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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无色

小说:剑旅仙缘 作者:河东老荼 更新时间:2019-05-15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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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星无迹,皓月无踪。黑暗如同吃人的野兽般,笼罩整个桃山。偶尔刮过的阵阵山风,摇动着黑黢黢的竹林,似发出嗜血般的桀桀怪笑。
  今年的二月二与往年有着些许不同,虽说土地庙前的烧香祭祀,锣鼓鞭炮,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热闹,山民们还像以前一样虔诚祈祷风调雨顺。但土地庙前的供奉,山神像前的香火,在黑夜悄悄降临时便失去了踪影,火光似也被黑夜吞噬了一般。
  对村民来说,许是土地山神接受了供奉香火,好事一桩。可满天阴霾的低沉,让人觉着总归不是什么好兆头,毕竟,见惯了星光的桃山人是不会喜欢这种黑夜的。
  陶夭对此毫不在意,他才不管是不是土地山神老爷爷嘴馋,抑或是什么山精野怪祸事,他一心想着昨日隔壁的小虎头趁着老陶教育他的功夫,偷拿了他心爱的糕点,今天必须要去教训教训该死的小虎头,让他知道知道陶王爷有几只眼。“我陶夭可是要做山大王的,怎么能让小虎头欺负了。”小陶夭挥舞着竹棍,咕咕囔囔。他陶夭的面子,可是头等大事,说什么也不能折在这里。
  沿着青黑的石板路,拿着称手的”兵器“,小陶夭骂骂咧咧,在踢了数不清多少颗石子的时候,来到了小虎头家门前,看着那扇松木做的大门,门上小虎头那歪歪扭扭的偷刻的大名,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虎头,赶快出来与我一较高下,今天定让你见识见识我桃山第一少侠的厉害。”陶夭叉着腰,对着虎头家大声嚷嚷。少年人的心性,总是这么让人哭笑不得,却又无比羡慕。
  “谁呀?来了来了!!”伴着执拗一声,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美妇,肌肤若凝脂,两眸好似少女般纯情,虽身着简单的粗布麻衣,但也无法掩盖她那魔女般的身材,原始的穿着不仅没有折了她酥骨的风情,反倒使得含笑的玫瑰更平添了几分乡村野性。来人看着像是三四十岁的媚骨年华,一抹朱红发出的却是如同二八少女般的莹莹笑声,“原来是陶夭啊,是来找我们家虎子的吗?他吃完饭就说去找你玩了,怎么,你们没在一起吗?”
  “哦,是吗。额?我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虎子啊。”陶夭开口道,“阿姨,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呀?”说到这里,小陶夭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事情,“阿姨,我大概知道他去哪了,我先去找他了,阿姨再见。”
  “大晚上的,小心点啊,记得带着虎子早些回啦呀。”中年美妇声音糯糯的,分外好听,酥手轻轻一带,松木门便又执拗一声关上了,隔开了破山村与美娇娘。
  陶夭一路狂奔,心想,“早些时候听说土地庙前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小虎头一定和其他几个小王八蛋去那瞎胡闹了,我要赶紧去凑热闹。”
  不论什么事传到了少年郎们的耳中,总是会多那么几分神秘色彩。山神土地庙前的供奉香火消失的事情在他们的联想之下,可是成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奇闻异事,有说是土地山神显灵的,也有说是山魅精怪祸事的。陶夭对此嗤之以鼻,“可若是不去凑凑热闹,岂不显得自己格格不入,如此,以后如何成为他们的老大。”想到这里,陶夭更是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十一二岁的小东西,总是对世间事物充满了新鲜感,他们对这个充满了未知的世界满是好奇,小孩子心性便总是少了所谓的敬畏之心。
  很快来到了山神土地庙前,庙里的香火确实是已经断了,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人知道断了香火的土地山神们此时是怎么一副表情,是怎样的愤怒或是嗤笑。陶夭睁大了眼睛,大声呼喊,“死虎头,你出来呀,死虎头!”。
