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龙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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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可以猜透老天爷的意思，昨天那么阴沉的天，硬是一滴雨都没看见，今日却已是艳阳高照。
桃山是有一条河的，一条从远处来又去往远处的河，河水清澈，鱼虾成群。河中有一种很特别的鱼，身着金色鳞片，尖尖细细，平时悠悠闲闲，大摇大摆的，看似行动缓慢，却没人抓到过，更别说什么佳肴入鼎镬了。
河上有一座老桥，河水不浅，老桥便连通了村东西，桥下悬一剑，便是陶夭口中的破烂斩龙剑。剑身非石非玉，更不是什么铁铜所铸，陶夭说不上是什么材质，便只一破剑罢了。
老陶今日很早便起了床，呆呆地在桥上站了半天了，也盯了河中的尖细小鱼半天了，九条小鱼大摇大摆地在水里嬉戏，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金光熠熠，分外好看。老陶看着清澈的河水，水中倒影出老陶苍老的脸庞，老陶怒视，水中的倒影便也怒视起来，狰狞可怖。
老陶笑了笑，解下别在腰带上的酒葫芦，倒了两滴酒水在指尖，双指作剑势，朝向九条小鱼挥砍而去，口中吟唱着箴语，只见一道青色光芒从指尖闪耀射出，径直冲向九条小鱼。
水中老陶的倒影越发恐怖，倒映着的空洞双眼亦射出两道金色光柱，伴随着撕裂的风声，如若龙吟金光极快，刹那间便将冲上桥面。
“叮”，只听一声金石声响，桥面上荡漾出一阵声波涟漪，金光撞击到涟漪，便如泥石如海，消失不见。
老陶俯身弯腰，向桥下的破剑鞠了一躬，“我老了，你也老了呀。岁月呀，最是逃不过，谁都一鸟样。”老陶言语沙哑，收起了平时的调笑，便也有说不尽的沧桑。叮叮咛咛的声音响起，老剑剑身一阵摇晃，倒似是呢喃回应。
回看水中，老陶狰狞的倒影早已消失不见，青芒一过，九条小鱼竟只剩了一条，其余的已是不见了踪影。
看着那条四处乱窜的金黄尖细小鱼，老陶深叹口气，“皆为命数，也罢，也罢啊，既然活着，那便随它吧。”说着便缓步走下老桥，背影竟有了些许佝偻。
水面依然清澈，鱼虾成群，但河却已是半死不活。
老陶回到竹楼的时候，陶夭还在睡呢，这也不能怪他，料想是谁经历了昨晚的事，怕是晚上都是睡不好的。
老陶看了一眼闭眼沉睡的陶夭，比了个小手势，便背着手，老神在在地走出了院子，抬眼看向浩瀚星空，一捏胡须，开口道：“天地如棋盘，天之子，日星月也，地之子，山川海也。彼人者，可搬山川，断日月。彼执子者，又岂可尽判人之无穷力也。”其声朗朗，中气十足。言罢，长笑一声，“我确是个文化人啊，陶夫子，夫子陶，通明也。哈哈。”
一步出门去，不是蓬蒿人。
隔壁虎头家，小虎此时正站在自家院墙边上，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黄花椅上的陶老夫子。虽说两家是隔壁，但还是有段距离的，毕竟陶老夫子以前从来没有跨过他家门槛。
小虎头是陶夭给他取的绰号，因为他长得虎头虎脑的，却为人怯怯诺诺，于是便给他安了这么一个称号。
小虎头其实姓随其母，为容，名云鹤，取展翅高飞之意。云行龙施处，鹤展冲天势。旁人很难想象院墙边唯唯诺诺的小男孩竟有如此一个极富志向的名字。
老陶旁边坐着的便是这家的女主人，容若。今日的天空不似昨日，今时的容若也区别昨夜。换下了粗布麻衣，穿上了淡蓝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的轻纱，更把优美的身段展现了出来。虽已为人妇，盘起了三千青丝，却更显成熟韵味。手如柔荑，肤若凝脂，巧笑之下便是惑人夺魄。
桃山村虽为世外之地，然人情世故，还是必不可少的，待客之道，香茶品茗，自是游刃有余。
“未入口，便已知其香，半斟半饮，更有风清云白，未名湖畔的雨后新茶怕也抵不上这种纯粹清新。”老陶抿了一口，满脸尽是陶醉，轻声说道，“你们这些个外面的人，来到这里，等的什么时机，找的什么东西，你们既然想着找死，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有些东西，你没命碰。”
