬，继续吃。她不愿意抬头，因为不想见这满屋子红，太刺眼。
“然后……人呢？”今朝四处望，想找出这屋子里多出的人。
“他走了！”
她是轻飘飘三个字而已，但其中代表什么，任谁稍想便都能明白。
“公主——”今朝立刻皱了眉。
“今朝，我今天实在饿了，让我吃点东西，什么都别说！”
今朝虽然不再吭声，却替李涟漪委屈得苦着脸。
“都下去吧！今朝陪我就行。”李涟漪抬手点了下今朝后朝着其余人挥了挥手。
今朝顺着她的心去劝退了其余人，独自留下来陪她。
等其余所有人走了，李涟漪问，“今朝，你吃饱了没有？”
“饱……没，还没有。”今朝机灵了一回。
“你陪我吃。”
“好！”
今朝挨着李涟漪坐下，一边小口无谓地吃着，一边注视着李涟漪。
“公主，你这样子不行，明天会不舒服的。”今朝看着李涟漪吃了不少了，终究忍不住提醒道。李涟漪的胃口向来不大，跟了她近十年的今朝自然最清楚，就这会儿今朝估计她就已经吃了平常的两倍。
“我现在就不舒服。”李涟漪仍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到。
“公主？”
“今朝，我没事，过了今晚就好了！”李涟漪很想笑，但抬头对上今朝关切的脸，之前强忍住的眼泪不争气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公主——”今朝再度吓得失色。他们主仆相伴这么多年她就没见李涟漪哭过，如今见她大喜之日受了这般委屈而眼中滚珠她跟着心疼，一张脸皱了起来，带着哭腔道，“公主你别哭啊，你哭我也想跟着哭了……”
“谁说我哭了？就是眼睛进沙子了。”李涟漪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把脸。
今朝讷讷地点了点头，却又道，“如果公主想哭还是哭出来吧！”
“哭什么？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今天是她离开皇宫宛若新生的好日子。
今朝瞧着李涟漪依埋头大吃大喝，始终没放下担忧。
她一直不停地吃，入口其实已经没什么味道，直到再也咽不下喉，她抬头对今朝道，“今朝，去准备水和毛巾！”
“公主要干什么？”
“洗漱睡觉啊！”
“哦，好！”
今朝才领悟，李涟漪又补充道，“另外多准备一盆冷水和毛巾。”
“公主还要干什么？”今朝回过头来问。
李涟漪盯着她，指了指自己两只眼睛，她没照镜子，但她能想到自己此刻的妆应该早已经花了，眼睛也一定是红的，她吐了一口气后对今朝解释道，“冷敷眼睛啊！难道你要我明天肿着它们去见人？明天还得去见季大将军和季夫人呢！”
“哦，对！好！”
今朝忙不迭地跑出门去办了。
收拾洗漱后李涟漪便歇下了，灯火随之熄灭，屋内渐静无声。
风雪之中的屋顶上冒出一个黑影，黑影如夜鹰展翅般抖落积雪朝着李涟漪入眠的静松苑后方飞去，几个起落，点过积满雪的树木，飞进了敞开着门透出红光的屋。
屋内并无灯火，只是烧了一炉炭，炉中火炭还赤红，将屋内堪堪照亮。火炉旁端坐着一名披着白色斗篷的白衣公子，面对着屋外，而白衣公子身后还还有一个似要融入阴影之中的黑影。
裹携着风雪进了屋的黑影道了一声，“公子——”是低沉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白衣公子轻点了下头示意而已。
黑影道，“公主已经歇下了！”
白衣公子仍只轻点了下头。
“二公子没有与公主同房，与公主争吵后便离开了！”
白衣公子垂下眼眸注视着炉火，赤红的火在他眼中跳跃，稍片刻，他闭上眼，掩去了其中不可辨的情绪，“夜深了，都休息吧！”他语气十分平静。
“是！”两个声音重叠，十分清晰是一男一女。
屋外风雪仍继，仿佛不甘休……
翌日一早，李涟漪被拉起来梳妆打扮，对镜一看，冷敷起了有效，眼睛并没有肿。
全新的雪青色牡丹缎袍，青丝全束起来挽了个小巧的堕马髻，插只掐丝凤金钗戴了同袍色的绢花，将她妆点得有几分娇俏。
整好仪容后再披上鹅黄色织花斗篷，李涟漪一行人由早来候着的府上婢女带着前去拜见。
仍是风狂雪骤，天地皆白难辨园林风景，亭台楼阁几番变换，终于到了。
李涟漪进门之际瞧了一眼，见季将军和季夫人端坐堂上，季将军青丝未霜目光精锐，望之如山，季夫人则容貌较好气质端庄，观之似水，两人气质相去甚远却又分外和谐。