  夜,静得可怕,四周一点光亮都没有,没有星光,没有月光,甚至连远方山民应该有的烛火都没有。四周无声无息,无风无视,没有鸟鸣,没有悉娑的昆虫物语。一瞬间,陶夭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地狱,但热烈的心跳声仿佛在提醒他,自己还活着。
  小陶夭紧捻着手中的竹棍,想回头,却发现没有了来时的路,有的只是一层又一层的黑暗。陶夭不相信鬼神,即使有着所谓的鬼神,但平时欺负一下小虎头应该也算不上是什么亏心事吧,应该不会有什么鬼鬼神神的东西会来加害这么可爱的自己吧。
  夜死寂般的黑,仿若不在人间。
  陶夭不想动了,她已经分不清来时是哪个方向了,他有些害怕,他有些后悔今早没有好好吃老陶煮的龙须面了,“也许人死后也是这种场景吧,灵魂便是去了这种地方罢,无声无色,寒冷凄清。”小陶夭心里这样想着。
  无色之界,灵魂也将无法安息。
  人在无视无识的状态下是注定不会对时间有概念的,如若无法目视叶落山黄,便不会知晓金秋已临。现在的陶夭很痛苦,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不知道那个现在是不是还在吹胡子瞪眼的老陶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不知道她偷偷藏起来的留做夜宵的糕点还用不用得上。
  陶夭快要崩溃了,他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手中的竹棍他也看不见,但他心里觉着竹棍好像变成了一把刀,一把注定要剖开他心脏的利刃。他缓缓举起了小竹棍,将刀尖放置在左胸口,黑暗好像一个漩涡,无穷无尽,在漩涡即将吞噬最后的清明时,陶夭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光点,光点很小,但陶夭的心亮了,光点越来越大,大到可以照亮整片黑暗。
  光点从脑海中出现在了眼前,触手可及,又倏然飘远。陶夭手捻着竹棍,向光点一步步地靠近,他不知道那个光点是什么,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他只是想像它靠近而已,至少这不让他显得那么孤独。
  他不再是无知无识。他一步步的向前,那金色光点像个小孩子似的,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有时突然前进的很快,有时又会突然停滞,如同老僧入定,动也不动。
  小陶夭一步步地跟着它,它动他就动,它停他也停。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对小陶夭来说,应该是很久的时间。伴随着金点的光芒,小陶夭看到了碗口粗的小李树,还有靠着它的小竹椅,此时的他,头一次觉得那把做工粗糙的滥竹椅是那么的可爱。
  陶夭快跑上前,想抓住金点看看是什么东西,但倏然一下,金点便不见了踪影。陶夭摸摸头,长叹一声,“算了算了,福大命大,福大命大。”
  推开书孰大门,看到老陶还拿着蜡烛在找着他的金页,口中还念念有词,“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这没有道理啊。”
  小陶夭又想哭又想笑,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老陶,捡来的就是捡来的,你一点都不疼我,哼!”
  老陶正好走过他的身边,听到这句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正准备要和小陶夭理论理论,又只见小陶夭一头走去了旁边的小草房,理都不带理他的。
  老陶从不进陶夭的小草房,很小时候的陶夭是和老陶住在小竹楼,稍大一些便住进了小草房。
  “陶夭,好陶夭,你到底有没有看见我的金纸啊,金色的,应该很容易发现的啊,是不是你给我藏了。”老陶在房门外大声嚷嚷着。
  “没有没有,没藏也没看见,我好烦,我要睡了。你教我的诚信礼仪我都记着呢,我怎么可能去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呢,打死我都做不出来的。”小陶夭理直气壮。
  他并不打算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老陶,因为他知道,这些个鬼鬼神神的事,老陶是不会相信的,就好像她自己以前不相信一样,他和老陶是一样地固执。
  老陶还在找着他的金纸,找着找着,露出了笑容,既残忍又阳光,阳光是给房间里的人的,残忍嘛,给的也许是屋外的黑暗罢。
  晨曦的第一缕光从老歪脖树尖滑过的时候,黑暗便滞留于潮湿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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