“陶老夫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就是一山里的无知村妇，手无缚鸡之力的，哪有什么心思去争什么东西呢？夫子说笑了。”妇人掩嘴咯咯直笑，一双巧目左右顾盼，尽是纯情，“容若这几日都是呆在家里，缝缝补补，忙里忙外的，柔弱女子哪有心思去干其余争抢之事，夫子说笑了。”
老陶没理她的挤眉弄眼，自顾自的就说道：“这么多年来，你们这些外来人，不是自斩修为，便是废己神识，千方百计地瞒过此地禁制，装疯卖傻地做了这么多年普通人，不就是为了某些造化，如今此地趋于崩溃，怕是快要天地无通了，再不出手怕是来不及了吧。不过你放心我对那些个前人留下的造化没有丝毫兴趣，你们争你们的，我不会插手。可昨晚，你怕是干了一件蠢事。趁着天机最弱的时候动用手段，倒也算是聪明，连我也给你瞒过去了。
“但是你有几条命？有的时候可要想清楚了。”老陶把玩着手中的茶具，缓缓而谈，不愠不怒。
“这话说的，可真是绝情哟。”美妇两湾清水直视老陶。
“无色界，无知无识，负面情绪滋长，道心崩溃，倒确是个好手段。如此手段用在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身上，怕是有些不好看吧。”老陶露出嘲讽的笑容，缓缓道。
“收起你的笑容，满脸褶子，丑死了。”妇人边说还边做出呕吐的动作，“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再说了，隔壁有您老人家这么厉害的人物，我要是不使用些厉害手段，岂不是贻笑大方。昏昏噩噩这么多年，昨日趁天机闭塞回复神识，便发现了一个灵气这么高的小鬼头，怎么可以放过呢？再说了，我可不是要害她性命哟，只是要借一下她的天赋而已。像这种天生的灵，光是身后牵扯的因果，都够我喝一壶的了，人家可是很怕的哟。不过嘛，修道中人，本就是争，总是要试一试的，是吧，老头。
妇人吐了吐小舌头，委屈道，“奴家花了很长时间铺的无色界，都被您老轻易地就给破了，您这么厉害，我一个弱女子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听从处置了呗。”
“这因果，你担不起的。”老陶声音突然低沉道，一口喝干了口中的茶。“确实是好茶，好久没喝过这么好的茶了。你倒也确有过人之处，竟能看出陶夭的不同寻常。”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妇人身无长物，全靠这点小玩意儿傍身了，不可说不可说。”说着还向老陶抛了抛媚眼，如少女般狡黠。
“好吧，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我今日来拜访，不为问罪，只为合作。我可以帮你争那样东西，否则，你不可能活着出去，这花容月貌搭在这里，怕是不值得吧。若你肯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助你成事，如何？”此一段话，老陶声音低沉严肃，沉稳有力。
“您老这么神通广大的人物，还要奴家来帮您，奴家本领低微，怕是只会给您老添乱呀。”美妇脸色不变，低声媚语道。
“你若想好了，三日后来古槐树下寻我。”说完，老陶便飘然而走，不一会儿，老陶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的茶叶我拿走了，就当作赔偿了。”
妇人听到这句话，赶忙跑到库房一看，那袋龙蛇尖果然不见了，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也只憋出了个“老杂毛”来。
“母亲，您当年种下的子鱼只留下了一条，母河也是生机渺茫，成龙怕是无望，老东西出手挺恨。”小虎头不知什么时候走近了夫人身旁，开口道，语调阴沉。
妇人颜色微变，不再魅惑，尽显雍容气质，“无妨，当年种下他们也属无心之举，得之幸事，失之也非不幸。再说了，不是还留了一条吗。”妇人回身轻轻抚摸虎子的头发，“鹤儿，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镇定，不要让别人看穿你的心意，更不要乱了自己的本心，修炼一途，是必须要争的，万分凶险便更是要争。”
“明白了，母亲。”虎子低头回到，又恢复了以前憨憨傻傻的模样。
出了寡妇门的老陶眉飞色舞，“昨天忽悠了村头的老头，今天又骗到了隔壁的小美妇，我确实是智慧如海啊，哈哈哈。”放肆一笑，转念又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容云鹤，云鹤，有点意思。”