李涟漪进门后，季夫人略显出紧张，季将军仍如坐镇三军般一派稳如泰山，稍显严肃。
没见季颜青在，李涟漪心下略有些复杂，眼下也不作多想。
李涟漪按早礼节上前跪拜，再为二老奉上媳妇茶。
季将军和季夫人接过后各自象征地饮了一口，回了礼给李涟漪，紧接着季夫人便出手扶李涟漪，并道“公主快请起。”
“谢谢婆婆。”李涟漪顺应起了身。
季夫人犹疑不定，“公主，那个……颜青她……”
李涟漪微微一笑，“相公他可能军务繁忙，所以没能来替爹娘敬茶，公公、婆婆不要怪他。”她和季颜青之间的状况，估计季将军和季夫人都已知晓，她说这话明显是假的，但眼下如此粉饰太平才好给彼此台阶下。
“公主如此善解人意，是颜青的福气！”
“能成为公公、婆婆的儿媳是涟漪的福气才是！涟漪早年便失去母亲教导，父皇又忙于国事不曾亲近，涟漪见公公婆婆便觉亲近，往后涟漪一定尽责代相公尽孝，侍奉公公、婆婆如亲生父母！”
“咳——”季将军忽咳了一声。
季夫人松开了握住李涟漪的手，面上的慈容微敛，转身瞧着她的夫婿。
季将军一直一脸肃穆，所以李涟漪不知道他是否对她有不满。
季将军字正腔圆道，“公主府修好之前，公主都暂时住在静松苑，公主若有什么需要就请夫人帮忙照应，公主闲暇之余也可以在府上随意走动，实在闷了也可以带人出去走走，一切都有劳夫人看顾了！”
季夫人伏低眉眼，柔如水道，“是，将军放心！”
季将军一拍膝盖站起了身，“公主请一切自便，不用有任何拘泥！”说完话，季将军不等李涟漪回话，大步离开了。
“将军是闲不住的人，这会儿是急着去处理公务了！”季夫人对发愣的李涟漪轻声说到。
李涟漪回神点了下头，不多议论。
季夫人又轻声道，“公主无事时可以再府上随便逛逛，不过，卧梅苑就不要去了！若公主要出府，便预先告知一声，老身好为公主安排”
“是，涟漪明白。”别的叮嘱李涟漪都谨记，只是……卧梅苑？季夫人的有意提醒反而让李涟漪多了好奇之心。
季夫人余下也未多说，打发李涟漪一行人回静松苑用饭了。
“公主？”今朝见状霎时一惊，立刻上来问，“公主这是怎么了？”
“没事！”
今朝不信，但还有别的疑问，接着再问，“还有，公主你怎么盖头都揭了，凤冠也取了。这些要等新郎官来……”
“他来过了。”李涟漪头也没抬，继续吃。她不愿意抬头，因为不想见这满屋子红，太刺眼。
“然后……人呢？”今朝四处望，想找出这屋子里多出的人。
“他走了！”
她是轻飘飘三个字而已，但其中代表什么，任谁稍想便都能明白。
“公主——”今朝立刻皱了眉。
“今朝，我今天实在饿了，让我吃点东西，什么都别说！”
今朝虽然不再吭声，却替李涟漪委屈得苦着脸。
“都下去吧！今朝陪我就行。”李涟漪抬手点了下今朝后朝着其余人挥了挥手。
今朝顺着她的心去劝退了其余人，独自留下来陪她。
等其余所有人走了，李涟漪问，“今朝，你吃饱了没有？”
“饱……没，还没有。”今朝机灵了一回。
“你陪我吃。”
“好！”
今朝挨着李涟漪坐下，一边小口无谓地吃着，一边注视着李涟漪。
“公主，你这样子不行，明天会不舒服的。”今朝看着李涟漪吃了不少了，终究忍不住提醒道。李涟漪的胃口向来不大，跟了她近十年的今朝自然最清楚，就这会儿今朝估计她就已经吃了平常的两倍。
“我现在就不舒服。”李涟漪仍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到。
“公主？”
“今朝，我没事，过了今晚就好了！”李涟漪很想笑，但抬头对上今朝关切的脸，之前强忍住的眼泪不争气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公主——”今朝再度吓得失色。他们主仆相伴这么多年她就没见李涟漪哭过，如今见她大喜之日受了这般委屈而眼中滚珠她跟着心疼，一张脸皱了起来，带着哭腔道，“公主你别哭啊，你哭我也想跟着哭了……”
“谁说我哭了？就是眼睛进沙子了。”李涟漪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把脸。
今朝讷讷地点了点头，却又道，“如果公主想哭还是哭出来吧！”
“哭什么？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今天是她离开皇宫宛若新生的好日子。
今朝瞧着李涟漪依埋头大吃大喝，始终没放下担忧。
她一直不停地吃，入口其实已经没什么味道，直到再也咽不下喉，她抬头对今朝道，“今朝，去准备水和毛巾！”
“公主要干什么？”
“洗漱睡觉啊！”
“哦，好！”
今朝才领悟，李涟漪又补充道，“另外多准备一盆冷水和毛巾。”
“公主还要干什么？”今朝回过头来问。
李涟漪盯着她，指了指自己两只眼睛，她没照镜子，但她能想到自己此刻的妆应该早已经花了，眼睛也一定是红的，她吐了一口气后对今朝解释道，“冷敷眼睛啊！难道你要我明天肿着它们去见人？明天还得去见季大将军和季夫人呢！”
“哦，对！好！”
今朝忙不迭地跑出门去办了。
收拾洗漱后李涟漪便歇下了，灯火随之熄灭，屋内渐静无声。
风雪之中的屋顶上冒出一个黑影，黑影如夜鹰展翅般抖落积雪朝着李涟漪入眠的静松苑后方飞去，几个起落，点过积满雪的树木，飞进了敞开着门透出红光的屋。
屋内并无灯火，只是烧了一炉炭，炉中火炭还赤红，将屋内堪堪照亮。火炉旁端坐着一名披着白色斗篷的白衣公子，面对着屋外，而白衣公子身后还还有一个似要融入阴影之中的黑影。
裹携着风雪进了屋的黑影道了一声，“公子——”是低沉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白衣公子轻点了下头示意而已。
黑影道，“公主已经歇下了！”
白衣公子仍只轻点了下头。
“二公子没有与公主同房，与公主争吵后便离开了！”
白衣公子垂下眼眸注视着炉火，赤红的火在他眼中跳跃，稍片刻，他闭上眼，掩去了其中不可辨的情绪，“夜深了，都休息吧！”他语气十分平静。
“是！”两个声音重叠，十分清晰是一男一女。
屋外风雪仍继，仿佛不甘休……
翌日一早，李涟漪被拉起来梳妆打扮，对镜一看，冷敷起了有效，眼睛并没有肿。
全新的雪青色牡丹缎袍，青丝全束起来挽了个小巧的堕马髻，插只掐丝凤金钗戴了同袍色的绢花，将她妆点得有几分娇俏。
整好仪容后再披上鹅黄色织花斗篷，李涟漪一行人由早来候着的府上婢女带着前去拜见。
仍是风狂雪骤，天地皆白难辨园林风景，亭台楼阁几番变换，终于到了。
李涟漪进门之际瞧了一眼，见季将军和季夫人端坐堂上，季将军青丝未霜目光精锐，望之如山，季夫人则容貌较好气质端庄，观之似水，两人气质相去甚远却又分外和谐。
李涟漪进门后，季夫人略显出紧张，季将军仍如坐镇三军般一派稳如泰山，稍显严肃。
没见季颜青在，李涟漪心下略有些复杂，眼下也不作多想。
李涟漪按早礼节上前跪拜，再为二老奉上媳妇茶。
季将军和季夫人接过后各自象征地饮了一口，回了礼给李涟漪，紧接着季夫人便出手扶李涟漪，并道“公主快请起。”
“谢谢婆婆。”李涟漪顺应起了身。
季夫人犹疑不定，“公主，那个……颜青她……”
李涟漪微微一笑，“相公他可能军务繁忙，所以没能来替爹娘敬茶，公公、婆婆不要怪他。”她和季颜青之间的状况，估计季将军和季夫人都已知晓，她说这话明显是假的，但眼下如此粉饰太平才好给彼此台阶下。
“公主如此善解人意，是颜青的福气！”
“能成为公公、婆婆的儿媳是涟漪的福气才是！涟漪早年便失去母亲教导，父皇又忙于国事不曾亲近，涟漪见公公婆婆便觉亲近，往后涟漪一定尽责代相公尽孝，侍奉公公、婆婆如亲生父母！”
“咳——”季将军忽咳了一声。
季夫人松开了握住李涟漪的手，面上的慈容微敛，转身瞧着她的夫婿。
季将军一直一脸肃穆，所以李涟漪不知道他是否对她有不满。
季将军字正腔圆道，“公主府修好之前，公主都暂时住在静松苑，公主若有什么需要就请夫人帮忙照应，公主闲暇之余也可以在府上随意走动，实在闷了也可以带人出去走走，一切都有劳夫人看顾了！”
季夫人伏低眉眼，柔如水道，“是，将军放心！”
季将军一拍膝盖站起了身，“公主请一切自便，不用有任何拘泥！”说完话，季将军不等李涟漪回话，大步离开了。
“将军是闲不住的人，这会儿是急着去处理公务了！”季夫人对发愣的李涟漪轻声说到。
李涟漪回神点了下头，不多议论。
季夫人又轻声道，“公主无事时可以再府上随便逛逛，不过，卧梅苑就不要去了！若公主要出府，便预先告知一声，老身好为公主安排”
“是，涟漪明白。”别的叮嘱李涟漪都谨记，只是……卧梅苑？季夫人的有意提醒反而让李涟漪多了好奇之心。
季夫人余下也未多说，打发李涟漪一行人回静松苑用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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