“小陶夭，醒了没啊，我刚又写了一句诗：人间有仙品，龙蛇草木珍；浮沉一如唔，美眷入杯樽。怎么样，我老陶是不是个文化人啊，哈哈哈。”
桃山是有一条河的，一条从远处来又去往远处的河，河水清澈，鱼虾成群。河中有一种很特别的鱼，身着金色鳞片，尖尖细细，平时悠悠闲闲，大摇大摆的，看似行动缓慢，却没人抓到过，更别说什么佳肴入鼎镬了。
河上有一座老桥，河水不浅，老桥便连通了村东西，桥下悬一剑，便是陶夭口中的破烂斩龙剑。剑身非石非玉，更不是什么铁铜所铸，陶夭说不上是什么材质，便只一破剑罢了。
老陶今日很早便起了床，呆呆地在桥上站了半天了，也盯了河中的尖细小鱼半天了，九条小鱼大摇大摆地在水里嬉戏，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金光熠熠，分外好看。老陶看着清澈的河水，水中倒影出老陶苍老的脸庞，老陶怒视，水中的倒影便也怒视起来，狰狞可怖。
老陶笑了笑，解下别在腰带上的酒葫芦，倒了两滴酒水在指尖，双指作剑势，朝向九条小鱼挥砍而去，口中吟唱着箴语，只见一道青色光芒从指尖闪耀射出，径直冲向九条小鱼。
水中老陶的倒影越发恐怖，倒映着的空洞双眼亦射出两道金色光柱，伴随着撕裂的风声，如若龙吟金光极快，刹那间便将冲上桥面。
“叮”，只听一声金石声响，桥面上荡漾出一阵声波涟漪，金光撞击到涟漪，便如泥石如海，消失不见。
老陶俯身弯腰，向桥下的破剑鞠了一躬，“我老了，你也老了呀。岁月呀，最是逃不过，谁都一鸟样。”老陶言语沙哑，收起了平时的调笑，便也有说不尽的沧桑。叮叮咛咛的声音响起，老剑剑身一阵摇晃，倒似是呢喃回应。
回看水中，老陶狰狞的倒影早已消失不见，青芒一过，九条小鱼竟只剩了一条，其余的已是不见了踪影。
看着那条四处乱窜的金黄尖细小鱼，老陶深叹口气，“皆为命数，也罢，也罢啊，既然活着，那便随它吧。”说着便缓步走下老桥，背影竟有了些许佝偻。
水面依然清澈，鱼虾成群，但河却已是半死不活。
老陶回到竹楼的时候，陶夭还在睡呢，这也不能怪他，料想是谁经历了昨晚的事，怕是晚上都是睡不好的。
老陶看了一眼闭眼沉睡的陶夭，比了个小手势，便背着手，老神在在地走出了院子，抬眼看向浩瀚星空，一捏胡须，开口道：“天地如棋盘，天之子，日星月也，地之子，山川海也。彼人者，可搬山川，断日月。彼执子者，又岂可尽判人之无穷力也。”其声朗朗，中气十足。言罢，长笑一声，“我确是个文化人啊，陶夫子，夫子陶，通明也。哈哈。”
一步出门去，不是蓬蒿人。
隔壁虎头家，小虎此时正站在自家院墙边上，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黄花椅上的陶老夫子。虽说两家是隔壁，但还是有段距离的，毕竟陶老夫子以前从来没有跨过他家门槛。
小虎头是陶夭给他取的绰号，因为他长得虎头虎脑的，却为人怯怯诺诺，于是便给他安了这么一个称号。
小虎头其实姓随其母，为容，名云鹤，取展翅高飞之意。云行龙施处，鹤展冲天势。旁人很难想象院墙边唯唯诺诺的小男孩竟有如此一个极富志向的名字。
老陶旁边坐着的便是这家的女主人，容若。今日的天空不似昨日，今时的容若也区别昨夜。换下了粗布麻衣，穿上了淡蓝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的轻纱，更把优美的身段展现了出来。虽已为人妇，盘起了三千青丝，却更显成熟韵味。手如柔荑，肤若凝脂，巧笑之下便是惑人夺魄。
桃山村虽为世外之地，然人情世故，还是必不可少的，待客之道，香茶品茗，自是游刃有余。
“未入口，便已知其香，半斟半饮，更有风清云白，未名湖畔的雨后新茶怕也抵不上这种纯粹清新。”老陶抿了一口，满脸尽是陶醉，轻声说道，“你们这些个外面的人，来到这里，等的什么时机，找的什么东西，你们既然想着找死，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有些东西，你没命碰。”
“陶老夫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就是一山里的无知村妇，手无缚鸡之力的，哪有什么心思去争什么东西呢？夫子说笑了。”妇人掩嘴咯咯直笑，一双巧目左右顾盼，尽是纯情，“容若这几日都是呆在家里，缝缝补补，忙里忙外的，柔弱女子哪有心思去干其余争抢之事，夫子说笑了。”
老陶没理她的挤眉弄眼，自顾自的就说道：“这么多年来，你们这些外来人，不是自斩修为，便是废己神识，千方百计地瞒过此地禁制，装疯卖傻地做了这么多年普通人，不就是为了某些造化，如今此地趋于崩溃，怕是快要天地无通了，再不出手怕是来不及了吧。不过你放心我对那些个前人留下的造化没有丝毫兴趣，你们争你们的，我不会插手。可昨晚，你怕是干了一件蠢事。趁着天机最弱的时候动用手段，倒也算是聪明，连我也给你瞒过去了。
“但是你有几条命？有的时候可要想清楚了。”老陶把玩着手中的茶具，缓缓而谈，不愠不怒。
“这话说的，可真是绝情哟。”美妇两湾清水直视老陶。
“无色界，无知无识，负面情绪滋长，道心崩溃，倒确是个好手段。如此手段用在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身上，怕是有些不好看吧。”老陶露出嘲讽的笑容，缓缓道。
“收起你的笑容，满脸褶子，丑死了。”妇人边说还边做出呕吐的动作，“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再说了，隔壁有您老人家这么厉害的人物，我要是不使用些厉害手段，岂不是贻笑大方。昏昏噩噩这么多年，昨日趁天机闭塞回复神识，便发现了一个灵气这么高的小鬼头，怎么可以放过呢？再说了，我可不是要害她性命哟，只是要借一下她的天赋而已。像这种天生的灵，光是身后牵扯的因果，都够我喝一壶的了，人家可是很怕的哟。不过嘛，修道中人，本就是争，总是要试一试的，是吧，老头。
妇人吐了吐小舌头，委屈道，“奴家花了很长时间铺的无色界，都被您老轻易地就给破了，您这么厉害，我一个弱女子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听从处置了呗。”
“这因果，你担不起的。”老陶声音突然低沉道，一口喝干了口中的茶。“确实是好茶，好久没喝过这么好的茶了。你倒也确有过人之处，竟能看出陶夭的不同寻常。”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妇人身无长物，全靠这点小玩意儿傍身了，不可说不可说。”说着还向老陶抛了抛媚眼，如少女般狡黠。
“好吧，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我今日来拜访，不为问罪，只为合作。我可以帮你争那样东西，否则，你不可能活着出去，这花容月貌搭在这里，怕是不值得吧。若你肯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助你成事，如何？”此一段话，老陶声音低沉严肃，沉稳有力。
“您老这么神通广大的人物，还要奴家来帮您，奴家本领低微，怕是只会给您老添乱呀。”美妇脸色不变，低声媚语道。
“你若想好了，三日后来古槐树下寻我。”说完，老陶便飘然而走，不一会儿，老陶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的茶叶我拿走了，就当作赔偿了。”
妇人听到这句话，赶忙跑到库房一看，那袋龙蛇尖果然不见了，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也只憋出了个“老杂毛”来。
“母亲，您当年种下的子鱼只留下了一条，母河也是生机渺茫，成龙怕是无望，老东西出手挺恨。”小虎头不知什么时候走近了夫人身旁，开口道，语调阴沉。
妇人颜色微变，不再魅惑，尽显雍容气质，“无妨，当年种下他们也属无心之举，得之幸事，失之也非不幸。再说了，不是还留了一条吗。”妇人回身轻轻抚摸虎子的头发，“鹤儿，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镇定，不要让别人看穿你的心意，更不要乱了自己的本心，修炼一途，是必须要争的，万分凶险便更是要争。”
“明白了，母亲。”虎子低头回到，又恢复了以前憨憨傻傻的模样。
出了寡妇门的老陶眉飞色舞，“昨天忽悠了村头的老头，今天又骗到了隔壁的小美妇，我确实是智慧如海啊，哈哈哈。”放肆一笑，转念又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容云鹤，云鹤，有点意思。”
“小陶夭，醒了没啊，我刚又写了一句诗：人间有仙品，龙蛇草木珍；浮沉一如唔，美眷入杯樽。怎么样，我老陶是不是个文化人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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